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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何沐航怔忪的站在那儿,眸光暗沉,“今笙,你不要被他骗了。你还年轻,你根本不懂人心。他这个公子哥哪懂得什么感情,钦然就是被他骗的。”

    虞季东的脸色沉了沉,他抿着嘴角,表情凝重,像刀刻的一般,“伯父,当年的事我很抱歉。钦然是个好女孩,可惜我当时对她没有感觉,后来我们分手……”

    “住口,不要在我面前提钦然,你不配!”何沐航铁青着脸色。

    顾今笙突然开口,她的声音空空的,好似没有力气,却又那么沉,“爸,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做你的女儿?”

    何沐航瞬间僵住了,他的嘴角干干的动了动,“你怎么这么说?”

    顾今笙忽而一笑,她拉住虞季东手,紧紧的握紧,“我介意的是季东和钦然的段,因为我怕他是因为钦然才来接近我,我怕他只是把感情转接到我的身上。也许是我自私了,我喜欢他从来没有喜欢过钦然。”她暗暗吸了一口气,“爸,在你的眼里是季东害死了钦然。如果车祸时钦然没有突然拉了一下季东,那么,钦然会好好的陪在你身边,你还会有这么多的怨气吗?”

    何沐航的脸色一点一点的沉下来,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顾今笙知道有些话今天必须说的清清楚楚,她暗暗握紧了手,“爸,其实你知道的,当初钦然自己在车里动了手脚,她想要季东死!由爱到恨!她是想季东死啊!钦然的命是命,别人的就是不是吗?”

    虞季东定在那儿,余光里他看到了今笙眼里流露出来的哀伤和无奈,他的心就像被什么扎了一下,很疼,疼到了骨子里。他不知道何钦然竟然是那么的恨她。

    何沐航何尝不知呢?失去女儿的痛让他早已忽视了那些。他的眼圈渐渐发红,“今笙,钦然是你的亲妹妹,如果没有虞季东,她会好好的活着!”他的话语再也没有往昔的气势,无端端的添了几分沧桑。

    顾今笙的心一痛,“爸,她是我妹妹,是啊。那你知不知道,她去世前就知道我的存在,可你们却什么知道的呢?”

    何钦然什么都没有说。顾今笙明白,其实何钦然或许对她是有怨气的。

    何沐航无话可说。

    顾今笙轻轻的扯了扯嘴角,“爸,你没有想过还是根本就不敢想?”

    “今笙——”

    “其实你心里清清楚楚不是吗?”她恍惚的笑了笑,“我和季东的感情是有问题,可是俗话说劝和不劝离,为什么假冒我的签名,为什么逼着我们离了婚?如果——如果换作钦然你会这么做吗?”

    何沐航脚步虚晃了一下,眼瞳深处浮着的全是愧疚。

    这越说越难受。虞季东拉了拉她的手,“好了,不要说了。”

    顾今笙也是倔脾气,“爸,我不想去想,找到我对于你们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因为我怕伤了我们来之不易的相逢。可是你们这么逼着我,让我不得不去想,你们只是把我报复虞季东的牺牲品而已!”

    “不是的!”何沐航哑声喊道,“今笙,爸爸怎么会呢?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在你母亲墓前说故,我会照顾好你……”

    可是……他是怎么照顾这个女儿的呢?何沐航失神了。他看着她,自从相认之后,他给她带来了什么?

    看着顾今笙停着肚子和虞季东站在一起,两人的手紧紧的握着,他们的脸上有苦涩,有无奈,有坚持,还是隐忍的……怨愤。

    何沐航的眼前不断的浮现着昔日钦然在他身边的样子,那孩子从出生就没有受过一点苦,他是捧在手心抚养的。而今笙呢?

    何沐航的心动摇了,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了一般。

    “爸,如果真的要我选择的话,我很抱歉,我不能留在这里。”顾今笙闭了闭眼艰难的说道。

    也许是注定的,她这辈子亲情线单薄。

    何沐航没有再说什么,他走了,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走了,就像一场风暴悄无声息的从边境滑过。

    几日后,何钦睿出现在这里。“今笙,爸病了。”

    顾今笙一愣,心中有些酸涩,是她那天说的话太重了吗?她蹙起了眉,心中担忧。

    何钦睿凑到她的面前,“顾今笙,你是不是很担心他?”

    顾今笙斜了他一眼,“他现在怎么样了?”

    何钦睿拿起虞季东给她准备的水果也不客气吃了一个猕猴桃,“要是不好我能来见你吗?”他叹了一口气,“爸的身体一直不好,医生说这次是心病引起的。那天从你这回去就倒下了。”何钦睿打量着她的脸色。

    顾今笙木着脸看着窗外,不远处的小路上,一个爸爸正陪着他的女儿出来练习自行车。五六岁的女儿骑得不稳,爸爸一直在她身后扶着。

    她抿了抿嘴角,“我很抱歉。”

    何钦睿扯了扯嘴角,从包里拿出她的证件。“爸,让我带给你们的。今笙,你的身体很好,当初就是怕你走才说你胎位不稳的。恩,虞家之间把你照顾的很好。你放心好了,两孩子很坚强。”

    顾今笙一颗心真是如坐云霄飞车一般。

    “你的身体现在可以坐飞机的。爸爸说,你们要是想在法国生,他都安排好了。要是你们想回国——”何钦睿又拿出两张机票,“他都尊重你们。”

    “还有,爸爸让我向你说一句,对不起。”何钦睿的表情凝重起来,“今笙,我也很抱歉。”

    顾今笙神色恍惚着,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虞季东回来后,何钦睿正准备离开。两个男人心存芥蒂,只是面上点点头。

    顾今笙把东西交给虞季东,虞季东忽而一笑,“你爸终于想开了。”

    顾今笙叹了一口气,“这一次对他的打击不小。”

    虞季东宽慰的说道,“只是一时,时间是最好良药。放心好了。”

    顾今笙点点头,“收拾一下吧。”

    虞季东轻笑,“原来你这么迫不及待。”

    顾今笙挑眉,“那当然,我得让我的孩子生在中国大地上。”

    ***

    再次回到c市,除了累,就是久违的温暖。

    两人一回来先去了虞家。老太太、虞父、虞母都守在家里,搞得像家庭聚会一般。可不是一家团聚了。

    老太太和虞母拉着顾今笙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看着,终于是放了心。

    “一眨眼,这肚子大了不少。”老太太说。

    “是啊。今笙啊饿不饿?”虞母关切问道。

    顾今笙浅笑着,“奶奶,妈妈,我很好,真的,孩子也很好。医生说道。”她知道老人家是担心了。

    虞母连连点头,拉着她的手,“好孩子,受委屈了。以后季东要是欺负你,你只管和我们说,我和你爸一定替你出气。”虞家人这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怪到虞季东头上了。

    虞季北朝着虞季东挤挤眼,“二妈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他压低声音,“她把今笙她爸从里到外给骂了一通。”

    虞季东淡漠不语,他能想象的出来。

    “哥,恭喜了。你那几个月折腾没有白费,老天都被你感动了。”虞季北幸灾乐祸着。

    虞季东抬脚毫不怜惜的踹了他一脚。

    虞季北嗷嗷的痛呼着,“大嫂,大嫂,我哥欺负我,你快过来说说他!”

    顾今笙走过来,坐在他身边。

    “大嫂,你看我哥都要把我的腿踹断了,我建议你还是多考察一下,这人有暴力倾向!”

    虞季东嘴角一动,“老婆,季北说你坏话呢。”

    顾今笙抬眼,“他说我什么坏话?”

    “他说你皮肤差了很多,还有——”虞季东凉凉的说道。

    虞季北张大了嘴角,“大哥,有你这样的吗?是你先问我的怎么调理孕妇的皮肤。算了,我走了。大嫂,我心可鉴,天地良心啊。”

    顾今笙被他插科打诨逗得直笑,“我不知道季北这么有表演细胞。”她看着虞季东,叹了口气,“你们虞家人差别不是一般大啊。”

    虞季东无奈,“我和个孩子能比吗!”

    顾今笙白了他一眼。

    自此,两人就在虞家和他们之前的房子两边住着。令顾今笙好奇的事,虞季东这个工作狂从两人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去上公司了。每日清闲的陪着她待产。

    顾今笙问过两次之后,他都搪塞过去了。后来有天,她和虞母去医院检查正好路过紫辰大厦,顾今笙随口说了句,意思是虞季东陪着她会耽误太多公司的事。

    虞母也没有想那么多,就说了,“公司早就换人了。他现在乐的一身清闲。”

    顾今笙愕然,“妈,怎么回事?公司怎么无端无故换人了呢?”

    虞母心里怪着自己多嘴,既然都说了,还是把事情说清楚的好。索性都告诉了顾今笙。

    顾今笙沉默了。

    “你别想那么多。本来你公公就不太乐意季东开什么公司,偏偏他那时候把公司搞的还不错,就随着他了。这下也好,你公公也有他的安排。”

    “妈,是我爸偏激了。”顾今笙无奈的说道。何沐航是毁了虞季东的心血啊。

    虞母拍拍她的手,“好了,我们先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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