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25

    湛雪皱眉，看着香儿动手解马缰，已然知道香儿动了丢车保驹的想法。抬眸，重重雨雾遮住了视线，隐隐约约马车四周似乎有人影跌撞，呈包抄式渐渐收紧。

    嘴角挂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喃喃自语，“你们还真是看得起我，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需要这么大阵容吗？”说归说，但她知道，派他们来的人何其谨慎，是存了必杀的决心。到底是谁，那么恨她，皇后或是隐玉？

    湛雪知道他们敢明目张胆的半路截杀，绝对有很大的把握把她留在这儿吧！看他们不疾不徐，慢慢的把她堵在中间，是看中了她们走投无路了吧！是想直接来个甍中捉鳖，一击必杀吧！

    但是，湛雪双眸陡然冷了起来，她坚信她不会死，她从来都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既然知道已经回不去了，为什么不好好活下去呢？再说既然老天爷让我到了这里，就不会让我这么轻易的死去。

    包围似乎越来越小，湛雪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从他们身上传来的阵阵阴暗肃杀冷冽之意。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杀手，是重金聘请还是自家圈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时间不多了。

    冷喝一声，“香儿，回来。”

    香儿解马缰的动作一停，眸中闪过一丝倔强，动作又快了几分。

    湛雪清眸一寒，心却渐渐沉了下来，“本宫叫你回来，你听不懂吗？”这是湛雪第一次在香儿面前自称本宫，也有施加压力的意思。

    香儿自然听出湛雪话里的寒意和压迫，但时间不多，为了小姐的性命不得不违背了，至于忤逆她的意思，只要能活下来，随便怎么处罚都行。

    可是她虽如此想着，可是她这么不离不睬的样子却让湛雪失望透顶，嘲讽的一笑，“无力的道，你走吧！”

    眼看马缰就要解开了，湛雪脸上一喜，突然听到湛雪的话，面色一变，霍的抬头，却见湛雪不知何时坐在了马车驾驶位上，全身衣衫通通湿透，紧紧的贴在身上显出玲珑有致的身躯，而此时那性感僚人的娇躯在细雨中微微颤抖。香儿双眸闪过一丝愕然，难以置信的道，“小姐，你说什么？”

    湛雪淡笑，脸色却渐渐发白，平静道，“以你的武功，再加上春雨的掩护，你大可以逃走，不必在留下为我受累。”

    香儿一怔，苦笑道，“小姐，你赶我走？”

    湛雪心中疑云四起，莫非她弃车保驹不是为了逃走，是为了我？她从来都不相信，在生死面前，有人放着生路不走，而愿意陪她这个将死之人同甘共苦。尽量风轻云淡的一笑，春雨刹时钻入口中，有点甜，有点咸，好像泪水的味道。

    “你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湛雪催道。语气里的焦急不像装出来的。其实她的心中也是举棋不定，即希望香儿走，又希望她留下来。她坚信她不会死，但香儿不同。所谓患难见真情，她其实更多的是想试探。

    香儿也并非愚蠢之人，站在雨中的身子突然悲沧倒退俩步，“小姐以为我解马缰是为了自己逃走？”

    湛雪垂眸，刻意忽略了香儿眸中的受伤，静静的道，“在生死面前，人人有权利选择自己是去还是留，况且你能留到现在我已经很满意了，怎可还搭上你的性命？”

    香儿闻言，眸中闪过恍然大悟的神色，眼泪却不争气的滚了下来。不知是感动还是伤心。春雨揭过，一时间混为一滩，再也分不清雨水还是泪水。俯身，利落的绑上前面好不容易解下的马缰，一个跃身，重新回到马车上，灵动的双眸满是黯然，看也没看湛雪一眼，径直走到另一边的驾驶位上。

    湛雪讶然，苦笑，“值得吗？你不后悔？”声音很轻，一阵风刮过，什么都没留下。要不是香儿离的湛雪很近，再加上内力深厚的缘故，是断不能听见的。

    转身，看着在大雨中单薄异常却依然淡漠如初的白衣女子，双眸一阵心疼，“小姐，跟着你，我无悔。”几个字，却无异于千斤重。但成功的打开了湛雪封闭的心门。

    一股暖流淌过，湛雪淡漠的侧脸终于柔和开来，原来世界上还是有真情的。那一刻她鼻子有点发酸，她也想哭。但长长捷毛一扇，扇去了眸中的水雾，重回清明。

    轻笑掩饰去自己的不堪，喃喃道，“那我们就拼一把吧！”说话间一股舍我其谁的气势冲天而起，细雨中紧贴她娇躯的衣裙依稀因为这一句而有些飘逸。下一刻，双眸亮如白昼。

    离的最近的香儿着实下了一跳，这还是那个在自己面前一直弱不经风的女子吗？这一刻她身上散发出的磅礴气势比之一般男子有过之而无不及。清眸充满自信，看上去那么耀眼。香儿心底也是一阵激动，双眸中迸射出坚定的色彩。或许前景似乎并没有想象那么糟。

    湛雪长身而立，喷撒的雨水尽数落在上面，单薄的身子却给人一种撑起半边天的感觉，睥倪高傲，却又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孤独和落寂。香儿几乎有种仰望落泪的感觉。雨似乎下的更急了，隐隐还有风声鹤立的感觉。举目四望，黑丫丫的人头渐渐靠近，出奇的并没有马上动手。湛雪藏于袖中的手渐渐煞白，缓缓的深吸一口气，手掌轻轻摊开，一柄薄如羽翼的短兵器悄悄出现在手中，是刀非刀，似剑非剑，没有刀的宽厚，也没有剑的长度，却比两者都更加阴柔，寒光闪闪，香儿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形状，也从来都不知道湛雪身上留有兵器。但她很识相的没有多问。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

    正当疑惑湛雪的举动时，突然，湛雪清冷的声音传来，“香儿，等一会儿马车跑起来的时候，你只要负责保护好马匹的四蹄和要害即可，其他的不用管了。”

    香儿闻言大惊，忙道，“小姐，不可，他们的主要目标是你。”

    湛雪自信的摇头，道，“不，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这么做。”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叮嘱道，“记住，不管听到什么声音，看见什么事都不能回头，明白吗？”

    香儿虽然不懂生死之即，湛雪为什么不保自己，反而要保拉车的马，但想归想，主子已经吩咐了，自己也不好多言，她不知湛雪身上那么大的自信是来自哪里，但心里还是暗暗嘀咕，你一旦有危险，我拼了命也要就你。湛雪自然不知香儿心中所想，见他答应下来，心头微微一松。

    为难的看了一眼马车，深吸一口气，马缰一提，拨好方位。但由于重心不稳差点从马车上摔下，样子别扭至极，显然湛雪并不会驾车。但她生生稳住身形，眸中寒光一闪，薄如蝉翼的短兵器瞬间没入马背，马血飞溅，溅了湛雪一身，温热的鲜血扑在脸上，湿湿黏黏的，腥味扑鼻，此时湛雪也顾不上恶心，现在已经是箭倒弦上不得不发。手心渐渐冒出了冷汗，面上更是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紧握皮鞭的小手猛然一杨，狠狠地打在刚刚伤口之上，马儿吃痛，仰天长啸，血肉处更是打出深深地血痕，皮开肉绽，马匹四蹄紧踢，粗大的鼻孔冒出蒙蒙的白气。显然已经到了力竭的时候。湛雪这一下下去，相当于又逼出了马匹的潜力，但她也深知一而盛，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一刀下去，在远处狠狠地打上几下，便不再动手，只是专心拉着马缰，死命的往包围圈外跑去。

    马匹刚刚离开深坑，湛雪一声冷哼，忙道，“香儿，注意，开走了。”

    香儿百忙中也应了一声，抽出腰间的利剑。

    湛雪深知潜力被激发出来有多恐怖，马儿疯狂，有力的四蹄阵阵发飙般向前驶去。湛雪站在马车上的身子如风中摆柳来回椅，颠地清丽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还不时的喘着粗气，发鬓凌乱，看上去狼狈不堪。小手更是紧紧抓住马缰，不让自己从马车上摔下来。

    香儿心疼的看着湛雪在马车上东倒西歪的身子，恨不得马上自己上去替湛雪驾车，但又想到了湛雪的嘱咐，硬生生的低头，不忍再看。

    马儿一路横冲直撞的在湛雪的拉扯下朝人少的地方跑去，试图冲出一个缺口跑出去。而包围中的人似乎没有得到自己领头人的指示不敢马上动手，但也不想就这么放开，慢慢的往后退去，同是又慢慢的往前收紧。有几个自作聪明的人试图往前拦住奔驰中马匹的脚步，可处于半狂中的马儿那里知道有人拦截，就算知道也只有踏蹄而过，果然想来拦截的人马上就变成了一滩肉泥。

    在湛雪将刀插进马背的时候，刺杀的人都明锐的感觉到了不对，做了了噤声的动作，为首的瘦长身穿蓑衣的男子鹰一般的双眼死死看着湛雪，想知道在自己眼中这个已经走投无路的女子还有什么花招，他最喜欢看着临死之人在他面前做垂死挣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