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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C市最高档的娱乐城,低调却奢华的包厢里,热闹非凡。

    “澜妹妹,现在给你过个生日整的和打游击似的,你说我们容易吗?”

    “谁让我们澜澜现在是大明星了呢。”另一人附和打趣道。

    “话说程总今年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橙黄的灯影,程以暮落落的坐在那儿,淡淡一笑,随手把礼物递了过去,一把车钥匙。

    叶澜接过车钥匙,嘴角溢出一抹如沐春风的笑容,“今晚我就开着车去山上兜风。”

    “让程总陪着。”

    叶澜垂下脸,嘴角轻轻扬起,但笑不语。

    虞季东坐在角落里,从进来之后,他就一直沉默着,似乎与这里格格不入,眉宇间似在思索着什么。

    程以暮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光和影投射在他的侧脸上,表情竟有些落寞。

    屋里一派热闹,他的手机这时候振起来,程以暮走到露台上,黑沉的夜色被繁星点缀的熠熠生辉。

    “以暮,你在做什么?”电话那端传来顾今笙活泼轻动的声音。

    程以暮抬起头望向远方,眯了眯眼,“看星星。”他听见那端传来一串咚咚的脚步声,顾今笙一定是赤脚跑阳台去了。

    果然。

    “哈!原来今晚的星星这么多。”她浅浅一笑,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程以暮皱了皱眉,沉声说道,“早点休息吧,我明天就回来。”

    顾今笙明显有些失落。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他们在C市重新相识三年了。

    挂了电话,程以暮靠在栏杆上,一个人静静的吹着风。过了好一会儿,他身后走出一个人。

    “以暮,这次是真的?”他一字一字问道,从他的角度,看到程以暮清隽的侧脸上有着淡淡地疲惫。程家老爷子和老太太的意思是让他和叶澜先订婚。今晚程以暮过来给叶澜过生日是否意味着他的松动呢。

    程以暮似乎是漫不经心地唔了一声。

    陆扬十指一紧,脸色沉了几分,“你舍得——”离开她?

    程以暮轻轻呼了一口气,语气淡然,“就这样吧。”转过身时,正巧虞季东从暗处走过,他的手插在口袋中,右手夹着一根烟,拿正眼看了一下程以暮,“天澜在找你。”

    程以暮看了他一眼,不知怎么的心里莫名一阵不舒服。

    这个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顾今笙的经历太多,其实她并不像平日里她给人感觉那般,开朗活泼,顾今笙很敏感。

    屋内一片漆黑,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室外一切光源。顾今笙静静的靠在沙发上,偌大的客厅只有她浅浅的呼吸声。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好像一尊雕塑一般,表情悲伤又绝望。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轻轻的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双腿像有万只蚂蚁在流窜一般,麻木难受。可是这份难受始终抵不过她心中的那份锥心之痛。

    顾今笙双手捂着脸,纤细的十指紧紧的按着脸颊。

    她一直都不敢深信,可是这一刻她不得不信。

    起风了。

    天气预报说明日会大降温。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刺骨的寒意。顾今笙摸到手机,屏幕发出微弱的光芒,显示着时间:1点08分。

    又是新的一天了。

    她慢慢地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冷风嗖嗖的吹进来。冷风灌进了五脏六腑,她竟有种酣畅淋漓的痛快。

    开始的时候她曾潇潇洒洒地说过,你若不惜,我亦不爱。

    可如今,一切变得如此讽刺与可笑。

    顾今笙想着那晚他在电话里说的话。他说他在看星星,那是不是她也在呢?顾今笙想到了她,如阳光一般温暖明艳的人。

    顾今笙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

    寂静中,门突然打开。顾今笙下意识的转过头。她看着黑暗中的那抹身影,“你回来了?”她干涩的开口。

    客厅的水晶灯全亮了。晕黄的灯光让她的眼睛莫名的疼痛。她的声音哑哑的,好像干渴了一个世纪。

    程以暮微微一愣,“怎么还没有睡?”

    顾今笙咽了咽喉咙,“天气预报说有雨,我听见风声,就起来关窗户了。”

    程以暮换上拖鞋,一步一步的走进来。

    顾今笙望着他,许多话卡在喉咙一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来。

    “你——你要不要去洗澡?我去给你放热水。”过了许久,她终于问出了一句。

    程以暮坐在沙发上,隔着短短的距离,顾今笙清晰的闻到他身上散发的淡淡地酒味还有隐隐的香味,那味道竟有些陌生。

    以前她当做是他的应酬而已,原来并不是每次都是。

    程以暮微微垂着头,脸上隐约可见的疲惫。顾今笙静静的凝视着他。过了半晌,他沉声说道,“早点休息吧。”

    顾今笙便什么都没有再说,回了房间,机械地躺下,竟然能安然入睡。

    半夜的时候,她醒来,伸手摸了摸身边的位置,一片冰凉。脑中一瞬间清晰起来。起身拿着毛毯走到客厅,他静静靠在沙发上,顾今笙细细地凝视着他,轻轻的为他盖上毛毯。

    微微叹了一口气,原来这就是她和他的结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最后一步。

    第二天早上,顾今笙如往常一般去了单位,一切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只是今天她在路上擦了车,她利落的拍了一张照片就走了。

    到了单位,周部长不在。今天也算轻松,百无聊赖的翻着网页,无意间就看到一则娱乐圈的新闻。

    “叶澜生日,男友现身,疑似信阳的总裁。”顾今笙看着记者抓拍的照片。她探头靠近屏幕细细的看了好久,觉得这记者的技术还真不错,竟然将这照片拍的如此唯美。

    两人真是相配极了。

    晚上下班时,她去超市买了很多的菜。顾今笙烧的一手好菜,然而她并不喜欢做菜,太麻烦了。可是和程以暮一起,她总喜欢亲手去做。两个人在一起用餐哪怕不说话她总觉得有种家的味道。顾今笙内心深处最渴望的就是这种感觉。可程以暮总是很忙,两人在一起吃饭的时间其实并不多。

    其实她也不知道程以暮今晚会不会回来。这一个月以来,程以暮总会有很多的事。只是她想做一顿完完整整的晚餐。就当做是纪念吧。只是也许今晚冥冥之中注定了他们不能在一起用餐了。

    程以暮直到晚上十点多才回来。他看到满桌的菜,眉角微微的皱了皱,“怎么没有打电话给我?”

    顾今笙默了几秒,眸光里没有一丝生机,终于抬头望着他。他立在那儿,一切都没有变化,只是她和他彼此的心情变了。

    “喔,突然想吃,就自己做了。不知不觉就做了这么多。你要不要吃?”

    程以暮望着她,今笙的皮肤很白,那张脸几乎没有一丝杂质,除了右脸颊有一个细细的指甲印,其实那印子几乎看不出来了,只是细细盯着瞧才能隐约看出。他慢慢走过去,坐在她的对面。“我吃过了。”

    顾今笙没有什么表情,她吃了满满的一碗饭,嘴里根本不知道食物的味道了。

    “今笙——”他轻轻的叫了她的名字。

    顾今笙静静的等待着,她紧紧的握着筷子。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程以暮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别吃了,一会儿胃难受。”

    顾今笙整个胸腔都溢满了酸水,她想朝他勾起一抹笑意,可是这么简单的事她就是做不出来。顾今笙努力的平复好自己心情,她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往前看,往前看。

    “以暮,我们分手吧。”她说,轻轻的,每个字似乎都没有一分力气,可那是她用尽了力气才说出口的。

    程以暮怔怔的望着她,眸子沉了沉。“今笙——”他叫着她的名字,如同往昔一般。

    顾今笙这回终于勾出了一抹笑,“以暮,其实从一开始你就料到今日的结局吧?”到这时候再问他爱不爱她都没有什么意义了。三年了,如果彼此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二十三岁到二十六岁,三年,还好。她暗暗的呼了一口气。

    顾今笙是个坚强的姑娘,她可以如此坦然的面对这一切,主动和程以暮提分手,就可以看出来。

    第二日顾今笙从程以暮那里搬走了。既然分手了,她也不想再有牵挂,程以暮给她的东西她什么都没有拿,只带着自己平常的衣物离开了。

    离开的第一晚,顾今笙躺在酒店的大床上,一直睁眼到天亮。她还是哭了,眼泪总是在一个人才能肆意的流淌。最爱的那个人也是让她伤她最深的。

    镜中的自己,苍白的脸色,红肿的眼睛,她都快认不出现在的自己了。岁月早已把当初的自己的勇气给磨平了。

    想当初和程以暮在一起时,顾今笙一直都觉得不可思议。三年的时光终究成为了回忆。

    尘埃落定的结局。

    程以暮还是舍弃了她。顾今笙默默的抿了抿嘴角,这是她第几次被舍弃呢?被送往孤儿院,再从孤儿院到顾家,又被顾家送走。如今,程以暮也是这样。

    顾今笙第一次深深地觉得自己真的很背运。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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