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凤公馆的枪声

    凤公馆后院，凤蕴莤一身西式雪缎洋裙，横躺在藤椅上，两条乌黑的麻毛辫轻垂在腰际处，黑白相衬间，让她秀丽的五官越发灵气。

    听着窗外知了没完没了的鸣声，凤蕴莤越觉心烦。自从日本人占了雒安城后，连学校都停了课，学生们游行的游行，抗议的抗议，有点爱国心的都转投了革命，投了军，即便留下想继续读书的，也只能四处托人转入阵地，去了他处。而她这个外语教师，甚是有种英雄无了用武之地。

    凤蕴莤深深叹了口大气，在藤椅上翻了个身，却怎么都睡不着。

    “呯”前院传来一声枪响，吓得凤蕴莤一骨碌从藤椅上爬起。

    她拍着胸脯冷汗沁背而出。这年头听到枪响，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凤蕴莤总感觉哪里不对，因为这两天她的右眼老跳个不停。

    “怎么回事！”凤蕴莤推开屋门，朝前院步去。

    “小姐你慢点！”丫环涟清瞧见她急匆匆地样子，赶紧唤道。

    凤蕴莤闻声脚步顿了顿，并不是她不想跑，只是不知为什么，最近身子乏得紧，连脚步都是软绵绵的。凤蕴莤扭头朝涟清望了望，微微一笑，小步朝前院大厅步去。

    穿过弯弯曲曲的长廊，凤蕴莤并没见着一个人，心里疑惑着今日家里的气氛有异常，不由将心再次提起。阳光很烈，即便隔了厚厚一层琉璃瓦，那反射过来的阳光依旧很强，凤蕴莤热得香汗淋淋，好容易来到前院，却见一群藏青戎装，靴上马刺锃亮，手持长枪的大兵，立在大院的两则。

    凤蕴莤一怔，警察局的人来做什么？

    凤蕴莤正疑惑着，不想被一位士兵瞧见，那士兵持着长枪朝凤蕴莤步了过来。

    那士兵上下打量凤蕴莤一番后，摸摸腮帮，带着几许调戏的口吻说：“我道是谁，原是凤大小姐！长得还真不赖！”

    那士兵说完，含笑着将腮帮上的手直向凤蕴莤的脸摸了去。

    凤蕴莤见状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那士兵依旧不依不饶，直向凤蕴莤逼近。凤蕴莤被逼到墙根下，背脊紧贴在墙上，热汗湿透了一身。这墙与前院的大厅相连，隐隐约约有说话声从墙内传了来。

    “黄某听说最近城内极不安宁，日本人把控着城里的各条命脉，国人岂会如此甘心将雒安城交由日本人，军统局的那帮人时时刻刻都在密切关注雒安城的局势，一有风吹草动，随时都会有一番动作，到时，日本人被逼急了，咱们这些忠良之士，岂不是命在一夕。”

    说话的是雒安城现任警察局长黄炜洪，凤蕴莤一下子就听出此人的声音。因为前几天，黄炜洪还领着一批警察气势汹汹地镇压了一批学生党。凤蕴莤当时也在场，不过是没有参加流行，而是立在人群中，她亲眼所见，有几个热血沸腾的学生当场起了反意，黄炜洪想也不想从腰上拔下枪，对着那几个学生开了枪。

    黄炜烘的枪声引来其他士兵，大家一哄而起，对着那几个学生接联又是几枪。那几个学生当场倒下，血肉模糊，血流成河，场面真是惨不忍睹。

    凤蕴莤当场吓得惊叫起，对于黄炜烘的声音自然记得很清楚。

    凤蕴莤将耳贴在墙上，又听到墙那头道：“昨晚日本人抓了名军统局的人，原想顺藤摸瓜揪出特工组的所有人，不想那犯人骨头倒挺硬，日本人对他实行了‘高压实验’，居然让他咬牙挺了过去，日本人一怒之下将人折磨至死，却也没套出半个字，如今日本人被特工组的人折服了，发了疯似的四处搜人。凤兄虽是一介商贾，不参于政事，可日本人岂是这般好打发去的，在下奉劝凤兄还是尽早寻个靠山！毕竟凤氏能有今日基业实属不易！”

    这黄炜洪什么意思？想让爹去投靠日本人，无耻之徒，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之辈！

    凤蕴莤心里恨得直痒痒，等他在回神时，一只大手已按在她的细肩上，吓得她一阵惊呼。

    墙那头的二人也听到呼声，谈话搁止，先后奔了出来。

    凤蕴莤来不及回头，耳边又是一声枪响，不过这枪声就在她身边，吓得她嘴皮发抖，接着一道腥热洒溅，那士兵痛呼一声，倒摊在地。

    “莤儿！”凤父高呼一声朝凤蕴莤步来。

    “父亲！”凤蕴莤听到父亲的呼声，惊魂不定地转过头，一头扑进凤老爷的怀中痛哭起。

    “混帐！你不要命了！连孟会长未来的媳妇也敢调戏，老子今日要替孟会长和凤兄讨个公道！”黄炜洪边说着又将手里的枪又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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