第三十章

    冬日，北地的第一场雪飘飘扬扬的撒了下来，将已经烧得如同朽木般的谨王府薄薄的盖上了一层白色丧袍。

    薨了的谨老王爷已经出殡，宫里传出安抚的旨意，加封了谨老王爷醇贤亲王的名号，以亲王之礼即日下葬了。

    因“恶疾”而暴毙宫中的老王爷留下遗愿，希望小王爷尽早去国，而封地也早就随着圣旨一道批了下来。

    南地梁州，食邑三万户，封号梁王，仅此而已。

    而原本早当赐下来的婚事，则因为老王爷的突然去世耽搁了；未来的三年里，小王爷需服重孝，自然不能成亲；倒是皇后发了懿旨，说若春香愿意，可同梁王一同去国，前往封地，等三年期满在则日成亲便可了。

    春香应了，回家细细收拾好包袱便等同傅佑的人马一起，择日出京，前往封地。

    原本喜气腾腾的一家人也蔫了下来，荷香心疼的抱着那些慕名前来的攀龙附凤之辈送上的贺礼，一脸不舍的模样道：“你这亲也不成，难道这些贺礼还要退回去不成？”

    “若没人上门要，自然也不退了；”春香惨白的脸色上难得露出一个笑容，“我全都不带了，姐姐看着喜欢什么，就拿什么；此去梁州路途太远，带了也是负担。”

    荷香连忙应了下来，生怕春香反悔似的，立刻便投入到挑挑选选之间，见着这样也喜欢，见着那般也想要；偷偷瞧了瞧春香，也不见她有反悔的意思，这才开心了起来。

    反倒是舅母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样，道：“我原本以为是撞着天大个好运了，谁知道，怎么会弄成如今这样啊，唉啊……”

    “倒也没什么，”春香安慰她道：“如今不也要成亲么，只不过时候晚了点，”

    “那是哪跟哪啊？”我是听说过的，“舅母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梁州那个鬼地方，到处都是瘴气，吸一口就死啊；我听说，那边的人白天就出去干活吸瘴气，晚上回来睡觉，早上要发现还没死，第二天继续出门干活吸瘴气。”

    “……”春香原本惨白着脸，一听这话差点就被逗笑了，真不知道这妇人从哪里听来这些闲话了。

    舅母还是絮絮叨叨着什么，春香却已经听不进去了；这个世界与她曾经度过的那个地方已经完全截然不同了；若不是她，命运不会改变的这么离奇，而老王爷也不会如此年轻就横死吧？

    若不是她，或许还会按曾经那样？春香得不到答案，只能默默垂泪，若有人是罪人，那必定是她。

    离京前，傅仰突然来找过春香，二人坐在狭窄的斗室里，气氛异常的尴尬。

    相视无言良久，最后谁也不愿先说话。

    直到香炉的里的香都焚尽了，春香缓缓起身道：“若太子爷没事了，民女便先告退了……”

    “你若不想走，便对我说一声；”傅仰的目光正视前方，却不曾落在春香身上。

    春香轻笑道：“太子爷说笑了，民女，自然是愿意的。”

    小王爷一行人离开京城之时，恰逢京城落下鹅毛大雪，细白的雪花覆盖了街道；而从舒府蜿蜒而出的那条路上，却落上了血也般鲜艳的红纸。

    这日，太子大婚，舒家送出十里红妆，舒娉婷终于成了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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