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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

    明媚人在景正卿怀中,他的手臂十分有力,牢牢地搂着她,她的背紧紧贴着那颀长的身子,契合的毫无间隙。

    她听到男人的喘息声,伴着朦胧的调戏言语,奇怪的是,那些鲜明地羞耻渐渐地化成了若隐若现的羞涩。

    景正卿的手在她腰间抚摸,撩拨似的。明媚气喘吁吁,感觉他的手指拨弄她的衣裳,她隐隐觉得他是要探手到里头……很快便要触到她的肌肤了,这种奇异的恐惧化成了新奇的期待,带着刺激。

    胸口空空,口干舌燥,瞬间又像是回到那个夜晚,他们唇齿相交,明是喂药,暗却是……明媚拒绝承认那是男女之间的亲近,但是……

    没有对谁说过,她记得那些情形,曾让她羞恼难堪地种种,此刻,却忽然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地,变了味。

    钻到她嘴里的那条舌,软软地十分濡湿,灵活而有力,她分不清从上面度过来的,是她渴望的水,还是什么其他。

    只是,一分的渴望忽然放大十分,无法自拔。

    模模糊糊里,场景忽然从暗室转到了马上。

    光天化日之下,两个人便在马上相吻。

    明媚看到自己,与景正卿两个,难舍难分地,唇齿交缠,隐隐地居然还有些含混声响,令人脸红心跳。

    马儿颠簸往前,她忽然察觉他促狭地轻撞着她,她的身子颠簸着,一上一下。

    那种渴望的感觉重新聚拢,就像是病中渴水的她,如今也正渴望着他的……

    正紧要关头,忽然有人好不识趣地:“姑娘,姑娘你怎么了?”在她肩头推了两下。

    顿时惊醒一场春梦。

    明媚乍然醒来,人却兀自气喘吁吁,好个深夜,本有些夜凉,她浑身却热滚滚地。

    玉葫见明媚呆呆地,吓了一跳:“姑娘,你是又害病了,还是被梦魇住了?我只听到姑娘在这里哭,唬得我急忙过来看看。”

    明媚无语。玉葫抬手借着灯光,看她脸上亮晶晶地,便探手往明媚额头一摸,顿时惊道:“不大好,怎么这么热?还出了这么多汗?……不行,我去叫二爷来看看。”

    明媚听她要去叫景正卿,顿时打了个哆嗦,一把将玉葫拉住:“别去。”

    玉葫的手臂都被她捏疼了,忙停住脚:“可是姑娘……”

    “我没事,”明媚垂头,咳嗽了声,“就是……就是……有些烦躁,大概是白天太累了……你去打盆水来,我擦擦脸。”

    玉葫见她说话还算好,不是个身子虚弱的样儿,才先把心放肚子里。忙出外张罗温水。

    明媚见玉葫出去了,手抚在胸口,想到方才的梦境,委实不堪入目,羞得抬手捂住了脸。

    那脸自是火热,比着凉发热时候竟更甚一些,脸皮儿烧得将要滴血,心也快从喉头跳出来,明媚撒手,一时恼羞成怒,寻思:“都怪景正卿,对我做那些下流无耻的举止,才害我做那样可耻的梦。”

    玉葫披了衣裳,出外去寻热水,此刻过了子时,客栈之中人静声熄,灯笼的光很是模糊。

    玉葫看着下头黑魅魅地,有些害怕,唤了两声掌柜,却无人应声,玉葫大着胆子,想要去厨下看看,谁知刚下了个台阶,就听到哪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玉葫一哆嗦,回头,却见暗影中有一人披衣出来,散着头发,浑身素白,举着跟蜡,玉葫握着栏杆刚要后退,忽地看清那人俊秀面孔:“二爷!”瞬间转惊为喜。

    景正卿只着素色里衣,斜斜披一件外袍,比白日衣冠楚楚多一份不羁,瞧着她:“这半夜怎不睡?跑出来作甚,莫非是妹妹有事?”

    玉葫见了他,如黑暗里见了灯火,忙凑过去,行了礼:“二爷,姑娘被梦魇住了,出了一身汗,叫我打温水洗脸。”

    景正卿听见,把玉葫一拉,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了,你同我细说。”

    玉葫只道他是关心明媚,且她也恨不得撮合两人呢,当下便添油加醋说了一番。

    景正卿听完了,暗色中双眸之亮,宛如星辰,忍了笑:“没大碍就好了,我本该去看看的,奈何妹妹总跟我说要避嫌,我倒是不好贸然跑过去,免得她更嫌弃我。”

    玉葫忙道:“二爷说哪里话,姑娘……就是年纪小,有些小脾气罢了,二爷可别放在心上。”

    “好丫头,你真是你家姑娘的贴心人,”景正卿赞扬,又体恤说,“你有伤,这半夜三更,也别四处走了,我叫人去喊店家起来,准备了水放在你们门外,你自取了进去,岂不便宜?”

    玉葫听了,如获圣旨,越发对景正卿奉若神明:“二爷,我替姑娘多谢你了。”

    景正卿笑着点头:“不必客套,但凡是跟妹妹有关的,我恨不得事事亲力亲为呢。”

    玉葫欢天喜地地回来,明媚见她双手空空,便问:“水呢?”

    玉葫上前,便把跟景正卿相遇之事说了,又格外赞美了景正卿一顿,明媚发怔:“你跟他说我被梦魇着了?”

    玉葫点头:“二爷可上心姑娘了,姑娘放心,水片刻就来了。”

    明媚心神不宁,有心骂玉葫多事,但这丫头不知情,且又非成心如此,便按下那宗不安,只问:“咱们从家里带来的换洗衣物可有?”

    玉葫奇道:“睡前不是换了一身儿了?做什么又问?”

    “出了汗,不舒坦,我要多换一身。”

    玉葫见她执拗,也明白她的性子,当下道:“那我再找一找,说起来幸好二爷心细,昨儿那东西随着马车掉下去,二爷有心,也不嫌麻烦,特叫人搬了咱们的衣物箱子上来,不然呐,这会儿姑娘连换洗的衣裳都没了。”

    明媚此刻最听不得“二爷”两个字,幸好灯火不明,才遮掩了她通红如火的双颊颜色。

    片刻,果真门扇被敲了一下,外头小厮说:“姑娘要的水来了,小人放在这儿。”

    玉葫起身去取进来,明媚洗了手脸,又用帕子擦了脖颈,换了衣裳,才又上床睡了。

    一夜到了天明。

    景正卿天不亮就起了,出去看家仆们新置买的马车,见车宽敞干净,马儿健壮,倒也罢了。

    云三郎看小厮们把行李装运好了,就道:“二爷,看这天儿似乎不大好,像是要落雨的样儿。”

    景正卿瞧着那灰蒙蒙地天色:“这会儿还没天亮,或许日头出来就好了。”

    云三郎道:“昨儿那起子人不知来历,可个个都是扎手角色,这回咱们可不能大意再在路上耽搁了。”

    景正卿见他意有所指,便笑:“行了,我明白。”伸手在他肩头一搭,轻轻拍了拍。

    正说话儿功夫,忽然双目一亮,云三郎见状,心有灵犀,便回了头。

    果真,那客栈门口上,玉葫陪着明媚正走出来。

    今儿明媚穿一件淡黄色的衫子,她生得美如明玉,容色惊艳,乍然现身,就宛如一道清晨的阳光,果真让人眼前一亮。

    云三郎看看明媚,回头又看景正卿,却见他笑吟吟地,嘴角眼底都是那人影子了。

    云三郎叹了声,扭身离开。

    明媚抬头,也正看见景正卿,经过昨晚上那荒唐梦境,如今他俨然成了她心头一枚刺了。

    明媚尽量泰然自若,仿佛无事般,同景正卿见了礼,又看到他身后的马车,可算松了口气:不用再跟他骑马了。

    景正卿道:“昨儿晚上妹妹不好?”

    明媚身子一抖,脸皮薄,顿时就有些微热,脸色也不自在:“不曾,只是做了恶梦,不想又惊动二表哥了。”

    景正卿是何等的行家,昨儿听玉葫说,他便已经想入非非,此一刻见明媚遮掩的脸色,顿时十分确信,差点拍掌笑起来,却还一派肃然:“哪里话,我是恨不得为妹妹鞍前马后的。”

    明媚听到一个“马”,眼前发黑。

    景正卿却又卖好:“我吩咐下人们又置了辆车,这镇子小,车儿简陋,少不得让妹妹忍耐些。”

    明媚哪里会挑剔?横竖离他远远地最好:“辛苦二表哥了。”

    景正卿道:“我扶妹妹上车。”说着,不由分说搭上她的手,一手便去扶她的腰。

    那样熟悉不过的姿势、感觉,让明媚浑身战栗,她本能地想避开他的手,景正卿却不失时机地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抱,便将人抱起来,低头看着怀中女孩儿,感觉就像是抱着一只毛茸茸地奶猫儿,无比之可喜可爱,虽然会挠人,但不痛不痒,平添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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