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病危

    大家跟随着大妃的脚步拼命地往单于的帐篷跑去，地上卷起一阵黄色的尘埃，慕新仍跪在高台上，她忘记了起身，只是傻傻地在那儿，仿佛在冥思苦想。“姑娘，你受苦了。”赵姑姑带着哭腔说道。慕新凄惨地一笑，却没有任何回应。赵姑姑连忙扶她起来，慕新的脚刚刚平铺在高台的木板上，她便倒了下去。赵姑姑吓出一声冷汗，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也顺着路上的脚印拼命地往前跑，刚掀开帐帘，只听一个声音传过来：“姑姑，怎么了。”赵姑姑这才抬起头来，一看是善越，她的眼里，激动得全是泪水，“求皇子，救救我们家公主。”

    善越抱起慕新，飞一般地往慕新的床榻跑去。他好像长了翅膀一样，跑得那么快，一口喘息也没有。随着善越一脚将慕新帐前的幕布踢开，慕新的身体也开始温暖起来，善越感到自己的手中抱着的人还是有温度的，还是活的。

    慕新沉沉地睡去，善越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这时候赵姑姑气喘吁吁地走进来。

    “她交给你了，姑姑，赶快给她换身衣服。”善越说完便走了。只听赵姑姑点着头，唯唯地说：“是是是。”

    大妃跪在单于的榻前，留着眼泪，其他的人则纷纷跪在大妃的身后。一个巫师正拿着摇铃在单于睡得上空，不断地摇着，口中不停地念叨着一些话。跪着的众人一会儿眉头紧锁，一会儿稍微舒口气，一会儿脸上又青云密布。每个人都想把呼吸屏住，谁都不想因为自己的呼气打扰了老单于的清修，谁都害怕在自己的吐气声太大而影响自己听清楚大师为自己最尊敬的人做得祈祷。是啊，眼前这个即将离去的老者，曾经叱咤风云，曾经带着勇敢的将士无数次侵犯过周边各部落以及大汉的边疆，胜利让他赢得了人们最真挚的敬爱，战争的果实让他成为人们心目中最强的英雄。可是这英雄，这霸主，这常胜将军，在这时只能躺在床上，时而急剧呼吸，时而剧烈咳嗽，又忽然从那张存在了几十年的嘴里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大妃还有他的六个妃子正流着眼泪。她们不敢大声哭泣，单于还没有死，还不是她们哭丧的时候，可是她们已经早已知道他很快就会不久于人世。

    善越偷偷进入父亲的帐中，跪在最后，空气里的气氛凝重极了。大事从单于的榻上爬了下来，他红着眼对大妃摇摇头，这时候，这个跟着躺在床上这个英勇的男人三十年的女子，再也没能忍住哭声，其凄凉悲苦之情全部蕴涵于其中，剩下的几个单于女人，也附和着哭起来。她们在为单于哭泣，也在为自己哭泣。

    单于的手突然动了几下，微微睁开眼睛，挣扎着要将头抬起来，大妃赶紧起身，将一个厚厚的垫子放在他的背下面。

    单于的身形看起来已经比一个月已经枯槁了很多，他抬起干瘦的手指，目光在眼前的人中游离，可是很久他也没有停下来，大妃读出了他眼中的焦虑，轻声问道：“你是要找善越吗？”单于用力地点点头，可即便如此，他的头在别人的眼中也只是微微的点了一下。善越赶紧走到父亲的床榻前，又跪下。老单于摸摸他的头，这是他活了三十多年，父亲从没有对他做过的，“你是下一个单于。”老单于从牙缝间挤出这几个字后，又躺下了。

    “父亲，”善越大声的抽泣着，哭喊着，可是老单于并没有搭理他。

    “快叫大林士来。”大妃吩咐道。

    一个奴才迅速爬起来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一个郎中模样的人走了进来。他对大妃拱拱手，然后坐在榻前，挽起单于的手腕。

    很久，他只说了一句：“大妃，现在只能用生汤给单于吊住了。”

    “没有其他办法？”大妃操着不流利的汉语。

    他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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