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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英国公夫人

    几经协商,最终青雀的身份定了之后,如何抚养也定了。因着她八字和宁国公府相克,必须要寄养他处,不能邓家长大。之前她一直被杨阁老教养,往后,便由英国公夫代行母职。

    英国公夫妇其实对这件事很犯嘀咕。他们确实喜欢小青雀,却和宁国公府并无深交,并不愿搀和宁国公府的家务事。不过,一则青雀是名将祁保山的外孙女,二则碍于爱子张祜的颜面,英国公和夫慨然答应,义不容辞。

    宁国公和王堂敬都对这结果大大的不满。宁国公很恼火,明明是自己的曾孙女,却死活要不回邓家。王堂敬一门心思想要亲自教养小青雀,却不能如愿,心中怏怏。

    宁国公和王堂敬没少吵架,不过,总占不到便宜。

    宁国公怒发冲冠,“不拘依着律例,还是依着礼法,孩子都应该跟着亲爹!妞妞是麒儿的小闺女,天经地义该邓家长大的,懂不懂?”王堂敬神色淡淡的,“孩子岂止应该跟着亲爹,也该跟着亲娘。妞妞最想要的是亲爹亲娘一起,能够么?”

    王堂敬望向宁国公的神情又是讥讽,又是不屑。保山世的时候,两家好好的;保山一旦战死,邓家立即翻脸不认。就凭宁国公府这样背信弃义的家,还好意思跟谈礼法?

    若果家行事正派,守礼守信,该依着前约迎娶玉儿才是。如此,妞妞应该娇养父母膝下,此时此刻正玉儿面前撒娇呢!哪用跟如今似的,小可怜一个,小小年纪,颠沛流离。

    宁国公燥的满脸通红,“从前的事,还提它做甚?”

    唉,往事不堪回首。

    宁国公要带青雀回邓家,王堂敬不许,“尊夫不喜玉儿,连带的也不喜妞妞,是也不是?妞妞跟回去,太也辛苦。”

    王堂敬要留青雀王家,宁国公也是嗤之以鼻,“发妻早逝,如今是儿媳妇管家!儿媳妇对妞妞不过是面子情,难不成不知道?”

    青雀寄养英国公府,虽然他俩都不满,却还能接受。毕竟,英国公府京师甚有威望,敬仰。英国公夫更是闺英闱秀,青雀由她教养长大,有百利而无一害。

    虽能接受,各有各有顾虑。

    “从前寄养杨家倒也罢了,杨士横和已是几十年的交情。”王堂敬神情怔忡,“英国公府,却是素无往来。”

    虽说英国公夫妇谦和温润,令如沐春风,对妞妞也亲热的很,可是王家和英国公府没交情,心里未免没底。

    “寄养到哪儿都不乐意。”宁国公垂头丧气,“妞妞虽懂事,到底还小呢,住到旁家可不放心。”

    邓家又不是没房子住,妞妞做什么要去到英国公府?想想真是火大。

    等到青雀搬回英国公府的这天,张祜带着一队骑兵来接她。这队骑兵全是身手矫健的青年,身着亮铮铮的盔甲,光净耀眼,十分醒目。小青雀兴兴头头骑上自己的小马驹,跨上腰刀,雄纠纠气昂昂的跟张祜身边,被一队骑兵簇拥着,威风凛凛。

    曾祖父和曾外祖父都来送她,两位老爷子坐同一辆马车-----王堂敬是文官,不怎么会骑马;宁国公燥的慌,不好意思骑马。

    邓家的曾孙女要寄篱下,到英国公府过日子,这算什么事。宁国公每每想起来,便心中郁郁。

    张祜和青雀带的这队驰过街头,自是引注目。高头大马上的骑兵颇有阳刚之气,而骑兵中间那名丽色少年,那名稚嫩小女孩儿,肤色雪白中透着淡粉,美丽的如诗如画。

    这队到了英国公府门前,英国公夫妇亲自迎接出来。“别呀,担当不起,担当不起。”青雀小脸上满是明悦笑意,谦虚的冲英公夫妇拱拱手。

    英国公莞尔,“这调皮孩子。”英国公夫捏捏她光滑的小脸蛋,“丫头,曾祖父和曾外祖父呢?”

    女孩儿的脸蛋好似剥了壳的鸡蛋般又白又嫩,摸着很舒服,英国公夫手痒痒,又捏了一把。

    青雀伸手保护小脸蛋,咯咯笑起来,“伯伯,伯母,两位老爷子坐马车,慢悠悠的。小师父也不肯骑马,坐了辆秀气的小马车,更慢。”

    张祜站一旁,唇角噙着丝浅浅笑意,看向青雀的目光澄澈而温柔。英国公夫妇一一看眼里,却是不动声色。

    迎接到两位老爷子,英国公夫妇礼数周到的让了进去,落座待茶,言笑晏晏,克尽地主之仪。英国公夫特地请他们到青雀的院子看过,院子名为松筠园,宽敞轩朗的五间上房,院中遍植名贵花木,假山、溪水,错落有致,风景优美。

    松筠园的侍女既不用王家,也不用邓家,全是英国公府的家生子。这样,一个是表示公平,另外一个也是表示对张家的尊重:孩子交给英国公府了,王家和邓家不会胡乱干涉。

    宁国公和王堂敬都是一再道谢,态度十分谦和。按理说,这是他们应有之举,可英国公夫妇却知道,他俩一位是沙场老将,禀性粗豪;一位是涯岸自高,睥睨尘俗,能这般客套来客套去的,实属不易。

    英国公笑道:“莫谢,莫谢!妞妞的日常起居,是夫照管。功夫,是林师父和林姑娘教。打猎,是阿祜带着。横着瞧竖着瞧,愣是没什么事。”

    他神情和蔼,言辞风趣,逗的众都笑。

    英国公夫笑吟吟道:“青雀这般省事的小妞妞,喜欢的紧呢!家阿佑和青雀差不多的年纪,两个孩子一向要好,正好做个伴儿。”

    宁国公和王堂敬同时回头看,只见青雀和张家大小姐手拉着手说私房话,甚是亲密,心里都觉安慰。孩子么,还是要有个伴儿,才不孤单。

    两位老爷子光临,英国公夫妇自然是要盛情款待,备下酒宴。席间除英国公一家四口、两位老爷子、小青雀之外,还有觉迟和心慈。

    男女分开坐的,但是并没用屏风隔开,彼此看的见。王堂敬不经意间瞥见心慈替青雀剔着鱼刺,张佑替青雀递过去一小碗汤,备觉温馨。

    终席之后,宁国公和王堂敬告辞,英国公夫妇见留不住,带着儿女送到门口,依依惜别。

    宁国公和王堂敬都舍不得走,青雀牵心慈手里,冲他俩嘻嘻笑着,“曾祖父,曾外公,回罢,有位仙女照看着呢。”心慈嫣然。

    宁国公和王堂敬都是心里一热,妞妞多懂事,她这是宽们的心呢。招疼的好孩子。

    两位老爷子被仆从扶上了马车,鞭子一响,马车慢慢晃动,离开了英国公府。两不约而同的掀起车帘向外看,那抹纤细的身影越来越小,渐渐看不见了。

    宁国公喃喃,“做的这是什么孽!”这般懂事的妞妞,要寄养旁家。

    王堂敬本想刺他两句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两位老爷子沉默着分了手,直到最后,也没提起邓麒,也没提起祁玉。

    青雀英国公府安安生生住了下来,如鱼得水游刃有余。白天或是跟着觉迟学功夫,或是跟着张祜骑马出行,或是跟张佑说说笑笑,到了晚上,乖乖的跟着心慈,不吵不闹。

    英国公夫冷眼看着,家里虽是多了青雀这小姑娘,却并没多出什么事。青雀看着一团孩气,其实省事的很,根本不会找麻烦。

    “没娘的孩子,可怜啊。”英国公夫生出恻隐之心。

    “丫头,一直伯母家里住着好不好?”英国公夫揽过青雀,柔声问她。

    青雀笑嘻嘻,“伯母,来京城可是身负重任呢,是来做一件大事的。等到这件大事做完,便要回杨集,陪太爷爷。可想太爷爷了。”

    青雀所说的太爷爷,是指夏邑的杨阁老,英国公夫是知道的。可是,要做一件大事?英国公夫未免奇怪,“小青雀,要做什么大事啊。”

    才这么一点点大,能做什么大事。

    青雀趾高气扬,“伯母,要保护一个,一个很好很好的!”冲英国公夫甜甜一笑,推开她,跑出去练功夫了。

    这孩子!英国公夫望着她小小的背影,微笑摇头。

    张祜回来,英国公夫随口问了句,“青雀要做什么大事?”张祜淡淡道:“等到阳武侯夫顺利生下孩子,休养好身子,各处知名的宴会去一遍,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青雀便算是大功告成。”

    她是来保护亲娘的。如今祁玉身怀六甲,并没京城贵妇圈中露过面,不知道会不会有难为,会不会有风言风语。故此,青雀不放心。

    英国公夫向来机敏,却也是过了会儿才明白过来,心中感概。这么小的妞妞,不应该是爹娘心肝宝贝似的疼着么,到了青雀这儿,竟是她忧心母亲,而不是母亲惦记她。

    “青雀娘,真好命,生了这么个知道心疼的小闺女。”英国公夫说不清是羡慕嫉妒,还是鄙夷轻视,心中五味杂陈。

    十月下旬,阳武侯夫顺利产下一名男婴,母子平安。薛能高兴的合不拢嘴,抱着新出生的嫡次子舍不得放手。小阿扬奶声奶气的表示不满,“爹爹不疼了!”薛护笑着抱起她,“哥哥疼!”小阿扬咯咯咯的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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