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萧萧风雨夜，怎奈复添愁（三）
静谧的殿中一片沉寂，片刻之后，惠妃开口道：“姐姐真会说笑，即便当真如此，必定有什么事万不得已才找齐公公。”
皇后却依旧淡定得很，保持着一贯温婉的作风，说道：“妹妹可真聪慧，姐姐只是循例想要关心一下各位妃嫔的生活，并无它意。妹妹也知道这六宫之主实在不好做，繁琐的事情大大小小都有，姐姐也是怕怠慢了各位深的皇上欢心的妹妹们，不想皇上朝堂上操劳后还为后宫之事所扰，因此凡是都只有亲力亲为。”
这番话虽说得极有理，惠妃却反驳道：“难道姐姐忙的竟要夜晚亲自到那荷花池宣见齐公公吗？若是依姐姐所说，大可唤了奴才来宣旨进谏，何必劳烦姐姐。”
殿中弥漫的火药味越来越重，我的心也随着扑扑跳个不停。皇后也未曾想到惠妃会这么直白露骨的出言，一直如初的面容有些挂不住。
“你说本宫何时见过齐公公？”皇后有些疑惑。
惠妃以为皇后在做戏，巧笑道：“姐姐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之前那么笃定告诉妹妹您见过，此刻又何必装作不知。”
皇后笑起来，不知是笑惠妃的无知，还是笑自己自相矛盾，我也看得云里雾里的。
她轻启朱唇道：“本宫何必骗妹妹，只是本宫那日临近黄昏遇见齐公公惊慌失措的样子有些奇怪，当时询问他，他也并不言语，本宫想齐公公如此谨慎之人，必定有事才会如此，因此正想着宣他，谁知他当晚便死于非命。”
如此谈论着对她忠心耿耿之死，她也带有几分忧伤，变化极快。
“不过本宫当晚的确路过荷花池，那时只听得妹妹宫中戏曲之声，未发现荷花池有人。”
惠妃听得此话或许与我一样难辨真假，继续道：“如此，妹妹该问的也问了，是时候向皇上禀报此案的进度了，妹妹会将姐姐所言一字不漏告诉皇上，也让皇上知道姐姐对此事也是极为尽心的。”
我暗自佩服惠妃，她如此说不就明摆着向皇后叫嚣，若是皇上知道皇后所言有假，一定会对结发妻子失望，态度大大转变，惠妃也借言告诉皇后，你一定得说事实。
皇后倒是不在意，也许是说了这么多，有些口渴，自个儿端起茶悠闲的喝了起来，放下茶杯后，笑着道：“咦，妹妹，你还有事？”
这皇后并没有在意惠妃的威胁，看来她所言也许有一定的可信度，见她明摆着下逐客令，惠妃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表面却依旧笑如春风起身行礼道：“那妹妹告退。”
皇后摆摆手，我跟着惠妃出了殿，之前那些退出来的宫女们又轻手轻脚规规矩矩的进去了，清溪和惠妃宫里的人站在殿外等候，许是烟雨大了些，他们的衣裳上都占了许多雨水，前额的发丝也湿了。见惠妃和我出来急忙上前替惠妃撑起伞。
惠妃回了宫殿，吩咐下人们去换下湿了的装束，只留我在屋内，她躺在软榻上，看起有些疲惫，慵懒的说：“此事你怎么看？”
我知道她在问我对于皇后的回答怎么看，是真是假，我心里也捣鼓，不敢肯定，讪讪道：“子陌愚蠢，只觉得皇后娘娘应该不会说假话。”
惠妃提起了兴趣，“怎么说？”
我按照我的分析向惠妃阐述：“一来因为娘娘你有言在先，拿皇上来逼皇后说真话，二来，皇后既然都大方承认了见过齐公公，也没有什么需要再隐瞒的。”
我仔细想了想又道：“不过，如果皇后此番说的是假话，那齐公公之死必定和她有关，记得二皇子说过他当晚见过坏…皇后与齐公公交谈，而皇后又说她是傍晚时匆匆见过齐公公一次，如此说来皇后与二皇子之间必定有一个说了谎，至于说谎的是谁，子陌就不得而知了。”
惠妃点了点头，伸手轻按太阳穴的位置，想必是累了，她朝我说道：“如果此事与皇后有关，那依本宫看你哪位婢女多半是成替罪羊，救不得了。”
我心里一惊，很是害怕，若此时真的与皇后有关，就算是惠妃平日与皇后暗地较劲，我想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奴才与皇后明目张胆的翻脸，可是事情好像真的牵连皇后，怎么样才知道二皇子和皇后哪个说的真话，哪个是假话，二皇子是个痴傻儿，多半都不会说谎。
看着惠妃，我心想着许久未见灵犀，只希望能够求她通融。
“如今，只求娘娘能够允许子陌见一见灵犀。”我怕灵犀在天牢受苦，又怕她遭人严刑逼供，整日担心着，况且事情越来越坏，真的害怕她就这样离开我，成为后宫斗争中的牺牲品。
惠妃道：“你先回吧，有机会我会让你见她最后一面的。”
我怀着沉重的心情出了风华园，我绝对不会只是见灵犀最后一面的，只是该如何做？
暗叹，我一个人还是无能为力的，我以为只要不争不抢，我的能力还是足以自保的，看来是高估了平凡的自己，忽然脑海中想起了永远温柔对我笑的子染和子陌，此刻我是多么思念他们，我相信子染有着聪颖的头脑，必定有机会能够救出灵犀的。
清溪跑来叫住我递给我一把伞，说是烟雨有些湿人，娘娘怕我着了风寒，差她送来。
此刻哪里有心情管这些，我一心就想着灵犀该怎么办。
冷风飕飕，脑子吹得越发清醒，我又细细回想着二皇子的话，他那日说见过皇后与齐公公谈话，又听到齐公公落水的声音，才见皇后离开，而皇后却说她的确经过荷苑池，并未见有什么人落水？皇后又不是傻子，绝对不会被惠妃几句皇上，吓了胆说真话。如果真让皇上知道与皇后有关，怕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朝堂上皇后的娘家也是持有重兵的，我心生寒意，皇后也许真的在说谎，毕竟比起皇后谁都更愿意相信那个可怜痴傻的二皇子。
突然，脑海中响起二皇子说的一个词‘坏女人’，为何二皇子会如此不喜爱皇后，总该有个理由，或许只是因为大家都骂他傻子，皇后也不喜爱他，他才会不喜欢皇后从而骂她坏女人，但是到底是如何坏法？
我不愿放弃这一丝机会，说不定就是一条线索，于是加快脚步决定回秀女宫替二皇子作画，亲自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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