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舞会幻灭
欧陆古典风格的大厅，高高的圆穹顶上，垂落着璀璨的金色水晶吊灯，和各色小彩灯，配合着四周墙壁上精巧的宫灯，闪烁的光亮，营造出一种迷离恍惚的梦幻视觉效果，身处其中，就宛如身处华美的梦中。
悠扬的爵士乐响起，一群西装革履的绅士，就纷纷搂着那些珠光宝气的盛装美女，滑进在舞池中，鱼儿一样悠哉的游来游去，一些没有跳舞的人，则随意的行走在大厅两旁的休息区，或端着酒杯觥筹交错间谈笑风生，或找张桌子坐下，与三五知己浅斟低谈。
这是上流人士的私人聚会，来的人非富则贵，如果狗仔队潜入其中，一定会按相机的按键按到手指抽筋，因为这里许多面孔都是在财经杂志或者娱乐杂志上的封面人物，不过，既然是私人聚会，保安当然做得很好，不会出现任何人来打扰这里的平和，就在一切歌舞升平中，大厅入口处，出现了一对年轻的男女。
男的，有着一双清亮得勾人的丹凤眼，柔顺的褐色碎发垂下来，掩住了英气逼人的剑眉，使他俊秀的面容少了几分锐利，多了几分柔和，衬着那一身贴合的白色西服，更显优雅贵气，宛如王子。而他身边，亭亭玉立的少女，双十年华，美得犹如初开的荷花未经任何风霜，款式简单的抹胸公主裙加银色高跟鞋，清纯又不失性感，脖子上的红宝石项链，在灯光下折射出火一样的亮光，衬托着洁白的肌肤，美艳夺目，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那张精致的瓜子脸，柳眉星眸、红唇皓齿、黑鬓如云，分开来，不觉特别，组合起来，却觉得无限美妙，顺眼之极。
他们的到来，掀起了小小的骚动，从门口，一直延伸开来，随着男子走进来，不断有人上前搭话，而他八面玲珑，应对自由，宛如鱼儿回到水中那么自由，倒是那名少女，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边，巧笑倩兮，却少言寡语，就像番茄混进了水果堆中，虽然装得很像水果，却改不了蔬菜的名。
啧！什么灰姑娘的舞会！？
谢小敏恨不能立刻踢掉脚上那双刮脚的鞋子，无奈收人钱财替人办事，脚后跟上一寸的地方被磨得生疼，也不得不笑脸迎人，而且是一大群陌生人。
真不明白为什么要委屈自己的脸去讨好他们，反正不管现在他们叫自己‘张小姐’叫得多么动听，明天之后，他们又是不相干的陌生人了。
没有了经济的压力后，谢小敏才真切的体会到这份工作给了她多大的精神压力。
手肘被轻轻的碰了一下，谢小敏立刻收回神游的心智，按照乔立仁的暗示，伸出手，与前面的那位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握手。
“哎呀，立仁，你真是人越大越有眼光啊，女朋友好漂亮啊！”中年男子握着谢小敏的手，热情的晃动着，迟迟不肯放开。
“谢谢赵叔叔称赞，对了，你看到我妈妈在哪里吗？”乔立仁只是淡淡的瞄一眼那只吃谢小敏豆腐的肥手，脸上笑容不减，礼貌的问。
“喔，我刚才在那边的露台看到她。”中年男子转身，用空闲着的那只手，指向里面。
“谢谢赵叔叔，我要带女友过去给她看一下。”乔立仁说着，就抬腿往里走，那男人也不好不松手了。
啧！可恶！真恶心！
谢小敏微笑的收回手，悄悄的伸到背后，在裙子细滑的布料上，擦了擦，正要跟着乔立仁往前走，那个男人却拉了一把乔立仁的手臂，使他停了下来。
“你爸也来了，还带着人，跟你妈碰上了。”男人在乔立仁耳边轻声的说着，色/迷/迷的目光瞟向旁边的谢小敏，“现在带你女友过去好像不太合适，要不要把她留在这里，我帮你照看着。”
“谢谢赵叔叔费心，不过，没关系，我就是要带女友过去给他们看看。”乔立仁微微一笑，意味深长漆黑眸子里诡异的光一闪而过，随后，他就不着痕迹的推开了男人的手，拉起谢小敏的手，快步往里走，连迎上来打招呼的人，他也匆匆一句‘抱歉’打发开去。
“哎，等一下。”谢小敏不晓得为什么乔立仁突然急匆匆，但，从见前女友升级到见父母，多少也要先排一下剧本啊，“待会我要扮演什么角色？小家碧玉吗？我需要让你父母喜欢吗？还是讨厌？他们反对你和杨如苹分手，你为了获得他们同意，所以要求我表现得比杨如苹好吗？这个很高难度啊。”
“你不可能比如苹好。”乔立仁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
自尊心被砸碎，是什么声音？
听到乔立仁这个毫不客气的评语，谢小敏好像听到自己心中‘比吧’的断裂声，被牵着的小手，不由得用上了力气。
“怎么了？”乔立仁感受到她手上抗拒的力量，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回头看她。
“如果你不具体的说明，我怕我没有办法把工作做好。”谢小敏闷声闷气的说。
“没关系，你只要有这张脸就够了。”乔立仁浅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谢小敏愣住了，什么意思？
没错，她知道自己的五官天生就搭配得不错，而且在美容院卸下浓妆，重新化了淡妆后，更是小清新得她自己都认不得了，但，不代表就能秒杀叔叔阿姨级别的前辈啊，特别是乔立仁父母那种在商场上打滚的狠角色。
“走吧，展现最自然的你就行了。”乔立仁轻快的说着，拉着谢小敏，继续往里走。
穿过大厅，有抄手回廊，回廊外有露台，但，露台上没有人。
“可恶！”乔立仁低声咒骂了一句，焦急的看了看四周，然后松开谢小敏，说：“你在这里别动，我去找他们。”
谢小敏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匆匆离去了。
他就那么急着让自己见父母吗？带一个用钱买来的戏子见父母……真是奇怪的念头！
谢小敏懒得想太多，直接把它归纳为有钱人的另类思想。
不过，一个人无所事事的站着很无聊，但，她又不想进里面应酬那些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于是，她往露台走去。
露台是开放式的，不过，露台和客厅的链接处，两边有拉起来的布帘，很厚重，隔着布帘里面的人是看不到外面的，所以，谢小敏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角楼了有人，她快步走到露台边缘，对着前方的喷泉，深深的吸入一口清新的空气，然后，她听到身后有响动。
“亲爱的，你不专心。”那是一个低沉的女声，听起来是中年妇女，在安静的露台响起，虽然音量不大，但，足以清晰的穿到谢小敏耳里。
天啦！不会是立德的母亲在偷情，被自己撞到了吧？
谢小敏吓了一跳，惊悚的想着，转身朝声音传来的角落看过去。
但，让她惊悚到心脏停止跳动的，不是立德的母亲，而是一张俊朗的脸，这张脸，她今天中午才在医院里见过。
“瑞华？”谢小敏轻轻的叫唤着，一边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捏自己左手手背上的肉，她希望这是做梦。
痛，手背好痛！但，不是梦，眼前震惊地看着自己的男人并没有消失。
“小敏？”柳瑞华梦呓般，喃喃地叫唤了一声，背靠着柱子而立的身体，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倒下，而依偎在他怀里的中年妇女，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谢小敏，看透世故的双眼很快就发现了什么，不过，她并没有惊慌失措，相反，她从容不迫，把一条钥匙塞进柳瑞华的西装口袋里，暗示性的拍了拍，“我先走了，你就和朋友好好聊吧，聊完后，记得回来。”说完，离去前，还捏了捏他的大腿。
噢，天啦！天啦！！
谢小敏大口喘着气，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那个女人在做什么？而瑞华居然任她捏大腿，他们之前是情侣吗？但她的年龄足以做他的妈妈了……
“小敏，小敏，你听我说。”柳瑞华一脸的惊惶，张着双手，朝谢小敏走过去。
“不要过来！”谢小敏猛地躲闪到一边。这个穿着名牌西装、踏着锃亮皮鞋，打扮得像个名流的男人，不是她认识的柳瑞华，不是！
“对不起，小敏。”柳瑞华被她一喝，立刻站住了，俊朗的脸因着悲伤而扭曲，“我……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想象的哪样？”谢小敏厉声质问，“卖？！”
柳瑞华浑身一震，仓皇的后退了半步，谢小敏却咬牙切齿的逼近他，凶狠的逼问：“如果不是我想象的那样，那么是哪样？快告诉我！告诉我你没有为了钱而出卖自己！”
“不，小敏，不要那样看着我。”柳瑞华连连后退，惊惶的别开脸，不敢与她对视，颤抖的声音，微弱的为自己辩护，“我也不想那样的，但是，我缺钱，上学的钱、治病的钱、吃饭的钱……太多太多了，我实在是没办法才……”
“借口！借口！”谢小敏激动的打断了他的狡辩，双手捂住耳朵，她不要听，她不要知道，她不要他破坏他在她心里的光辉形象，她只要温柔亲切、顶天立地的柳瑞华，而不是出卖自己身体的、肮脏的臭男人！
“对不起，对不起。”柳瑞华无助的道歉，悲切的恳求，“小敏，你怎么骂我都不为过，但，求你替我保守秘密，千万不要告诉我爸爸。”
爸爸？爸爸！你就只想着自己的爸爸，但是，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我整个心身都裂开了，你看不到吗？
谢小敏瞪着他，只觉满腔的愤怒和痛苦无处宣泄，整个人都快要爆炸了。
“我恨你！”谢小敏大声的叫嚷着，扭身，就往大厅里跑。
“小敏！”身后的呼唤满是悲痛，她却置之不理。
那曾经是她最喜欢的声音，但，现在她只想逃离，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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