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离家

    很久很久前的那个夏夜，是谁在满天迷人的星空下陪伴她席地而坐，又是谁带着羞怯却无比认真的神情将一把琥青翡翠玉制的玉箫偷偷塞在她手里。

    更是谁抬起深邃温柔的眸子微微笑望着她，不好意思又一字一字坚定的对她说：“……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如曦妹妹，待你十七年华长发及腰，我娶你可好……？”

    陈亚宗叹息，“可不是，他若是早些日子来，为父也就应允了。想那孩子心思正直重情重义，长的又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为父还是很放心将曦儿你的终身托付给他的，可如今……唉！”怪只能怪那孩子与曦儿有缘无分。

    如曦此时的心情真可谓是凉透骨髓，一股悲伤和委屈的液体压在眼眶里几乎就要压不住了。

    纤细的手指死死的扣住丝裙摆，用力之大，令她白皙的手指都泛起青色的经络痕迹。

    半晌后，如曦才小声叹息道＂……恨不相逢未嫁时，如今番作两相思。”

    女孩声音几乎轻不可闻，恐怕邓荣宗不会听见吧。

    一夜后，黎明之光乍显。

    因着今日是他们家大小姐今日进宫，陈府上上下下早已起来，下人丫鬟们都已忙活好一阵子了。

    想那大小姐平日里对待下人极为和善，如今就要入宫成为皇家的妃嫔，自豪高兴之余，因为不舍也不知惹得多少陈府老少流泪。

    不过还好他家大小姐芳名远播闻于宫帏，不用受挑选便可受封册，当真是极大的幸事！

    用过早膳，在闺房听母亲千叮咛万嘱咐一番，最后又被父亲拉着教诲一阵，将近两个时辰后如曦才在陈亚宗和陈夫人以及弟弟的陪同下走出闺阁。

    原本如曦已经是天子的嫔妾，君臣有别，就算是陈亚宗与陈夫人也不得与如曦随意相处，如曦已经是他们的主子。

    按大盛皇朝的规矩，无论是已经册封的女子还是正待册封的女子，只要接了要册封的圣旨，那么该女子就不可再轻易与家中亲眷往来，甚至要住入专门为其准备的院阁。

    出阁进宫时，亲眷众人都要跪在院门外三拜三磕迎如曦出阁，头必须谨慎的低着，就连眼睛也不可随意瞄着册封女子。不过这一套君臣礼最后在如曦的眼泪和坚决反对中被废除。

    一家人刚来到外间大厅，便见大厅外的府院里跪着大片的人，整整齐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是呆在陈府多年，看着如曦长大的下人们。

    “奴婢们祝小主一路顺风，得蒙皇恩，光耀门楣！”

    “奴才们祝小主一路顺风，得蒙皇恩，光耀门楣”

    整整齐齐又刚劲有力的声音从众人身上传出，可细听来又能闻见几丝被死死压抑的抽泣声。

    如曦心里感动不已，眼眶也有了湿意，哽咽道：“大家快起来吧，快起来，且不说外头，但在我们陈府，关起门来永远都是一个家子的人，所以之间是断断没有什么小主奴才说法的。如曦今日就要离家，父亲母亲和弟弟就全望各位好好照顾了。”

    “陈府能有今日的兴荣。既是我们陈家祖上积福，与你们大家平日里几十年如一日对府上的侍奉也是分不开的。以后我身在宫中，我也就与大家同荣同辱，望我主仆和睦能得上天看顾，佑我陈府家道日上，人丁兴旺！大家都是陈府的功臣，起来，各位快起来吧……”

    “谢大小姐恩典亲爱，祝我陈府日日得蒙上天眷顾，世代昌盛！”听了如曦此言，下人们心里想起大小姐平日里待他们的好处，心里更是难受，可也不得不站起身弯着腰退在两旁，眼里都是通红。

    为了避免女儿伤心，陈亚宗忙命人将府门打开，府门外早已备好了车马等着。如曦在家人的陪同下来到府门处，琦洛与小蓉早就在车旁候着了。

    攀着车，如曦眼里含泪，迟迟不愿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