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狠下心来

    第三天，也就是除夕夜的今晚，苏如躺在冷硬的木板床上还没能回过气力。

    她想不通，她怎么就一下子变成了赵楚儿呢？

    “我说，赵家嫂子，你就别再犹豫了！说不定她真是被那‘东西’给沾上了呢？这世间哪有溺了井水一个时辰还能救回的道理？！本来就大过年的，多不吉利！俺们乡长最忌讳这种事了，你最好趁他没从县里赶回来直接解决了，不然，他回来知道后你们全家都要遭殃！”

    “你女儿溺水这事确实很邪门啊！你得狠下心来！”

    “……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好不容易从鬼门关里救回来你要俺怎么狠得下心将她又扔回那黑不隆冬的地方去……”

    屋外的争议声没完没了的传进来，其中还夹杂着赵氏的抽泣。

    苏如乱麻般的思绪这才戛然止住，在大晋国历来有个风俗：凡是溺井救回的人，皆不详。从前一出了这种事基本上人们冷眼旁观，任人溺死后才打捞上来。后来随着时间进展，那些古旧的风俗逐渐被人们遗忘，新皇登基后更是下旨除去了这个旧俗，后来再有溺井者，虽然救回，但之后也会遭人远离孤立，生不如死。

    “赵家嫂子，反正我们该说的都说了，该劝的也都劝了，这孩子你就算拼了命保她活着，可她长大之后怎么办？溺井一个时辰还被救回的女娃，谁家敢娶？谁家敢要？只怕是送到尼姑庵里都没大师肯收，你叫她这一生怎么过嘛！”

    “……”

    苏如的心随着屋外声音一点一点静下、死寂。

    老天未免也太会开玩笑了。想她上一世堂堂苏国公长孙嫡女！爷爷是三朝元老，父亲哥哥们也都在朝为官，母亲被皇上封为诰命夫人。她出身世家，身份尊贵。长大之后又嫁给了家族同样显赫的宁国公长孙裴振为正室夫人，地位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

    尽管出嫁前后、在自己家和夫家跟那些女人斗争数十载，可她还是笑傲最后。

    如今，一生心血心机白费，重生在死对头身上，还随时面临“溺死”的危险。

    苏如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难道是她上一世过度荣耀所以反噬到自己了？

    “楚儿，睡了吗？”赵氏沙哑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苏如原本不想理会，可想到溺井之事不禁又睁开眼睛，现在她是“赵楚儿”，赵氏更是她这个身体的“娘”，她的命能不能保也要看她是个什么态度，思此，苏如轻轻的咳了几声。

    听到里头传来的声音，赵氏喜极奔入，“楚儿，娘的楚儿，你总算和娘说话了……”

    面对一进屋就将自己搂在怀里又亲又摸的妇人，苏如心中是抗拒的，上一世，宅门深院中规矩不免繁多，她从未如此和自己的娘亲亲热，总是见面跪安，离开跪安，就像主子和下人，至亲血源并没有让她和她娘亲有多亲密，反倒多更了一层更加难以言喻的生疏。

    见女儿在自己怀里往外挣离，如此陌生，丝毫没了往常的亲密，赵氏心中一悲，眼泪又控制不住的落下，“是娘的错，没把楚儿你照看好，你还在怨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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