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070【质问】

    下星期的婚礼，苏志国说的云淡风轻，一副无可奈何的就要做爷爷的表情，让坐在轮椅上的父亲很极度的不自然。

    “我们走吧。”父亲的声音里仿佛隐忍着一种东西，手磨蹭着轮椅的扶手，然后使劲的转动方向。

    “小宋，你妈妈还好吗？”苏志国看向我，目光又一次落在父亲青筋暴露的手背上。

    我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微笑道，抬眼看向他、，“还好，有刘妈帮忙。”

    “那就好，那就好，多帮着你妈妈一点。”苏志国看着我笑着嘱咐。

    “好了，推我走走。”父亲的话冷冷的插进来，我低头，看到他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苏叔叔，那我们先走了，不好意思。”我抱歉的将轮椅开始转向另一个方向。

    “没事。”苏志国说。

    我正要将轮椅推下另一侧，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疏忽，遇到有台阶的地方怎么也上不去。

    父亲心急火燎的想要站起来，但自己行动迟缓。

    站在身后的苏志国看到，抢先一步走过来，绕到轮椅前，似乎有意漠视父亲的表情，两只手抬着轮椅两侧的扶手，和我一起将轮椅绕过有台阶的地方。

    “谢谢。”

    “多陪陪你爸。”他说着，眼睛视线扫过轮椅上低着头的父亲。我点点头、苏志国转身离开，我这才发现他手上还提着一篮子的水果。

    不过眼下父亲这样沉默的态度，恐怕他也送不出手。我转身推着轮椅前行。碾压过前方一片青绿的草。

    “怎么，看到别人见到你的这幅样子不好受？”我推着轮椅走到医院草坪边上的一棵古树阴凉处停下来，低头看着古树下还残留着早晨露珠的嫩绿叶子，漠视父亲的那张还板着的脸，开口阴阳怪气随口说道。

    “他倒是高兴。”父亲手抓着轮椅的扶手松开，“起码人家要抱孙子了，我呢，一个残疾人两手空空，女儿又不在身边，孙子连影子都没见到。”父亲语气似有似无的奚落，那双老去的茫然的眼睛注视着前方说道。

    “呵呵，我倒不知道，原来爸爸这么想要急着抱孙子，不过——听您这语气，我还以为自己家庭就要破裂了呢。”

    说完这话，只听见 四周的风声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周围的虫子窸窸窣窣的在枯萎的叶堆里钻来钻去，父亲开始沉默，好一会都没有说话。

    我坐在那冰凉的石椅上，缄默的看着父亲的背，忽然发现，她的两鬓有了一些白头发。

    “你是不是一直对苏志国有不满？”很久之后，也许太安静了，凉嗖嗖的气氛，这种问题早已在心里问了自己有千百遍。

    父亲低着头，没有看我，只是一只手摩挲着盖在大腿上的厚毯子，说了一句，”没有！”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前方。

    “呵呵。“我冷笑。”我听刘阿姨说，你们在球场上，他刺激的你，是不是？”我站起身，抱着手在胸前，“明明知道自己腿不好，还去碰球，你这样逞强封就能代表你赢了？不，只会输得更惨！”我语气越来越着急，停顿了一会，“还有，也求求你，看在我妈这么多年呆在你身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不要再折腾出什么事情来。”

    “对不起····”

    “这句话还是对我妈妈说有诚意。”

    夜晚，母亲和刘阿姨从家里烧了不少好菜送到了病房。

    最爱吃的，红烧鲈鱼，西芹牛肉，炸酱面都正大光明的摆在我的面前，我拉着母亲还有刘阿姨围坐在父亲的病床前，给他们一一夹菜。

    “妈妈，你要多吃一些，刘阿姨，谢谢你的给我做的红烧鲈鱼”

    “难得回来，多吃。”刘阿姨舀起了一碗土鸡煲汤端到了我面前。

    “好啦，好啦，大家一起，爸爸妈妈，刘阿姨，”我抹了一下嘴唇，端着倒满红酒的酒杯，目光看向坐在正中间的父亲，“本姑娘今天兴致不错，先干为敬。”

    火辣辣的红酒刺激着喉咙，顿时感觉脸颊一片火烧。

    “呵呵，媜媜，少喝点····”妈妈听见我这番颇为正经的声调，第一次听见她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