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雪后初霁，阳光照耀着整个处在冬眠里的城市，积雪正一点一点的融化着，那粉妆玉砌的世界渐渐的远离。
顾今笙走在路上有些感伤，这雪来的快走的也是如此快。她今天是第三个到办公室的，如往日一般，做着自己该做的工作。
时间在忙碌地工作中慢慢的消磨着。
大概九点多的时候，安静的办公室突然有人说了一声，“呀，叶澜和程以暮分手了。”那声音不大，却出奇的震慑。也许是叶澜最近的名气太大，也许是大家最近被压抑的太久了。办公室里一时间热闹起来，大家纷纷掺和进来。
“这娱乐圈的事能有几分真几分假。”
“网上刚爆的新闻，你看看，这点击率刷刷的上去了。”
“不是说她元旦要订婚的吗？这就还有几天啊。”
“具体什么原因呢？”
“叶澜的男友不就是信阳的程总吗？”众人忽然间沉默了，有人故意咳了一声，“那个中午吃火锅怎么样？这天怪冷的。”
顾今笙坐在那儿，眼睛紧紧的盯着页面上的新闻，心中涌过说不出的滋味。
各大头条都是这条新闻。各种各样的剧本都有。顾今笙暗暗呼了一口气，右眼皮涨涨的。真是快啊。
大概十点多的光景，办公室突然间又炸开了锅。
“今笙，你快过来，这是不是你？”周红站在那儿，声音静静的。
顾今笙站起来时差点把水杯给打翻了。
“你快看——”
夜色中，一男一女站在街角上。月朗星稀，树影婆娑。这画面带着淡淡地哀伤。顾今笙微微眯眼。原来他一直都在她的身后。她走在前头，他紧跟着四五米的距离。
她快速的滑动鼠标，快速的翻看了那一组照片。画面最后定格在程以暮抱着晕倒的她上车的场景上。
记者拍的很惊喜，顾今笙清楚地看到程以暮眸光里闪烁的焦虑与担忧。
她暗暗嗤笑了一声。原来他担心她的表情是这样的。她一瞬不瞬地看着屏幕，脸上没有一丝异动。
“叶澜和男友分手，疑似小三插足。”
周红隐隐的有些担心，“今笙——”拍了拍她的肩头。
顾今笙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脑中一片空白。她死死的盯着“小三”那两个字，压抑愤怒一一的鞭打着她。
这一组照片，每一张下面都配着一两句话，似乎这就是最真的事实了。
顾今笙现在终于明白了舆论真的能杀死人。她干干的咽了咽喉咙，整个人慢慢平复下来，这才转过头来对周红说道，“我没事。”
周红怎么可能相信呢。“要不你请个假回去休息一下。这事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她最担心的就是会有人把今笙的身份给扒出来。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时下真是抓作风问题时期。他们这些人在外人眼里工作光鲜，实际上每日累死累活不说，那种如履薄冰的心绪外人是不能体会的。
“今笙，你还是赶紧找一下范书记，让人压一压。”
顾今笙蹙了蹙眉，幽幽的说道，“清者自清。周姐，我无愧于心，对得起任何人。”
周红叹口气，“傻丫头。那些人可不知道啊。再说叶澜她不是别人，她是明星，大明星，她的那些影迷要是怎么样，你冤不冤啊？”
顾今笙眸光暗了暗，这时候手机突然响起来，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号码，她不由自主的拢了拢眉心。
“怎么不接？”周红看着她不急不慢的样子，自己倒是急了。
顾今笙扯了扯嘴角，按了通话键。
“你现在在哪？”电话那端传来程以暮略显紧张的声音。“今笙，今天不要回家，知道吗？”
顾今笙怔怔的望着前方，眼前蒙上一层白雾，远方的一切什么都看不清。
“今笙，你说话啊？你现在在哪？在单位还是——”程以暮嘴角有些干涩。新闻爆的太快，让人措手不及。“我现在在回C市的高速上，大概一个小时才能回到C市。”
顾今笙抿了抿嘴角，“你和叶澜分手了？”她轻轻的问道。
程以暮一愕，“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今笙，不要单独行动知道吗？”
顾今笙慢慢的吁了一口气，“以暮，你和她的事，和我无关。诚然，这事都是记者臆想的，所以，你不用帮我什么。我挂了。”
“今笙——”她听到那端传来他急促的呼喊声。
顾今笙已经挂了电话。
程以暮捏着手机，脸色吓人，“以最快的速度回政府大楼，联系公关部的人，以我的名义，发一则声明。”
顾今笙呼了一口气，周红看着她，“是程以暮？”
“额。”她凉凉的扯了扯嘴角，“周姐，我的人生真是太狗血了。”
周红眸光里闪过几分心疼，“今笙，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你想平静的收场，那么就必须有人助你。”周红和今笙共事了四年，怎么会不了解她的性格呢，哪怕她现在陷入绝境，她都不会去找程以暮帮忙的。可是她不能看着顾今笙这样。“今笙不要和自己过不去。网络的力量你是知道的，先前×局不就是一个例子吗？以程以暮的身份这件事对他来说不难。”
“可是对我来说却很难。”顾今笙拿起一旁的文件夹，“我又何尝不想平平静静。”她顿了顿，“我是怕，一旦再牵连上，我得花多少时间才能放下。”
那种依恋的感觉会上瘾的。
顾今笙和领导给了一个假，忙完上午的工作，她就要回去，头胀的要爆炸了。孙涛看着她，眸光微闪，“刚刚已经有记者给办公室的打来电话了，那边一直在压着，电话都快打爆了。你现在休假也好，正好后天就是元旦了。利用假期好好调整一下。不过——回来交一份个人反思。”
顾今笙缩了缩眸子，“孙部长，我以为会是开除呢。”
“这个也得上面调查清楚，不过凡是影响我们人民公仆形象的，上面自然会做出相关处罚的。你自己也要有个思想准备。”
顾今笙点点头，转身走出了部长办公室。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默默的看了一会儿自己桌面，和同事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当她走出大门时，才深刻理解到程以暮的劝告。大门外聚集了几十辆车，密密麻麻的人和摄像机。顾今笙刚走到门卫那边时，闪光灯呼呼的亮起了。记者们似乎不放过一个出来的人。
顾今笙带着帽子和口罩，她微微低着头。她记得那年她刚工作时，第一次见识到大门口守着这么多的人，老百姓来上访的，几十号人坐在大门口，那是她第一次真正的亲眼目击，紧张又害怕。
如今这次她却异常的平静。
等她走了记者群十来米远时，她暗暗呼了一口气。只是突然间，后面有人叫了一声，“刚刚那女的就是顾今笙！”声音响彻。
顾今笙双脚一沉，加快了步子。可是无论她如何的快，却始终没有逃脱开。
记者们穷追不舍，很快便把她团团围住了。
“叶澜和信阳程总分手，你知道怎么样回事吗？”
“请问你和信阳程总什么关系？”
……
各种各样的问题纷至沓来。顾今笙抬手挡着额角前，她吃力的大步向前。可是却没有一条路可走。
“顾小姐，你身为公职人员，插足别人感情的事你难道不觉得愧对你的工作吗？”
“顾小姐，听说你是孤儿？”
……
顾今笙被团团围住，举步维艰。“请让一让——”她大声的喊着，窒闷空气的难以呼吸了。
门口的保安赶过来，“让一让，请你们注意诚。”
“我们有采访的自由。”记者大声的喊道。
保安们也不好再说什么，赶紧挤进去。可是这会儿人越来越多。各家都想抢头条，把顾今笙团团围住。
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顾今笙的脚早就没有了感觉，起初被人踩的还有些痛感，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不时有人会推撞到她。
她只是低垂着头，帽子已经不知去向了。
远处有车快速的驶过来，直直的朝着人群开过来。没有一丝避让，记者们连连避让开。一时间骂咧咧的。
车子一个急刹车稳稳地停在顾今笙的面前。
顾今笙怔怔的望着前方，眼里没有一丝波动。众人紧紧地打量着。
当车门打开时，周围一阵抽气声。
虞季东身穿一件黑色的大衣，一张脸暗沉的没有一丝温度，他信步往前走着，最后停在顾今笙的面前。自始至终眸光都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上。
虞季东伸出手，快而准的握住了她的手，那只手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她的长发随风漂浮在空中，他抬手另一只轻轻的抚了抚那飞舞的发丝。
也许在那一刻，今生是注定的缠绕不解了。
“立马给我消失！”虞季东的声音不高，却透着无法掩盖的决绝。他冷冷扫过去，记者们捏摄于他的气势之外，没有人敢言语一句。
他们之中谁不认识虞季东呢？
虞季东的眸光最终落在地上的那个帽子上，他微微拧起来眉，抬脚走了过去，弯腰捡起来，然后走到顾今笙身边，轻柔的帮她把帽子戴上。
他的手拉着她的手，顾今笙渐渐的感到丝丝暖意。
某个不怕死的小记者突然开口，“虞总，不知道你和顾——顾小姐是什么样的关系？”
虞季东抬眸望着前方，“我的女朋友难道还要向你们交代不成？”他傲视口气，让所有的人都沉默了，或者是震撼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