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偷窥
朝凤宫,沉水香的味道自镂空青铜雕瑞兽的香炉中缓缓溢出,弥漫了整个奢华的宫殿。
寝室里,换了一袭鹅黄色金丝凤纹寝衣的万红玉正对镜梳理着一头乌黑的头发,偶尔的,她会从铜镜中撇一眼镜中自己略带疲惫的脸,目光中存了少许隐约的不屑与厌恶。
似乎,她万分不喜欢自己此刻的面容,即便她倾国倾城的让人痴迷。
“叮铃铃”内室之中,不知如何传出了一声清脆的铜铃声,声音若有似无,却清脆无比。
正梳妆的万红玉即刻从颓然中打起了精神,许是怕一旁守夜的宫女看出自己的反应,她赶忙用手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缓缓的道:“哀家累了,你们去殿外侍奉吧,别在这里打搅哀家休息。”
侍女们赶忙福身退下,偌大的大殿里,只留了两个红色的烛灯摇曳生姿。
见众人都退下,万红玉赶忙的起身走入内殿,雪白的蛟绡帷帐才一掀开,便见雕花的梨木大床端坐着一个穿着黑色无纹长袍的男子。
男子身形魁梧,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的头发披散着,用一块黑布蒙住了口鼻,虽看不清面目,却能感受到这个蒙面人从上而下散发出的阴冷,冷到人的骨髓里。
见到万红玉进来,蒙面人招了招手,用嘶哑的如同鬼魅一般的声音道:“果不出你所料,万茗一那丫头真的告诉飞羽是你逼迫她嫁给南宫澈的,还好你安排妥当,让人假扮了她的母亲,提前一天让飞羽看见,让他先入为主,否则,我们的计划便因为这个女子而功亏一篑了。”
万红玉笑笑,倾国倾城的脸上显出一丝小小的得意:“那丫头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什么心思我自然猜的到。要是连她都收拾不了,我如何还给我们儿子一个安宁的天下。”
蒙面人点点头,伸手拍拍她的手背,道:“如今这一关算是过了,万茗一顾忌自己母亲的性命,不敢跟飞羽离开,飞羽定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心里只怕会更加仇恨南宫澈。这样一来,我们以后的计划便好行使了。只是我担心,飞羽还是断不了对她的心思,还会去找她的。”
“放心,南宫澈当初应下这门婚事的时候,一定也有他自己的打算。所以,在没有完成他自己的目的之前,他是绝对不会放那丫头离开的。”万红玉妩媚的撩一下自己的长发,笑意莹然:“这一场戏,不管进展如何,我们总没有坏处,至少,成功激起了飞羽心中的恨意,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蒙面人点了点头,苍老的眼睛里射出一丝冷冽的恨意,用他那吓人的声音愤恨的道:“我此生最期盼的,就是能杀了南宫澈这个恶魔!来偿还我这些年所受的罪!”
话音才落,便一阵猛烈的咳嗽袭来,只咳的他面色潮红,大口的喘着粗气。
万红玉赶紧的倒了一杯水给他,一边为拍背一边担忧的道:“你的咳嗽越来越严重了,再这么下去可不行。明日,我找些大夫给你把把脉吧?听说城郊有个姓徐的大夫,治疗痨曹拿手。”
“不可?”蒙面人赶紧的摆手,道:“我这个样子,看也看不好了,反而惹来了事端。只要你与儿子好好的,让我能早已看到我们大仇得报,我便是死了,也心安了。”
一席话,说的万红玉眼泪横流,紧紧的抱住他哽咽的道:“我不许你说这样的傻话,我们一家三口好不容易在一起,我们要亲眼看着儿子夺回一切,与他一起执掌江山。”
蒙面人闻听愈发感慨,轻拍她的背安慰:“好,好,我会撑下去的。为了你给儿子,我也一定撑下去了。你不要难过,啊,不要难过。”一定要撑下去,因为,心愿未了。
屋里的声音渐渐消失,空留夜色中一抹皎洁的圆月熠熠流光。没有人注意到,铺着琉璃瓦的屋檐中,有人在俯首窥视,一袭黑衣遮住娇小的身躯,同色黑布蒙住口鼻,只一双翠玉明眸脉脉含悲。
见屋里的蒙面人离开之后,她也跳下房檐,轻巧的没有一丝声音。一边飞身越出皇宫,一边心里暗暗疑惑:姑姑为什么会跟羽的师父在一起,还说什么一家三口?
难道,羽是姑姑的儿子?不可能啊,记得以前听母亲说起过,说姑姑因为生的貌美,17岁时便被先帝选入宫中,封为贵嫔,荣宠不衰,而她膝下,也只有南宫渝和南宫雨萌这一双儿女。
难道,羽是姑姑入宫之前生的孩子?那就更不可能了,万家是南宸国数一数二名门世家,家教甚严,像姑姑这样长房嫡女,是绝对没有机会跟其他的男子私会的。那么,羽是从何而来呢?
对啊,羽不是已故华廷王的儿子么?那么那个蒙面人就是华廷王了?可是,华廷王不是已经死了么?羽自己也说,当年是南宫澈害死了他的父亲,他怎么可能又活过来呢?
百思不得其解,遂轻轻的叹口气,抬头时才猛然惊觉,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万府门口。
脑海中,蓦然响起秦飞羽那日的话:“昨日,我见到了你的母亲,在万府,她还亲手泡了一杯你最喜欢的菊花茶给我。”羽说母亲在万府?是真的么?
想到此,她忙飞身而起,利索的落在了原先母亲所居住的庭院里。那是一个很小的庭院,因为母亲出生卑微,嫁入万府也不过是一个妾室。后来父亲去世,她们母女三人的日子愈发艰苦了。
如今,原本就荒芜的庭院更是里杂草丛生,屋檐下那盆母亲亲手栽下的兰花也因为无人打理而枯萎死去,有吃的肥壮的麻雀停在哪里,埋着头啄食着花土里的虫子。
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安静的令人抓狂。这样的地方,哪里有人居住过的影子?难道,羽骗她?
一步一步走下庭廊,前面不远处矗立着一个青色身影,茗一凝眸:这人是谁?为何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