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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回来

    寝室内的虞绍衡,已经除掉一身湿衣,此刻刚将中裤登上。

    而他的腰际,鲜血淋漓。

    “侯爷!”叶昔昭走上前去,看到他后腰上方一道三寸多长的伤口绽裂,煞是骇人。

    “没事,旧伤崩裂而已。”虞绍衡已经平静下来,“你回去歇息。”

    叶昔昭摇头,“妾身去命人请太医。”

    虞绍衡蹙眉,“不打紧的伤,明日我去找郎中诊治便是——别让娘知道此事。”

    这可恨的性子!为了避免亲人担心,这么重的伤势都要忍着,怪不得前世会病了那么久。叶昔昭恼火地瞪着他,“不行!你要么现在就去找人医治,要么就让我命人请太医过来!”

    成婚后他最熟悉的那个叶昔昭又回来了,对他无半点恭敬,语调冷冽强势。只是,这一次是为了他安危。

    虞绍衡笑了起来,妥协地点头,“好,我去找人医治。”

    叶昔昭这才发觉自己方才浑然忘了礼数,懊恼地一蹙眉,语声柔软下来,“外面下雨了。”微一思忖,又道,“妾身平日里不适,皆是请一位老郎中进府,他医术还算精湛,便去命人请他过来吧。旁人只当是妾身又不妥当,早已见怪不怪,不会即刻禀明太夫人的。”

    “就依你。”虞绍衡哪里还有回绝的理由。

    叶昔昭急匆匆去唤新竹,叮嘱一番,返回寝室。

    虞绍衡已经找出了一个白瓷药瓶和纯白棉布。

    叶昔昭走过去拿到手里。

    “把药粉洒在伤口上,止血。”

    “嗯。”叶昔昭抿紧了唇,拔下木塞,将药粉洒在他伤口上。手有点儿抖,声音亦是,“很疼吧?”

    虞绍衡揉了揉眉心,身体的疲惫融入语声:“还好。”随即在她帮忙之下,草草包扎。

    叶昔昭这才道出心中疑惑,“这是怎么回事?侯爷和谁交手了么?”

    “帮友人缉拿要犯,动手时牵扯到了旧伤。”

    叶昔昭走过去铺床,“侯爷先略作歇息,郎中要小半个时辰才能过来。”

    虞绍衡却道:“比请太医要快。”

    叶昔昭失笑。

    虞绍衡侧身倒在床上。

    叶昔昭忙拉过锦被帮他盖上。

    便在此时,虞绍衡展臂将她勾低。

    仓促之间,叶昔昭双手撑在他身形两侧。

    虞绍衡问道:“为何一反常态?”

    叶昔昭如实告诉他:“这才是嫁为人妇该有的样子。自然,妾身还有诸多不足,需慢慢改进。”

    虞绍衡墨黑的眸子凝住她,似是要看进她心魂里去,“实话?”

    叶昔昭平静地接住他视线,“是。”

    虞绍衡道:“那么,不论你出自真心还是假意,只要你维持现状,我便不会负你。”

    还是不能信任。叶昔昭黯然一笑,“侯爷拭目以待。”

    “一言为定。”虞绍衡放开了她。

    叶昔昭去倒了一杯热水,又搬来椅子,坐在他床前。

    虞绍衡阖了眼帘,不再言语,片刻后,唇角现出一抹笑,带着些许苦涩。

    他只是意识到,虽然他十四岁投身军中,十八岁回朝,例无败绩。可是在叶昔昭面前,他总是处于劣势,总是不战而退。

    就如方才,他甚至不敢问她究竟是要尽本分,还是已对他生出一丝情意。怕她说只是尽本分,怕她说只是认命了。

    谁叫他中了魔,眼中心底全是她,痴恋失望都无所谓,只要她还是他发妻就好。

    ···

    郎中过来之后,给虞绍衡处理了伤口,又开了方子。

    一名小厮前去抓回药来,丫鬟即刻煎煮,都没耽误一时半刻,可是等虞绍衡服药之后,也已是丑时。

    风雨还未停,势头不减。

    新竹在门外道:“夫人,天色太晚了,外面冷得紧,您身子又刚好,不如就歇在这儿?”

    叶昔昭看向虞绍衡。

    虞绍衡道:“你若不反对,便将就一晚。”

    “就听侯爷的。”

    新竹听到夫妻二人的话,抿嘴笑了。两个人分房而居的局面,终于有所扭转,委实不易。

    随即,新竹又取来一条锦被,铺在床里侧。

    叶昔昭摆摆手让新竹退下,自行宽衣,去掉首饰。顾及着虞绍衡可能会有不时之需,便没熄灭灯烛。

    虞绍衡这里一件女人的衣物也无,叶昔昭便以中衣代替寝衣。到了床前,看着依然睡在外侧的虞绍衡,“侯爷睡里面吧?”

    “还要上早朝,起身时不便,你睡里面。”

    “……”叶昔昭没把话说出口,眼神却分明在指责他:伤成这样还上什么早朝?当自己铁打的么?

    虞绍衡眼中有了笑意,回她一句:“当我是纸糊的么?”

    “侯爷若是纸糊的,那妾身是什么做的?”叶昔昭一面笑着自嘲,一面上了床,睡到里侧。她自知劝不动他,也便由他去。反正太夫人会察觉出端倪,到时候总会规劝的。

    因为虞绍衡背对着她,她放松不下来,生怕一个不注意碰到他背部伤口,后来索性对他道:“侯爷不如转过身来,也能避免伤口被我碰到。”

    虞绍衡沉了片刻,翻转身形,亮晶晶地眸子审视着她,“不会不自在么?”

    叶昔昭侧身与他四目相对,顾左右而言他:“妾身乍换了歇息之处,入睡后不安生。”

    虞绍衡抬手抚过她如云发丝,语声戏谑,“只担心自己,就不担心我不安生?”

    叶昔昭脸颊发热,接不上话了。

    虞绍衡看着她微红了脸颊,唇畔延逸出清朗笑容,收回了手,“睡吧。”

    叶昔昭立时闭上眼睛。这一日着实劳神劳力,足以让她忽略掉此刻些微的不自在,很快入睡。

    她睡得很不踏实,梦境连连。恍惚中察觉出身畔人下地,以为到了他上早朝的时辰,慌忙坐起身来,要下地穿戴。

    “做什么?”虞绍衡讶然失笑,“我喝点水而已。”

    叶昔昭片刻茫然,随即揉了揉眼,尴尬地笑了笑,又躺下身去。

    虞绍衡回来歇下,闭上眼睛之后,温凉的小手搭上了他额头。

    没发热。叶昔昭心里安稳许多。手收回之际,被他握住。

    之后,他欺身过来,和她同盖一条锦被。

    叶昔昭心跳加速,男子的温暖阳刚气息让她无端地紧张。

    “让我看看你。”虞绍衡指尖滑过她脸颊。这容颜,便是冷若冰霜都让他无从放下,何况是此刻这般柔和纯真,愈发勾人心魂。

    叶昔昭眨一眨眼算作回答,由着他手臂穿过颈部,被他松松揽入怀中。

    下一刻,虞绍衡的吻落在她脸颊,继而是唇角、唇瓣。

    叶昔昭屏住了呼吸,睫毛慌乱地忽闪几下,随即,缓缓闭上眼睛。

    虞绍衡吸吮着她唇瓣,片刻后,舌尖欺入,撬开她打颤的牙齿。

    叶昔昭的手抓住他衣襟,身形都轻颤起来。

    怀里的人柔弱而顺从,让他的心被喜悦充盈,尽情索取她口中甘美。探寻之下,又吮住她舌尖,恣意撩拨。

    叶昔昭呼吸急促起来,头脑逐渐失去清醒,沉沦于这般美妙的感受。

    以往,她总是抵触他的碰触,他索吻时,总是百般躲闪回避。

    恼火之下,虞绍衡每次都会强迫她接受。她别开脸,他就扳回来;她紧闭双唇,他便捏开她牙关。可这样又怎能得到一丝回应,之后的床笫之事便总因为负面情绪变成无声对峙的局面,她不过是承受罢了,总是干涩得厉害;他不过是意难平,她想疼,他就让他疼。

    最终结果,是两个人都对这回事失去兴致,而他,宁可独守空房也懒得再和她较劲。

    严格说起来,这是他与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吻。

    虞绍衡双唇滑至她耳际,低声唤着她名字:“昔昭。”

    “侯爷。”他灼热的气息萦绕在耳际,让她心跳漏了半拍。

    虞绍衡一手落在她腰际,扣住她不赢一握的腰肢,继而缓缓滑入衣衫,覆有薄茧的手掌碰触到了嫩滑细致如玉的肌肤。

    叶昔昭身形一僵。

    以往的鱼水之欢,带给她的感受唯有疼痛,对他的碰触早已形成了一种恐惧。但是此时明白,他不过是在试探。她用最短的时间放松下来,身形微动,向他依偎过去。

    虞绍衡没有放任手势游转,滑出衣衫,落在她背部,“若是今日我无恙,你还会如此么?”

    这是在怀疑她出于同情才没挣扎么?叶昔昭打趣:“侯爷又不是纸糊的,何需我顾及什么。”

    虞绍衡无声地笑了。

    叶昔昭看住他,“侯爷明日回正房就寝可好?否则,妾身可要每日前来莲花畔叨扰了。”

    虞绍衡笑意更浓。

    在他回应之前,叶昔昭又轻声道:“妾身……妾身求侯爷回去,好么?”

    之所以加这一句,是因为他上一次在正房就寝带着怒意离开时说过:此生除非你叶昔昭求我,否则我再不会碰你一分一毫!被她气到了什么地步,可想而知。

    虞绍衡唇畔笑意一点一点隐没,为她言语动容。

    他没说话,以绵长焦灼的亲吻作答。

    唇齿交错间,她开始青涩笨拙地给予回应。

    两个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体内那股子邪火燃烧成灾之前,虞绍衡和她拉开一点距离,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双唇轻柔落在她眼睑,“睡吧。”

    “嗯。”

    两个人又睡了个囫囵觉,到了虞绍衡上早朝的时辰。

    叶昔昭服侍着虞绍衡洗漱更衣,因是初次,很有些笨手笨脚,自嘲道:“妾身委实是一无是处,这点小事都做不爽利。”

    “已足够好。”虞绍衡俯身在她眉心印下一吻。

    叶昔昭嫣然一笑,转而命人传膳。用过饭,等虞绍衡服了药,与他一起离开莲花畔。

    天色还是一片昏黑,雨已停了,空气清凉冷冽。

    走出后花园,到了内宅,虞绍衡送叶昔昭到了正房院外,“回去再歇歇,不必去请安了,娘不会计较这些。”

    “不碍的。”叶昔昭柔声说道,“侯爷便是不肯在家将养,今日也早些回来吧。”

    虞绍衡笑着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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