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责任（二）

    傅晨没敢看他的眼睛，机械性的再次重复的一遍：“病人出血不止，必须要切除子宫，否则会耽误脑外科手术的进行。”

    旁边站的哭的很大声的，是陈小玲的母亲，她掩面流泪，一直说着，为何她女儿的命会这么苦。

    意料之中，傅晨再次被陈小玲的丈夫，一把揪住衣领，他甚至已经做好那拳头落下的准备。可是在那之前，他必须要完成医生该做的事情。

    “请签字，病人很危险。”

    傅晨再次指了指那手术同意书上，最后落款的地方。微眯双眼，心想就算是被打也要忍着。

    可是那男人并没有他意料之中的动作，只是在傅晨的面前哭得很大声，那绝望的呻吟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面。

    苏骁骁站在一堵墙的后面，迈开了一步却又僵硬的缩回了腿，总觉得，这样的事情，傅晨应该是能完美的解决的。

    “小玲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做一个母亲，我们一家三口过的美满的生活……我们两想了很多关于孩子的事情，宝宝出生后的衣服，摇床，玩具……都在家里面摆着……即便真的是出了意外，没有了这个孩子，我们还是可以在努力的……哪怕就是再受些苦……可是，你们现在说要切掉小玲的子宫！你们还是人吗！一定要在她失去孩子之后，再毁了她的梦想吗！你们是医生，你们不是刽子手！我绝对不会允许你们这么做的！……”

    男人瞠目，那带着绝望甚至是有些仇恨的眼神，压得傅晨喘不过起来。

    那一张薄薄的手术同意书，在傅晨的眼前，被撕了个粉碎，撒在空中，飘向冰冷的地板，落在傅晨的肩头。

    梦想和绝望……

    他的这一番话，让傅晨语塞。其实明明可以用更专业的术语去解读他们医生的行为，只是在这样感性的词语面前，好像这些都特别卑微。

    甚至，刽子手那三个字，竟让傅晨觉得自己之前的努力和辛苦，全部都付之东流。

    不过，他是穿着这白色制服的医生，在死亡面前，没有感情可言，他必须用自己的专业素养和技术，去准确的判断一个人的病情。哪怕会让她失去梦想，失去亲情，在他专业的判断，和死亡威胁的面前，这些才更显得微不足道。

    傅晨笑笑，挥掉了他肩头的纸屑：“你可以撕掉这张同意书，你也可以不签字。我会给你冷静的时间，但是在这段时间里面，你躺在ICU的老婆，会大量出血，发生各种并发症，抵抗力下降，易发生感染，血压持续下降的时候，医生们不可能给她做脑外科的手术，因此会拖延她脑部外伤的病情，可能会瘫痪，会痴呆，会变成植物人，即便是这样，你还是要坚持保住陈小玲的子宫吗，对于你来说，到底什么更重要？”

    那男人双手抱头，失力的瘫在椅子上面。傅晨的话，就像是一把双刃剑，逼着他做出不得不妥协的决定，两面都是让他疼得深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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