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偶遇损友
眼看已到了中午，凌风的肚子咕噜噜乱叫，便和陈艺儿商量吃了饭再回去，艺儿当然不反对，二人很快找了一家锈面馆停了下来。
进得门去，一个和他们同样大小的女孩便迎了上来，乍一看去觉几分面熟的样子，那服务员同样以一丝似曾相识的眼光望着凌风，直引得陈艺儿嘟囔道：“你这人怎么这么色？”
她把凌风和陈艺儿领到了一张桌子前坐下，然后问吃什么菜。凌风把菜单交给陈艺儿让她自己看着点两个菜，陈艺儿也不客气，接过来菜单端详起来。
凌风情不自禁了再次望了一眼眼前这个看着有几分熟悉的服务员，却不曾料到那女孩也在端详着自己，目光交接那一霎那间，女孩急忙低下了头。
“你是哪的呀？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凌风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你是不是叫凌风？”女孩问道。
“嗯？你怎么知道？”凌风不禁惊诧，眼前的女孩委实使他似曾相识，却又翻不出记忆来。
“那就对了！是不是在刘庄中学读过书？”
“嗯！你怎么知道呀？”
“嘿嘿！我也是那个学校毕业的！”那女服务员诡秘地笑着喊道：“亚军，你看看是谁来了？”
“谁呀？”一个听着有几分耳熟的声音操作间里传出来。
“哎呀，你出来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嗯，你等一会呀，我把这菜出锅了！”
不一会儿，一个胖子端着一盘刚出锅的蒜薹肉丝一手擦着汗掀着门帘出来，凌风和那胖子几乎同时脱口而出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哎哟，二蛋？”
“三妞！”三妞是当年在初中上学时校园中那一帮小子们给凌风起的绰号。因为他排行老三，上边有两个姐姐，所以那帮时常纠结到一块的坏小子们便给凌风送了个如此雅号。说实话，凌风开始并不喜欢这个过于女性化的称呼，只不过时间长了，拗不过他们，也就逆来顺受了。
“你怎么一见面就叫三妞？多不雅观呀？”凌风笑着锤了二蛋肩膀一下。
“习惯了，习惯了。”苏二蛋笑呵呵的。
苏二蛋家是县城的，当年凌风他们所就读的刘庄中学在整个蒲城县小有名气的，升学率在全县也一直的名列前茅，这种现象吸引了大批的县城学生到刘庄就读。苏二蛋就是那批转学流中的其中之一。这小子那是什么求学？天天就知道瞎跑折腾，基于这种性格，他来到刘庄学校不久便与凌风之流搅合在了一起。凌风并不怎么看好这帮城里来的纨绔子弟，甚至是打心眼地瞧不起！可是又没有办法，县里来的那帮小子凭着家中富裕，很快便用钱财疏通了整个刘庄中学校园内部包括凌风在内的各个流派，与他疏远距离，无异于孤立自己。再说家中贫困的凌风确实看到别人大把大把的花钱买零食艳羡的流血，有时候一个傻帽免费的提供你吃方便面这种美事也还是不错的！
凌风在上学时并不是那种特别喜欢暴力与人斗殴的人，他认为自己应该是个摇着羽毛扇的角色，就是只动脑子不出手那一种，只是他还没修炼到那种登峰造极半人半仙的境界，但是那些混蛋小子对他照样很言听计从。不是那些混蛋小子敬畏他，更不是因为凌风是一个什么诸葛亮再世一样的智囊人物！凌风自有他在那个圈子混迹的本事，那就是————文笔。
在那个放屁崩坑，撒尿和泥的年代，坏小子们没有几个把心思用到学习上的。他们在校园的生活，除了打架斗殴欺负外地的男同学外，剩下的就是大把的花钱以及追女孩这样的事情了。而在这个圈子里，大部分有哪个坏小子看中哪个女孩后，都会求助于凌风。凌风也会乐此不彼的会奋笔疾书，洋洋洒洒的涂出十余页的情书，然后寻一个跑腿的偷偷的放到女孩的抽屉里，无论结果如何，凌风这笔大人情肯定是落下了。再说，对那帮子没几滴墨水的坏小子们来说，能用挥洒自如的漂亮字体，轻松地写出十几张的文章，便足以让他们钦佩的五体投地！而这也成了凌风这一个外地学生在刘庄中学安身立命的本钱。
苏二蛋之所以能与凌风投机，当然是凌风在这方面没少跟他指点迷津。后来，凌风与雪儿东窗事发，凌风回家休学。再回来的时候，苏二蛋也便被凌风那件事情牵连，早已转学不见了踪影。
“这是嫂子吗？你好，嫂子。”苏二蛋误把陈艺儿当成了凌风的女朋友，向陈艺儿打招呼。
凌风急忙向苏二蛋使眼色道：“别瞎叫？这是我小学同学，今天一起进城拉行礼的。”
“哦！”苏二蛋发现自己失言，不好意思摸着后脑勺傻笑起来。
“没事的！这很正常，不过你老同学把你看得太高了点？”陈艺儿故作轻松的向凌风白了两眼，内心却又无比的高兴。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你弟妹，李巧。”苏二蛋拉着那个服务员道。
“李巧？怎么这么熟悉？哦————是不是那个——－”
“嘘！”苏二蛋急忙向凌风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说出来，凌风明白他的意思。
“是不是那个二班的李巧。”
“是是！”苏二蛋乐呵呵的笑着点头。
李巧看着两个人似乎有什么秘密不想让她们知道，便用眼剜了苏二蛋两下。
“你们结婚了？”凌风看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那种眼神问道。
“国庆节结的婚，你不在家，也没请你喝上喜酒！今天正好补上！”
“这么早就结婚了？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现在都这样，再不结婚纸里包不尊的？”苏二蛋用手搭在了李巧的肩膀上，用眼坏笑的喵李巧的肚子。
门口有客人进来，李巧急忙去招呼。苏二蛋客气道：“你们两个先聊着我先去弄几个菜，今天好好喝一场。”
“今天没饭了，改天再来吧？”苏二蛋笑呵呵的向刚进来的几个客人道。
李巧不禁用怀疑的眼神望苏二蛋，却又不好意思戳破他。 。
凌风深知苏二蛋脾气，他是想今天打烊来招待自己。急忙道：“生意要紧！生意要紧！”
“没事，这都几年没见了什么都没有我们哥俩要紧！”苏二蛋的语气很诚恳。
陈艺儿拉了凌风一下，悄声道：“我们还是走吧？这样耽搁人家做生意多不好！”凌风会意的点了点头。
“走，谁都别想走？走了我跟你急呀！”苏二蛋表情顷刻之间变得有些阶级敌人的样子。
凌风只好示意陈艺儿坐下，他知道苏二蛋的脾气，他真给你急那时候就真的尴尬了。
“你们坐着，马上就好的。”苏二蛋转身向李巧喊：“快倒水。”
苏二蛋不多大会便炒了几个拿手的好菜端上来，这种阵势让凌风对眼前这个儿时的损友不禁多了几番猜测。他想不通当年在中学时代花钱大手大脚的苏二蛋，怎会沦落到开小饭馆的地步，他家当年的经济条件应该是不错的。望着苏二蛋年纪轻轻就已经发福的身材，凌风眼前不禁又泛起他们那中学时代的一幕幕。
苏二蛋把店门关上，大大咧咧的坐到凌风面前，打开一瓶价格不菲的酒放在桌子上，从酒瓶子上那满是灰尘的样子来看，应该是他珍藏了多年的陈酿。
苏二蛋喊了李巧过来坐下，把他与凌风的面前的杯子咕咕咚咚倒满，那声音使凌风想起在上学时冬季伏在水龙头上大口大口的畅饮自来水的感觉。那是一种相比较现在来说多么艰苦的学生时代！部队生活虽然艰苦，但都是苦在训练上，伙食上四菜一汤还是不曾断过的。那时候，初入军营的生活让凌风好像每天都在吃年夜饭一样的丰盛的想法。正是那种物质上丰盛的保证，是从小没受过罪的他能度过新兵连异常艰苦的日子。长到十六岁，生活第一次把电影中常常看到的四菜一汤的伙食带到自己的现实中······
这种久别重逢的酒宴让凌风很受感动，朋友如此热情的招待，让他不由感觉到自己当年那种目的性的与苏二蛋交往显得很卑劣。
在与苏二蛋的杯筹交错中他也得知了两年没在家中的很多事情。
苏二蛋在凌风第一次辍学时离开学校，并不是因为什么转学。他的父亲与哥哥常年在外跑生意，却不料在那一年在山路出了车祸，家庭的顶梁柱轰然倒塌。虽然他很不喜欢上学，但在那种情况时对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来说，打击是在所难免的。他还有两个妹妹需要他站出来为母亲分担家用，他离开学校时，没对任何人说。独自在一个静静的夜晚悄悄的带着自己的铺盖回了家。他知道他以前那种潇洒的日子随着父亲的离开将一去不复返了。失去父亲的打击，使他一蹶不振，而当时的李巧早已对他暗生情愫，独自旷课跑到了苏二蛋家，鼓励他要承担起养家的责任，不能就如此的消沉下去。并承诺自己中学毕业便会和他结婚，苏二蛋就这样14岁便离开了家，到外地去学了厨师。
故事平凡却又透出心酸的浪漫，李巧想不到真的初中毕业后真的兑现了自己的诺言。情节就是这么简单！亚军回家开了饭馆，然后和李巧结了婚。当然这一切在与李巧父母的干涉中还是颇费周折的。
“结了婚一个多月了，她还对当年那十几封情书是不是我写的还怀疑呢？”苏二蛋笑着，天真的像一个孩子。
“我就是怀疑，我怎么看不出你在情书中表现出的那种感觉？”李巧嗔怒着拍在苏二蛋的肩膀上。
“风吹走了梦的翅膀，是谁让我的季节受了伤······”凌风情不自禁地吟出了几句肉麻的话语，他当年帮别人捉笔几乎上都是千篇一律的老套路，可在那懵懂花季的年龄，对那些情窦初开看遍言情小说的女孩却又百试不爽。 “
“你怎么知道？”李巧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他当然知道！那些都是他帮我写的！”苏二蛋很是得意。
“哎呀！”李巧被这两个男人逗得无地自容，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她拍打着苏二蛋，满脸通红，直埋怨苏二蛋不早告诉她。
“告诉了你，你不找凌风去了吗？”苏二蛋揶揄道。
“去你的，我可是真服了你们那帮坏小子了！”在调皮的丈夫面前，李巧万分娇羞。
“其实谁写的早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你们相亲相爱，其他任何东西不足挂齿的。”凌风在旁边给他们找台阶。
苏二蛋夫妇皆点头赞同。
“见笑了，见笑了！”凌风抱着拳索性嬉皮笑脸的回应，陈艺儿哭笑不得只好白了他一眼作罢。
席间，凌风还是忍不住的问起了雪儿，苏二蛋被凌风突然提及的话题怔住了，他思虑很久好像有话没说出口的样子。
终于·····
“你问他干什么？你们还联系着？”苏二蛋看样子见过雪儿。
“你见过她？”凌风喜出望外，此刻的酒精作用使他急于想与旧友分享他又雪儿在军旅生涯中两年的鸿雁传书的经历。
“嗯······”苏二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口。
“雪儿？是不是前几天我们去省城玩，见到的那个女的！”李巧在旁边插话。
“嗯！”苏二蛋跟李巧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说。
“你还记着她？”苏二蛋问凌风的语气变得古怪，让凌风觉得好像出了大事了。
“嗯！”
“记着她干什么？都那么多年过去了，天底下女人不多的是？”苏二蛋抽出一根香烟递给凌风。
“你怎么说话的你？”李巧在旁边表现出对苏二蛋的不忿。“那是什么话呀？”
“娘们家知道些什么！”苏二蛋不耐烦的骂李巧。
凌风知道自己不逼着苏二蛋他是不会说出来的，他推过去苏二蛋为他点烟的手，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倔，“啪”一声摔在了地上。指着苏二蛋鼻子道：“你说不说？少他娘的在我面前腻腻歪歪的？”
“你干嘛呀？”陈艺儿伸手拉站起来的凌风。
苏二蛋猛抽了两口烟，眯着眼睛对凌风道：“我说哥们，你少给我来这一套！我苏二蛋什么人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给我整这些玩意。你狂什么狂呀？人家他妈把你当傻蛋哄了这么多年，就你一个人蒙在鼓里！”
“什么？你再说一句？”凌风拽住苏二蛋的衣领子。
“我今天就告诉你！”苏二蛋眼神中极尽不屑。“从你和雪儿交往那天起，那女人早就和于大龙有一段孽缘了！就你还把她当块宝，你知道当年多少人笑话你吗？你为她辍学，你真是个十足的怨种！”
苏二蛋说的于大龙是一个当年他们上学时附近村子的一个痞-子学生，因为比凌风他们年长几岁，个子生得高大一些，所以成为了他那帮坏小子们的领军人物。凌风对那家伙极尽的轻蔑与看不起，却又不敢得罪他。
凌风放开苏二蛋，坐到位子上，拿起陈艺儿面前的杯子把酒斟上，向苏二蛋挥了挥手要他坐下来细谈，苏二蛋切了一声坐了下来。
凌风知道接下来的故事会让他酸楚，可他又迫切希望从朋友口中了解到更多的关于雪儿的事情。
苏二蛋说，雪儿在与凌风交往的时候其实早已经和于大龙交往过一段时间了，并且两人在一次爬墙出来看电影时在一个同学家中已经在一块住过一夜，具体发生过什么他不敢断言。可是没想到凌风后来会喜欢上雪儿，并且因为与雪儿的交往被学校开除，举报信事件以及后来被老师抓住把柄再次开除，这些事情都是于大龙所为。可是当年凌风不仅没觉察到这些，却自以为是的一身担当保护雪儿。
凌风此时已经是痛苦的伏在桌子上，在他眼前苏二蛋的面容变得模糊，那叙述的嘴巴此刻好像变成了吞噬一切的黑洞。凌风试图让自己感觉到这是一个噩梦，却不能控制耳边苏二蛋如同幽灵一般的声音。
“这不是真的！”凌风端起酒杯喃喃自语，他不敢相信自己魂牵梦索的天使此刻竟变成了魔鬼。难道一切都是一场梦？两年自己接到的100多封信，雪儿打到部队的无数次的电话，以及触手可及的幸福，在凌风的眼前模糊········
“凌风，你别这样？你不要埋怨我们当年并没有告诉你这些。因为我们这些在异地上学的学生对很多事都想得过于复杂，谁愿意去触于大龙那个混蛋的霉头。几年过去了，我想不到你现在还记挂着她？”苏二蛋长叹一口气，饮了自己面前的一杯酒。
“你在骗我！你说的都是瞎话！我在部队和雪儿通了两年的信，两年的电话，我了解她！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她！”凌风叫嚣着，他不认为自己是个懦弱的男人，可此刻依旧感觉到鼻腔的酸楚。
“你别，自己欺骗自己了，我们前几天去郑州，于大龙请我们吃饭。雪儿就在那坐着。两个人在雪儿去年毕业之后便又再次混到一块了。”
“你胡说？”凌风拽住亚军的衣领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痛不欲生。
“你说，这都是骗我的！这都是骗我的！”凌风歇斯底里的不愿意相信这道听途说的消息。
“你喝多了！凌风。”陈艺儿站起来扶住他。
“我没有骗你，我也没必要骗你，兄弟，我不想你永远瞒在鼓里。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我也不知道你和雪儿有着怎样的感情！但我要告诉你的是，雪儿这几天就要和于大龙举行婚礼了。你要是还不相信我，我现在就可以把地址交给你，等你自己亲眼见证实了你才会死心！”
一切在苏二蛋的口中变得如此确之凿凿，凌风想让自己找到理由证明这一切都是谎言，眼前的景象在他猛饮几杯酒之后变得模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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