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让人嫉妒的高富帅
粗制滥造的水泥楼梯，睁大眼睛就能够看到一颗颗粗糙的沙砾和铺砌时大铲草草刮过的痕迹。
这是城乡结合的产物，处于城市的边缘，农村的开端，本来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只因新建了大学，多了不少追求自由的年轻生命，于是，应运而生的是一座座没有规划的楼房，就像三岁娃娃随意堆放的积木。
不过，这些楼房虽然简陋，却很受欢迎，因为租金够便宜，因此总是满员，可惜管理人员却很少，楼梯上总有来不及清理的生活垃圾，每到夜里，蟑螂老鼠就会横行无忌。
“啪叽！”一声清脆而怪异的响声，谢小敏面无表情地用高跟鞋踩死了一只瞎了眼撞到她脚前的蟑螂。
最初住进来的时候，她看到蟑螂就会紧张得浑身绷紧，严阵以待，每踩到一只，那种恶心的感觉都会在脚底残留几天，但是，经过两年的锻炼，她早已适应，现在，踩扁一只蟑螂跟踩到一片树叶的感觉已经没有差别，就算角落里出现灰溜溜的老鼠，她也不会惊慌失措的高声尖叫。
“叽！”一声短促的尖叫，角落里啃着烂苹果的老鼠，突然丢下晚餐，逃跑了，消失在阴暗的走廊深处。
啧！
谢小敏不悦的咋舌，看来那只老鼠是感受到她身上的杀气，所以害怕得逃走了，看来她的灭鼠计划又得落空了。
把喷雾器放回小提包中，谢小敏继续往楼上走，这楼房一共有7层，但，只有三层的路灯是会随着脚步声亮起来，其余都在等待房东修理中，而在等待的过程，她学会了闭着眼睛也能上下楼。
5楼，左转，第二间，谢小敏停了下来，掏出钥匙，正要插进门锁孔里，门就自动开了，门里的灯光照射出来，明晃晃中，一张黑乎乎的脸。
哇啊！
谢小敏那颗强劲的心脏忽地停止了半拍，因为惊吓，双脚条件反射的后退。
“欢迎回来，小敏，我听到钥匙的声音，就猜到是你了。”
黑脸传来谢小敏熟识的声音，是张莉，而且，眼睛习惯了灯光后，谢小敏也看清楚了，立在她面前的是脸上敷了海底泥面膜的好友，不是什么异形怪物。
“莉莉，拜托你不要敷着面膜半夜三更的跑出来，会把正常人吓出心脏病的。”谢小敏松了口气，往屋子里走。
“噢，噢，吓到你了吗？”张莉却一点都不反省，询问的语气中还带着兴奋与得意。
“是，是，吓到了。”谢小敏没好气的说着，一边站在玄关踢掉高跟鞋，换上拖鞋，往里走，“我的心脏都撞到肋骨上了，你要不要来摸摸？”
“别生气。”张莉关好门，把谢小敏踢落的高跟鞋摆好，才跟进去，“我吓你，是为了让你心存敬畏。”
心存敬畏？你这是什么神逻辑啊？
倒了一杯白开水，正在往嘴里灌的谢小敏，朝张莉瞪了一眼，无声的问。
“你最近都快要无法无天，你看，现在已经凌晨1点50分，再过10分钟，我就要昭告天下的找你了。”张莉指了指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你知不知道我是多么的担心你？大一的时候，太阳落山你就赶回宿舍了，现在，太阳快要起来了，你还不回来，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把男人玩弄在掌心就无所顾忌了？小心阴沟里翻船了！”
“确实翻了。”谢小敏放下手里的玻璃杯，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发生什么事了？你还好吗？”张莉紧张的跟着她走进房间，上上下下仔细的观察她。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没有被强。”看到好友紧张兮兮的模样，谢小敏把手肘上的粉色小提包取下来，挂到墙壁的钩子上，回过身来看着仍在担忧的张莉，说：“我只是被客人关在车里，陪他聊了两个多小时。”
“孤男寡女在车里，只是聊天？”张莉难以置信的问。
“是啊。”谢小敏很坦然的回答。
“呼——！”张莉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笑了，拍着谢小敏的肩膀，说：“你真是狗屎运啊，遇到一个站不起来的男人。”
站不起来？
谢小敏花了那么一两秒才反应过来男人除了双腿还有哪个地方能够站起来。
“好了，好了，赶紧洗澡睡觉吧，你也别太得意忘形了，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运气的。”张莉打了个呵欠，转出了谢小敏的房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好运气？
谢小敏苦笑，如果是今晚之前，她或许会因为这一点小小的运气而高兴，但，今晚，接收了乔立仁的一大堆苦水后，她实在没办法高兴起来。
抓起睡衣，谢小敏转身走去浴室，拧开龙头，让“哗啦啦”的冷水落在身上，可惜水流只能冲走身上的灰尘，却冲不走脑袋里的灰尘，越是想要忘记，乔立仁低缓的话语越是在耳边回荡。
“因为我是早产儿，体质很差，父母担心我养不活，于是专门为我买了一栋有温泉的别墅，保姆、营养师、幼教、保镖，我身边从来不少于三个人。”乔立仁淡淡的说。
靠！我也是早产儿，但，三天就离开了医院，因为没有钱，满身的黄疸，也只能躺在旧木板拼凑的床上自生自灭。
谢小敏愤愤不平的想。
“我三岁上幼儿园的时候，父母为了担心我被同学欺负，于是买下了那间幼儿园，当然，他们也再三交代老师要对我一视同仁。”
靠！我三岁的时候，妈妈在别人家做保姆，爸爸整天窝在房间里画画，做环卫工的外婆用一根绳子拴着我，满大街的跑。
“6岁的时候，父母送我伦敦读书，很无聊，我10岁的时候偷偷跑回来，结果被我发现他们在闹离婚，我伤透了心，他们居然瞒着我讨论我的归属问题。”
靠！我6岁的时候因为户口问题没办法上公立学校，全家人省吃俭用，花了一年时间，才凑够钱让我读书，10岁的时候，爸爸不再画画，而是喜欢喝酒，喝醉了就打人，我恨不得妈妈赶紧跟他离婚！
“我母亲美丽、成熟、干练，在外帮助父亲管理公司，在内是温柔的母亲体贴的妻子，虽然性格偶尔会有点急躁，但，为了这个家，她是花了全部的心血，15年了，从23岁到38岁，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都给了我父亲，我不明白他怎么能够狠心的要离婚。”
靠！我爸懦弱无能，却又暴躁易怒，整天沉浸在幻想里，不事生产，简直就是家里的巨大负累，我真不明白妈妈怎么还整天护着他，还把午餐的钱省下来给他买酒喝！
“后来，从他们的吵闹中，我才知道，原来父亲当年有个很要好的青梅竹马，但是，为了贪图外公的财产，他忍痛割爱，违心的娶了我母亲。”
靠！真是狗血故事！我爸爸妈妈是自由恋爱结婚的，据说还是私奔的，但，婚后也不见得幸福。
“无论我怎么反对抗议，他们终究是离了婚，我很痛苦……”
靠！自从我爸酒精中毒死了后，我轻松了……
“所以，我对自己说，日后结婚，我一定要娶自己心爱的女人，绝对不像我父亲那样。”
所以，我对自己说，做人要自强自立，绝对不像我爸爸那样！
——两个半小时的对话，其实，只是乔立仁单方面的说，谢小敏只在适当的时候点点头，或者附和一两句‘是啊’，而她内心强烈的独白，只能在自己的五脏六腑内消化，即使被羡慕嫉妒恨搅得骨髓生疼，她也只能笑着讨好。
他的痛苦，她不懂，在他因为母亲不给他买法拉利而逃课时，她正在为了筹够学校的早餐费而打工，如果不是这一次工作，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交集的两条平行线，只有两点相同：一：都是人类；二：都在努力地做一个跟父亲不同的人。
关上水龙头，用毛巾擦干身体，穿上干爽的睡衣，谢小敏走出浴室，回到卧房，倒在松软的床上，闭起眼睛，把乔立仁抛到脑海之外，5分钟后就离开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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