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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海悦接唐小萋回返“海氏府”,特意找来轿子接迎,唐小萋坐在宽敞舒适的大轿里,透过窗棂看着轿外的景物,却是无神地呆视着。

    都是爹爹害她的。

    唐小萋一想到爹爹的夺产奸计就愈来愈恐慌,如果被海悦知道爹爹意图要藉着她来谋夺海氏家产,他会怎么看待她?她会不会被赶走?

    海悦现在要面对的不仅是皇帝这个敌人,还有姻亲窝里反的可能。

    还真是内忧外患哪!

    “你怎么了?愁容满面的。”海悦对她异常的安静感到疑惑。

    “没有,没事。”唐小萋僵笑着,暂时不要讲出爹爹的心思与诡计,怕是吓到海悦,她也无颜再留在他身边。

    海悦看她神情有异,敛下眼。她不敢讲的秘密是什么?

    “对了,皇帝要打压海氏一族的事情可以顺利解决了吗?你想到办法没有?”她转移话题。

    “我还在安排。”他回道。

    “是喔。”看来还没能解决,她不该再给他惹麻烦了。爹爹贪图的野心,她自己想办法解决,总之绝对不会让爹爹得逞的。

    一回到府邸,红色大门一开,站在门口的,竟然是海老爷子。

    唐小萋惊讶又错愕地看着海老爷子,说道:“孙媳妇哪来这么大面子承接这大礼,让爷爷您亲自来接我?真是罪过了!”

    海老爷子呆掉,这种话她也说得出口?

    “爷爷怎么了?”海悦察觉到不对劲,老人家满腔怒火,而且远比平常要来得强烈。

    “关门,退下!”海老爷子深深吸口气,喝令道。

    “是。”

    待奴仆走后,海老爷瞪视着两名年轻小辈。他闯“留苑”找人,却不见踪影,而后管家才向他禀告海悦已带着小萋回娘家,但今日乍时就会回府。为了确定花花公子一事,他气到忘记尊卑,激动地在门口等候两人回府好问个清楚。

    “怎么回事啊?”一道冷风吹过,唐小萋有种阴风凄凄的苍凉感,世界仿佛被阴霾给覆盖住了。

    “你,这个大骗子!”海老爷子直接指着海悦的鼻子痛斥道。

    “骗子?我蒙骗爷爷什么了?怎么会变成骗子?”海悦眉心一拧,他自小对长辈的作风虽然不满,但该有的尊重都做到了,即便此刻面对皇帝这强大难关,他一样想用和缓的方式解决爷爷所带来的重大灾难。

    “你这个骗子竟敢骗我这么多年,枉费我疼你爱你,结果你践踏我对你的信任与疼爱,你蒙蔽我这么久时间,气死我了!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爷爷看待?”海老爷子一股脑儿地宣泄心中怒火。

    海悦凝睇着爷爷那超乎寻常的愤怒,而且听他的言论,很像是他最不愿意让爷爷知道的事情被揭穿了。

    海老爷子果然又道:“你请求我给你时间寻找真爱,你也答应我要找个心爱的姑娘来成亲传承子嗣,你说你才十七岁,要我成全你。我答应了你的要求,我就是相信你会很认真地寻找心仪的对象来成亲、来生子,完成传宗接代的最重要使命,结果你却只是在唬弄我,而且骗我这么多年!原来这些年来关于你的风流艳史都是假造的,你骗了我,你压根儿没把传承子嗣的心愿放在第一位!为了不让我逼你,你竟一再地撒谎,把我疼爱你的心丢在地上践踏,你对得起我吗?”

    海悦闭了闭眼,他一直瞒着爷爷,就是不想让爷爷生气,毕竟他是长辈,他求孙的心态亦无错,他甚至退让,给了他五年时间,也之所以,这个秘密他一直藏放着,他不愿让爷爷知道,就是担心这种践踏他尊严的事情会掀起风浪,他终究是他的亲人长辈。

    “您怎么知道这件事情?”他问。

    “你问唐小萋!”海老爷子转而指向她。

    “我?关我什么事?”唐小萋一脸呆滞,她也不懂海老爷子怎么会突然知道这件事。

    海老爷子指着唐小萋的手动也没动,再道:“还装傻?不就是你告诉我这件事的?就是你啊!”厌恶唐小萋的他按照胡笙的请求,没出卖胡笙,况且这件事的确是从唐小萋口中传出的。再看悦儿的反应,此事应该为真,这更让老爷子怒气冲天。

    “是你说的?”背叛瞬时劈进海悦的脑海,环住她纤腰的手臂蓦然收紧。

    “我没有说啦!”她的腰好痛。“我……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呀,爷爷弄错了!”

    “是你,如果你没讲,难不成我会掐指算命,算出这个消息来?”海老爷子仍然直指她。

    “不是我!”唐小萋不断摇头否认。“我没有,我才没有告诉您关于海悦的风流韵事是假之事,我没说,老爷子别诬赖我!”

    “就是你!如果你没说,我又哪来这消息?我又岂敢指名道姓?”海老爷子仍然咬住唐小萋,并且转头看着海悦,问道:“你是不是该回答我,她的话是否为真?这五年来你是不是假造了风流史?你所谓会找寻真爱生孩子,都只是在欺骗我、敷衍我的,我有没有错骂你?我有没有诬赖你?有没有?”

    没有。他保守多年的秘密被揭穿开来了。

    海悦神情森冷,那日他告诉唐小萋整件事情的真相,便是相信她会保守秘密,也认为她会做到这一点,结果他错了。

    海悦此刻被满满的欺骗给包围住。

    唐小萋感受到海悦不满的神情,急忙澄清。“我没讲!我什么话都没说,没有,真的没有!”

    “是你讲的!这些话明明就是出自你口,你还要否认?你就是以为坐稳了海家少夫人的宝座,所以得意忘形,把悦儿过去的事情给抖了出来,还炫耀你现在已被悦儿专宠,现在还想否认?”

    “我才没有!我哪时向您说了这件事?”她反问老爷子。

    海老爷子一愣,不能把胡笙托出来,他还有机会要胡笙当内应。

    “你少给我顾左右而言他!有没有说这件事,你心里清楚!”真相比较重要,如果真有此事,悦儿要给他个交代。

    是爹爹吗?唐小萋思忖着,但又觉得不可能。

    老爷子转而再问海悦。“你还没回答我,此事是否为真?你不仅无心生子,还假造风流史来降低我的戒心,你是不是骗了我,以践踏我疼爱你的心为乐?”

    爷爷的质问让海悦心情沉重,他厌恶背叛,也一再试炼唐小萋,最后他选择相信,第一次对一个女子不再心存防备,但她居然轻易地将承诺丢弃,海悦有种被摆了一道的感觉。

    难怪在路上时,她欲言又止,原来是在为此事而心虚。

    海悦侧首,凝视着唐小萋,缓缓道:“我信任你,要求你不能泄漏,但你还是说了。”

    她错愕极了,他不相信她?“我没有!”

    “你出卖了我的信任。”

    “我真的没有告诉爷爷,你怎么不信任我?”唐小萋的怒火也燃起了。

    但爷爷指证历历,而且最近他告知的对象,也只有唐小萋。

    海悦冷冷地道:“其实被爷爷知道此事并无妨,但重点是你怎么那样不值得信任,轻易就把承诺丢弃,这样一来,我还能跟你说什么?而你的承诺又有哪点可信?骗子。”海悦不想对她有任何怀疑,但她却让他失望了。

    “你骂我是骗子?”唐小萋也火冒三丈,彼此间的信任竟是这么的薄弱,她好难过。

    “你是骗子,我误信了你。”

    这话激怒了唐小萋。“你才让我失望!仅是听了片面之词,就认定我是多嘴的背叛者,你好笨!”经过几次的“并肩作战”后,她还以为两人之间的关系会愈来愈密切,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怀疑她。

    “背叛者。”海悦冷冷再说一句。

    唐小萋气到说不出话来,她被打击了,她以为的光明远景落空了,她失望、失落、生气、怨恼!

    “你才令我失望呢!”唐小萋突然捉起海悦的手臂,狠狠地咬下去。

    “你居然敢咬我的悦儿?”海老爷子大惊,吼道。

    “对,我就是要咬他泄愤!”唐小萋甩开他的手后,气鼓鼓地退后,大大的杏眸满是愤怒,恼道:“我就是要咬笨蛋!如果能咬回他的理智,我会很高兴。”

    海悦蹙眉,抬起被咬的手臂,虽然隔着衣料,但仍然感到疼痛,她狠劲十足啊!一撩起衣袖,果然手臂上留下深深的齿盂迹以及血丝。

    她是这么的愤怒,莫非他冤枉了她?

    “你你你,你这恶妻!给我滚,给我离开海家!”

    老爷子气到失去理智,忘了她怀孕一事,只想把这个可怕的女人赶走。

    “不用赶我也会走!”海悦的不信任太侮辱她了,唐小萋转身,准备走,虽然很希望能听到海悦反悔的言词,听到留下她的话语。

    “你走吧,走愈远愈好。”海悦却回道。

    唐小萋全身发颤,他竟然这么寡情!

    “快走吧。”海悦再说着。

    “走就走!”她疾奔而去,不过是先冲回“留苑”拿包袱,她决定去拿几张银票做为未来生活的费用,因为这一走,她或许再也不会回到海家了。不过有件事她一定要去做,那就是证明自己不是狼心狗肺的背叛者!

    海老爷子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后,转而对孙儿道:“你就这样放她走?”

    “就让她走吧。”海悦答道。在她咬了他手臂的那一刻,疼痛让他愤怒的情绪稍微和缓了些,痛楚也震醒了他的理智。

    海悦不免怀疑,唐小萋会这么愚蠢吗?她会傻傻地向爷爷炫耀被独宠,还跟爷爷表示他以前的风流韵事都是假的吗?

    “就这样让她走会不会太便宜她了?况且还有——呃!”海老爷子突然呆住,气愤的怒火一熄灭,他猛地想起一件被他遗忘的事,而且是不该忘记的事!都怪他太讨厌唐小萋了,居然忘了她有孕在身啊!“孩子,她肚子里有孩子!天哪,我气昏了头,竟然忘了孩子还在她肚子里,万一是男娃的话……不行,还是把她接回来吧!她肚子里的孩子太重要了,还是等她把孩子生下后再对她做处置,你快去追她回来!”

    海悦不动,思索着要不要告诉爷爷怀孕是假一事?不,不能说,说了唐小萋就少掉挡箭牌了,怕爷爷会再无顾忌,对她下手,那她的下场将难以预料。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追她回来,一切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吧!”海老爷子后悔赶走唐小萋了,他乍听到胡笙的告密后,就一股脑儿地想惩治唐小萋,气到忘记她已有身孕。

    “算了。”海悦淡淡道,为了不害她被爷爷报复,他并不会戳破怀孕的谎言。

    “什么算了?现在还不知道她怀男或是怀女,得赌一把啊!你快去追她回来,我就先忍耐几个月,直到孩子出生。”海老爷子推推他。

    海悦浓眉一紧。

    “快点啊!”海老爷子看他不动如山,急道,肚子里的孩子可不能不见。海老爷子为自己的疏忽而感到愤怒,但追根究柢还是唐小萋的错,她是个祸害!等她生完孩子,非要把她弄出海家不可!

    海悦不想跟爷爷搅和,依命往“留苑”而去,然而唐小萋已不见踪影,百般找寻之后才确定她从小门离开了“海氏府”。

    走了就走了。

    海悦暂时不打算找回她。

    让她远离危险没啥不好。

    朝廷的事情太严重了,一个不小心会性命不保,他本来就无意让她涉险,只是现在突然冒出个背叛的状况,就顺势让她离开吧。

    海悦看着手上的齿痕,喃道:“你就趁这机会离开海氏一族吧,这样反而可以保住你的性命,就走远一点吧……”他相信反应灵敏的唐小萋知道如何避祸。

    ***

    唐小萋离开“海氏府”后,并未回去唐家,她选择往凤凰城的南方走。出城后,循着河道通过郊野,会先经过一座小镇,再继续往南,就会抵达名为镇兴的小镇,一旦通过镇兴,再走几里路,就是暹逻氏家的国土。

    唐小萋循着溪水旁走着,这是通往镇兴的路。

    她一边走,一边眺望着远方的天色。湛蓝的天空与青绿的草地,冉冉飘浮的白云好似甜蜜的糖,真想咬一口,可惜她心情沉重得很,甜的东西就算入口也会变成苦涩吧!

    唐小萋走着走着,开始踢起地上的石头,踢踢踢,用力一踢,一块石头飞起,咚,掉到旁边的河水里。

    余恨难消呀!

    海悦竟然误会她背叛他,还轻轻易易地定下她的罪,她觉得好丢脸,这证明她根本没被海悦放在心上,她都是在一厢情愿,否则海悦不会这般对待她。

    先前她还以为自己变重要了,他是喜欢她的,结果……竟然禁不起一次简单的试验,她的心被伤透了。

    “该死的!”脚尖狠狠一踢,石头再度飞进河里,她踢,再踢。虽然过了好几天了,但她的火气消褪不了,只好踢石头泄愤。

    咚!又有一颗石头掉进河中。

    她看见石头掉进河里后,闭上眼,缓和情绪。接着走到河边准备洗洗手睑,却看到河里一条鱼儿昏昏地乱游,似乎是被她的石头给击中了。

    “加菜好了。”她撩起裙子,到河里去把鱼儿捞起来。

    接着她又捡了些小树枝,从包袱拿出火种来,生了团火,支起木架,将串好鱼的架子架在火堆之上烤着。

    她看着摇曳的火光,回想着与海悦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她初时抱着对他测试的心情与他在一起,最后他却不计前嫌地把最重要的秘密告诉了她,被他所重视的感觉好快乐、好舒眼。

    她以为他与她站在同一阵线上。

    她以为自己已经觅得了真爱。

    结果,竟是她自作多情了,傻乎乎地以为他真心喜欢着她。

    唐小萋努力平稳心情,翻弄着鱼,香味扑鼻,她却是一点食欲都没有。

    她开始思索到底是谁泄漏了花花公子作假一事,是爹爹吗?

    不会的,爹爹怎么可能去跟老爷子讲这件事,这不仅会害女儿失信于海悦,也会让他的奸计失败,爹爹不可能那么笨的。

    若不是爹爹去说的,那又是谁?

    会不会是以前不满海悦的女子偷偷告的密?

    但她又没有证据。

    唉,算了算了,反正他的不信任是事实,如果他对她无心,她解释再多也没用,就随便他去看待了。

    她只要走一条问心无愧的路便可。

    唐小萋决定化悲愤为力量,朝着目标镇兴前进。镇兴最靠近国界,或许可以在镇兴找到能协助她的“圣宫”帮手,她得要化解海氏一族被灭的危机。

    ***

    海悦漫步在翠绿色的青竹之间,不过“留苑”里头已经没有唐小萋娇俏的身影穿梭着。那鲁莽又带着淘气性格的丫头一离开,似乎把“留苑”的生气也都带走,他走着走着,脚步竟也变得沉重。

    他停在荷花池畔,看着悠游的鱼儿,只是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唐小萋慧黠的眼眸。

    他构筑的骗局真是唐小萋所揭发的吗?

    照理说,唐小萋不会笨到如此,为了跟爷爷耀武扬威,就泄漏了他的秘密,这对她全无好处。

    只是,爷爷知道实情也是事实,那么是谁让爷爷知道他撒谎一事?

    他思索着答案,不过又想到平郡王要对海氏一族不利,眼前这件事比较严重。

    “有机会再调查详情吧,况且在这危险时刻让她离开才是好事一桩。”海悦有感觉,会不会是他冤枉了她?但在这风头上,眼前她远离反倒安全,他也就不急着去弄清楚了。

    倒是爷爷,因为小萋肚中的娃儿,不断催促他尽快找回她。

    他口头上答应,不过却顺势警告爷爷不得告诉唐家此事,以免横生枝节,将更难找回唐小萋。

    老爷子答应他了,但他只是做做样子,骗骗老人家罢了。

    海悦把重点放在皇帝身上,这段时间异常平静,却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宁静,怕是再过不久将会掀起滔天巨浪,他得小心提防。

    ***

    镇兴虽是边界小镇,但数十年来朝阳王朝与暹逻氏家一直无战事,两国百姓的交往亦是热络,所以镇兴小镇一直都很繁荣。

    只是,暹逻氏家这三年来却开始有蠢动的迹象,敏锐的人嗅到了他们贪图朝阳王朝大好江山的欲望,但暹逻氏家因为找不到适当机会,还是按兵不动。

    唐小萋很不希望两国开战,因为遭受茶毒的必然是百姓,战争的凄惨可是笔墨难以形容的世界。

    她更希望海氏一族与朝阳王朝不要闹到决裂,否则一旦老爷子偏向暹逻氏家,可怕的风暴就会降临。

    唐小萋沿着弯弯的青石板路前行,到处注意可有“圣宫”的人马。

    她为了阻止朝廷对海氏一族“开战”,第一步就是先找寻“圣宫”的铁汉大哥,否则她什么都弄不清楚,怎么帮忙?她相信铁汉大哥一定持续在帮助海悦,如果能找到铁汉大哥或者“圣宫”的人士,她才知道该如何找出解决之法。

    唐小萋一边走,一边回想上次现身搭救他们的“圣宫”使者的长相。

    即便海悦负她,但她不会负他,她想帮忙化解海氏一族危机的信念是很强烈的。

    可惜,她怎么都没有找到熟悉的面孔。

    唐小萋认为铁汉与“圣宫”的人马应该会在边境地带做着搜集情报的工作,那位被称为“妖女”的女孩更可能会大力帮忙。

    “老板,一个馒头。”唐小萋饥肠辘辘,向商家买了颗馒头充饥。她虽是怒火冲天地离开“留苑”,可没有傻乎乎地赌气走人,有拿走几张银票及银子。她很清楚做任何事都需要点钱,不会以为光靠一张嘴巴就能或事。

    也幸好海悦曾经把他放银票的地方告诉她,让她有急用时可以取用。

    “一文钱。”老板把一个白色馒头递给她。

    “谢谢。”唐小萋拿过馒头,边走边吃,也巡望着路上的旅人,希望能找到“圣宫”的铁汉大哥。

    唐小萋来到一家“平安客栈”前,见客栈里高朋满座,来往的商旅都停马进客栈休息吃食。

    倏地,她脑子一动,眼前这些常常往来于各地的旅人见多识广,或许认得出“圣宫”使者。

    “请问您听说过‘圣宫’这个门派吗?”唐小萋心念一定,故意找到一名像是武林人士且气质正派的汉子,大胆一问。

    “知道。”武林人士看了她一眼,劝道:“奉劝姑娘不要随便把‘圣宫’这两字挂在嘴边,以免招来祸患。”武林人看她一个姑娘家,又像是寻常百姓的身分,并没有武林女子的气息,不知询问“圣宫”有何事。

    “谢谢您的提醒,但我有要事找寻‘圣宫’使者,我很急的,如果大侠您认得‘圣宫”使者,可否请您引荐?”

    “你有何要事?”

    “嗯,这个嘛……他们有人欠我钱啦!”唐小萋掰出一个借口,试图将铁汉大哥引诱出来。

    “你说有‘圣宫’使者欠你钱?”武林人士吓一大跳。传闻,神秘的“圣宫”行为处事虽然诡异古怪,但众人也都听闻“圣宫”拥有金山银山,十分富有,再加上这个门派的人数并不多,个个丰衣足食,怎么会欠人钱?

    “是啊,有人欠我钱,他叫铁汉。麻烦您帮帮忙好吗?”她向武林人士请求着。“大侠如果看见‘圣宫’使者出现在镇兴,可否通报我一声?我暂时住在‘平安客栈’里,而且若找到‘圣宫’使者且来通知我,我会发出赏金做为酬谢的!”

    很快地,武林人把“圣宫”铁汉欠钱一事传扬出去,而且通报消息还有赏金可领的消息也到处传散着。

    唐小萋就在“平安客栈”里等候铁汉大哥主动找她。

    ***

    “留苑”的庭园里,凉亭下方的石桌上摆着茶具与各式点心,而圆桌前的石椅上则坐着海悦与铁汉,正在商谈要事。

    “辛苦你了。”海悦沏好茶,替铁汉倒了一杯,举杯敬他。“多亏你帮忙,否则我还得当无头苍蝇,对平郡王的举动毫无头绪。”若非有这位出身武林的好友四处为他打探消息以及做各种预防,甚至协助御敌,海氏一族可能会凄惨无比。

    “只是拿‘圣宫’当挡箭牌也无用,平郡王不认为‘圣宫’有能力与朝廷为敌,他甚至反过来想要毁掉‘圣宫’。”铁汉把他搜集到的线索告知海悦,平郡王最近又从朝廷调来一群部属,似乎想正面交战。

    海悦一顿,道:“事情愈来愈复杂,还把你也拖累下去了,抱歉。”对好友感到十分不好意思。

    铁汉摇首,回道:“‘圣宫’不在乎树敌,只是你是要使用和解路线,又或者正面对战?平郡王虽非极恶之徒,不过他性格阴沉,咱们面对一个难以掌握心态的皇族,要更小心。”

    海悦懂得。

    铁汉再道:“一直以来,江湖武林与朝廷都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但武林人士都会谨守一个底限,那就是绝对不做叛国之事。现在平郡王怀疑海氏一族有意叛国,还认为海家与‘圣宫’沆瀣一气,我看平郡王会用尽一切手段对付你我。”

    “这些日子的宁静果然是在酝酿狂烈的风暴。”海悦说着,他期望用和平方式化解误会,显得更加困难重重了。

    “对了,唐姑娘呢?我来半天了,怎么都没见到她的人影?她不是想要参与此事吗?该让她清楚自己会面对什么状况。”铁汉都坐了一个时辰了,却没见着她。

    海悦笑脸一僵,道:“她不在。”

    “不在?”铁汉觉得气氛古怪。“我以为你会让她陪同你一起听听皇帝的计划,毕竟曾经患难与共过。”

    “患难与共呀……”他神色开始不自然,那次她奋不顾身的行为确是让他极为感动。

    “那时你们两个有情有义、相互扶持的举动让我难忘,我也因为不想破坏你们之间的气氛,所以赶紧摸摸鼻子地离远一点了。”铁汉想起那日他俩的情不自禁,窃笑起来。

    海悦闭上眼,承受着冷冷的风,只轻应了声。“嗯。”

    “嗯什么嗯?唐姑娘在哪儿?你该不是跟她吵架了吧?”他的表情不对劲。

    “没事。”他淡淡带过。

    “你要确定她在你身边,我刚说过,平郡王透露出宣战的心态,他一心想杀你立威,然后再让海老爷子畏惧害怕,进而投降,自然唐姑娘也会是目标之一。你别忘了,我们曾经与平郡王对战过,他识得我们。”

    海悦霍地起身。“他会找上小萋?”

    “不无可能,所以还是请她过来,好好跟她提醒一下要小心。”

    “小萋不在‘留苑’。”海悦突然焦躁不安了起来。

    “不在‘留苑’?那她在哪里?”

    “在………”

    砰!“留苑”外头的天空突然爆出一声巨响,铁汉见状,旋即道:“‘圣宫’有新的消息要传递给我。”这是“圣宫”通报消息的烟花信号。

    海悦旋即摇铃唤来仆人前往铁汉所指地点去取密件。

    半炷香时间后,仆人谨慎地递上竹管,退走,铁汉立刻取出里头的密件细看内文。

    “我师妹说唐小萋出现在镇兴,她果真不在府上。”铁汉一副“你糟了”的神情睨看好友。

    “她怎么会跑到镇兴去?”海悦的气息变得混乱了,他没想到唐小萋会如此天真,竟然跑到边关去。

    “她要找我,而且说我欠她钱。”铁汉道。

    “什么?”

    “她为什么会这么说?”铁汉想了想,不懂。

    海悦饮下一杯茶后,道:“那丫头又在淘气了,她在镇兴想找你,却不知如何寻找,所以使用这种小诡计来查明你的下落。”

    “你怎么这么清楚?”铁汉一问。

    “呃!”他怔了下,旋即笑了,道:“她有着淘气且鲁莽的个性。”她常常不按牌理出牌。

    “看来你很了解她。”铁汉天外飞来一句。

    是吗?他真了解她?如果了解,就不会没算到她会往危险里头闯。

    铁汉再道:“倒是你,怎么会让她孤身一人前往镇兴?你要让她做什么?消息来报,平郡王的人马已经开始在镇兴聚集了。”

    海悦脸色大变。“平郡王的人马已经开始在镇兴聚集?”

    “是。”

    海悦倏地起身。“走吧!”

    “走去哪儿?”

    “去镇兴,快点!”

    “急什么?”

    “人命重要!”海悦不由分说,立刻命令马夫备妥两匹千里马,催促着铁汉一同往镇兴前去。

    他很不安,感觉到唐小萋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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