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1）
来回的奔波，彻夜的不眠让唐惜灵疲惫不堪。当天空泛起一片鱼肚白，唐惜灵终于沉沉的睡去。
在空调房里一觉醒来的唐惜灵，居然华丽丽地感冒了。
顶着昏沉沉的脑袋，唐惜灵到对面粥煲店打包了几份皮蛋粥，提到了病房。
“我带了几份粥，起来吃吧。”唐惜灵一开口便是重重的鼻音。
徐志恒从唐惜灵接过粥，关切地问：“怎么感冒了？”
“没事，昨晚空调开大了些。”唐惜灵漫不经心地说。
“怎么这么不小心？”徐志恒叮嘱说：“去门诊拿点药吧。”
“不用，感冒吃什么药？多喝点水，几天就好了。”
“去看看吧。”老太太对唐惜灵说。
“阿姨，我的身体我了解，没事的。来，我喂你喝口粥吧。”说着话，唐惜灵端着一份粥，来到老太太床前。
老太太因为身体的原因，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不是不饿，而是吃不下。对现在的她来说，每一次咬嚼，每一次吞咽，每一次吞咽后强烈的呕吐都是对身心的又一次折磨。在唐惜灵的鼓励下，在自己的坚持下，老太太总算喝了几口。但是很遗憾，很快，那些刚刚下咽的食物就随着之后的呕吐全部落入安放在床下的痰盂里。
看着母亲一次次艰难的吞咽和一次次痛苦的呕吐，徐志恒心疼不已。
老太太见儿子心疼地模样，心里自然不是滋味。她擦了擦嘴，然后若无其事地说了句：“吃太饱了。”
唐惜灵听老太太这么说，也是一阵心酸，泪水忍不住就在眼眶里打转。为了不让别人看出自己的异样，她弯下腰端起地上的痰盂，说：“我拿出去倒了。”说完，她就离开了病房。
（2）
“铁牛，来妈这。”
徐志恒应声坐到母亲床头。
“铁牛，妈知道自己的日子不长了……”
“妈，你别这么说。”徐志恒打断了母亲的话。
“听妈说！”老太太坚持往下说：“我得交待你几件事。首先说说我们家那房子。我一走，乡下那房子就空了。你现在在城里工作，也不会回去住了。你知道，你阿宝表哥那媳妇在村子里可是出了名的恶婆娘，你舅舅舅妈和她住在一起，没少受气。所以，干脆让你舅舅舅妈搬过来住吧。这些年，要不是你舅妈两边跑照顾着我，我怕是也活不到今天。”
“嗯。”徐志恒的喉头像顶了块牛骨。
“牛，妈求你件事，你一定要答应妈。”
“妈叫儿子做事，怎么用上求了？”
“别把我和你爸葬在一块。”
对于母亲的要求，徐志恒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他淡淡地回答道：“妈，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再欺负你了。”
“儿，我不恨你爸，但是我怕他。被他打了大半辈子，我是真的怕了。”母亲的话语字字落在徐志恒心头，勾起徐志恒的点点记忆。
父亲！这个在其他人看来高大伟岸，能够保护家人，为家人撑起一片天空的男人。对徐志恒而已却完全不是这样。他的父亲，是一个好烟好酒好赌的男人。从小到大，无数次，徐志恒目睹了酒后输红了眼的父亲回到家谩骂和殴打自己的母亲。小时候，无助的他只能在一旁哇哇大哭。再大一些，他会上前去拉扯父亲，但那时的他太小，父亲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扔到隔壁房间。终于，在高二暑假的那个夏天，徐志恒用自己的拳头让父亲知道这个曾经弱小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从那之后，父亲总算收敛了。虽然还是喝酒赌博，虽然还是谩骂声不断，但从此都没有对母亲动过手。
提起自己的父亲，徐志恒目露凶光，声音低沉地吐出了三个字：“我恨他。”
“你不该恨他，他毕竟是你爸。”没等徐志恒回答，老太太接着说：“铁牛，灵灵是个好姑娘。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待人家，别让她受委屈，知道吗？”
“我会好好待她。”
“也不知我还能不能等到你们结婚那天。”
“妈，我向灵灵求婚了。她答应我了。我们很快过些日子就去领证。”
“真的吗？！”老太太听到此话，两眼立刻充满了喜悦。她充满期待地说：“如果能喝上这口媳妇茶，我就去得安心了。”
（3）
老太太最后的几句话正好落在门外的唐惜灵耳朵里，知道老太太疼爱自己，知道能看着儿子结婚是老太太此生最后的心愿。唐惜灵暗暗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帮老太太完成这个心愿。可是，自己的母亲怎么办？母亲是一定不会同意自己匆匆结婚的。怎么才能过母亲这一关？唐惜灵为此烦恼不已。
（4）
唐惜灵人未进屋，但因为感冒而压抑不了的咳嗽声却传了进来。老太太和徐志恒停止了谈话。
“灵，去楼下看看，拿点药。”老太太担心地说：“咳得怎么厉害，不吃药怎么行？”
“没事。”唐惜灵将痰盂放回床下。起身时，一阵眩晕涌上头顶。她不得不紧闭双眼，牢牢扶着病床的铁架，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徐志恒见状，立刻来到她身后，搀扶了一把。
还在一阵眩晕很快就过去了，唐惜灵揉了揉太阳穴，说：“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头有点晕。”
“铁牛，你先带灵灵去看医生，然后送她回去休息。”老太太用的是命令的口气。
“可你一个人……”
“我没事，你舅妈一会就到了。你们快去吧。”老太太催促着。
“不用，阿姨。我回去睡一觉就没事了。”唐惜灵说什么都不放心老太太一个人在病房里躺着。“志恒，你在这陪你妈，我回宾馆睡一觉，中午给你们送饭过来。”
唐惜灵说完，不等志恒和老太太反应，拎起小包就跑了出去。
唐惜灵从病房出来并没有马上回宾馆，而是去了汽车站。她买了下午三点到瑶城的车票，她决定回家实施自己的“偷本”计划。车票买到手，唐惜灵真真觉得累了，于是她打了辆的士回到宾馆，衣服也来不及脱，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5）
“叮咚，叮咚。”唐惜灵被一阵门铃声惊醒，她无奈地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房门。
门外竟是徐志恒。
“你怎么过来了？进来吧。”唐惜灵让徐志恒进屋了。
“我妈不放心你，让我过来看看。”徐志恒随手将快餐和药品放在茶几上，说：“我打包了一份快餐，还给你买了一点感冒药。你赶紧把饭吃了，吃完再把药也吃了。”
“这才几点？怎么又吃饭？”
“小姐，你都睡糊涂了吧。现在已经下午了。”
“啊？”唐惜灵从枕头下摸出手机，一看。我的天，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赶快吃饭。”徐志恒打开饭盒，将它递给唐惜灵。
“哦。”唐惜灵接过饭盒，美美的吃起来。
“对了，我向葛大帅请了几天假。下午我还得回趟瑶城。”
“回瑶城干嘛？”
“不是要领证吗？户口本没在我身上，我得回去一趟。”
“你妈能同意吗？”徐志恒一脸不安地说：“她好像不太喜欢我啊。”
“放心吧，她会同意的。”唐惜灵说着话的时候，其实一点底气都没有。她压根就不相信母亲会立刻同意自己嫁给徐志恒，就因为此，她甚至都不打算和母亲商量结婚的事，她觉得唯一的出路就是把户口本偷出来，先斩后奏！
“你可千万别因为我和家里人闹不开心了。你母亲要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可以解释。如果她对我有什么不满，你尽快告诉我，我改就是了……”
“没有，她能有什么不满。只要我满意，她就满意。”唐惜灵摸着胸膛说：“放心吧，我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就等我好消息吧。”
也许是为了给徐志恒多一份安心，也许是为了给自己多一份鼓励，唐惜灵说完这话，转头在徐志恒的面颊上狠狠地来了一口。徐志恒显然被唐惜灵突来的热情吓了一跳，但很快他就缓过神来，他伸展双臂，将唐惜灵紧紧地搂入怀中。
（6）
回到瑶城，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这次回瑶城，唐惜灵并没有预先通知爸妈。这个时间，爸妈一般都在小区对面的万家公园散步。下了的士，唐惜灵匆匆打了辆的士往家里赶，希望能在父母散步回来之前把户口本搞到手。这样的话，明天一早就能回江城了。
事与愿违，唐惜灵才踏进楼道，就听到自家传来的动静了。
不对！唐惜灵竖起耳朵一听，妈妈好像在哭？！唐惜灵心头大为一惊，家里到底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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