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 余生所愿

    他果然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皇帝，不过我知道他比天底下任何一个人都辛苦。

    他每日五更天就要起来上朝，下了朝才能用早膳。

    桌子上永远有批不完的奏折，鬓角边的一两根白发，拔了又长，拔了又长。

    番邦动乱要他平定，两国结盟他要斟酌。

    前几年他刚刚登基的时候，朝中以恭亲王为首的一众亲王大臣给他添乱不少，那一阵子是我见过他最苦闷的一阵子，不过他也咬着牙抗了过去。

    没有人比我更知道他的疲累和不容易。

    我伺候了他七年，如今只愿余下的一世，我也只愿就这样伺候下去，无论是女官的身份，还是皇后的身份。

    晚膳我在未央宫用的，用好了晚膳苏意家杨毅德多掌了几盏灯，开始批阅奏折，我不敢买朝他，安安静静的拿了一本书看，中间杨毅德静静的进来，换了两次茶，送了一些糕点。

    我看的乏了，揉了揉眼睛往苏意的方向望去，他看折子看的投入，一身暖黄色的袍子，眉目清朗，面色如玉温润，偶他也蹙一下眉头，落笔急书一番，那眉头便又舒展开来。

    我看的出神，脑子里种种的回忆起这些年我同他一起度过的日子，想寻些蛛丝马迹看他究竟是何时对我动了心，大约是想的太出神了，以至于一个不小心手里的书脱了出去，掉了地上扰了他。

    他抬起头看我，我颇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他是要批阅到何时，我在这里终归会扰他分神，于是道：“苏意，我先回去吧。”

    他把笔放下，抿着嘴对我微微一笑：“那就回去吧，朕不定要到什么时候。”

    我看着那未批阅的厚厚一沓的奏折颇为心疼，又不想走了，想陪陪他：“我还是再坐会儿吧，反正回去也没事做。”

    他伸手将我的手握在掌心，大夏天的他长时间的握着笔，掌心已经有些渗汗，滚烫的被捏着，我却不嫌热。

    “回去吧，我这屋子里点了太多灯，热吧。”

    苏意夜里眼睛就不大好，看东西看不太清楚，若是漆黑一片没有烛火的时候，旁人能借着月色分辨出方向，他纯粹如同个瞎子，所以夜里看奏折，他每次都要多点一些烛火。

    屋子里确实热，他把宫女太监都打发了出去，没个扇扇子的就更热。

    我看着他额头上是一层细密的汗珠，鬓角的头发也叫沾湿了，知他是为何我独处才没让人在边上此后，左右我在这里，都是影响他，于是道：“那我先回去了。”

    从未央宫回来，我一时也睡不着，朱月给我铺了床，我躺在窗上透过窗户看外头满天的星子，想着苏意会不会批一个通宵，这种事以前做太子的时候他就常做，如今坐了皇帝，他越发的是躬勤政事，励精图治，这阵子他眼睛里布了血丝，人也瘦削了一些，我心疼的很。

    翻来覆去到了四更天，终于困意来袭，周公拉了我去，还赐了我一个美梦。

    梦挺乱，情节也零碎，不过又苏意，这就是美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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