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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诏

    昨儿景睿叫了景正卿过去,细问雀屏山上发生之事。

    景正卿一一向父亲表述,犹豫片刻,便又将曾经司武衙门里头见到那可疑之的事儿说了一遍。

    景睿听完之后,悚然动容,显得十分焦虑。

    景正卿不知内情,也不知父亲为何竟是这样不安,若说是因为他受伤而如此,又不太像,看起来倒像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才显得如此心事重重。

    景正卿站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父亲,不知为何忧虑?此中可有什么不妥?”

    景睿听了他问,抬头看他片刻,终于道:“上前来。”

    景正卿走上几步,到了桌边儿上,景睿道:“想必心中也猜疑,为何当初要特意派去接明媚上京?”

    景正卿一听此事果然跟明媚有关,心中惊颤,面上却肃然道:“猜想父亲可能是重视表妹之意……或许还有什么其他用意,后来路上听闻了姑父有遗物留给表妹,又有那么多神秘来抢夺,才斗胆猜测跟那个匣子有关……至于其他的,请恕儿子驽钝,猜想不到。”

    景睿竟一笑:“亏得猜不到,若猜到了,又何必既又派去,又不同说明真相?”

    景正卿情知父亲大概要跟自己交底了,心中一阵激动:“父亲,到底真相如何?那些蒙面为何会知道这样隐秘之事,又为何去抢那匣子,那匣子里有何要紧之物?”

    景睿不答,反问:“只同说,为何雀屏山上那些会想要的性命。”

    景正卿沉思片刻,说道:“儿子猜测,也许正也跟此事有关……又或者,是因为司武衙门的时候,儿子认出那个来,他们……莫非是心虚想要杀灭口么?”

    景睿听他说的头头是道,猜的头绪也对,便欣慰一笑,又问道:“那么,可将那些的身份……猜到一些端倪?”

    景正卿道:“那些行为隐秘,但是行动极有组织性,不然的话,们那么多,又早有防备,也不至于那样轻易吃亏。同三郎暗中猜测过,那些,倒像是……”

    景正卿说到这里,便放低了声音:“不是皇家的,便是宫里的……”

    景睿很是震惊,却又忍不住一抹笑意:“不愧是的儿子。”

    景正卿一惊:“父亲这话何意,莫非真的是……”

    景睿道:“事到如今,为父也不准备瞒了,这指不定什么时候,京里就要变天了,让早一些知道,也多一个参谋的,也好多一份准备。”

    景正卿肃然正立,景睿道:“大概不曾听闻,传说之中,先帝驾崩之前,曾经立下一份遗诏。”

    景正卿动容:“遗诏?”

    景睿说道:“不错!其实当初,按照正统来说,乃是端王继位,然而当时……当时的诚王,也就是当今天子势大,先帝为了保全幼子,便许诚王继位,但先帝同诚王当着五位顾命大臣跟太后的面儿,立下一份联名诏书,说明诚王退位之后,皇位便仍由端王赵纯佑承继……”

    景正卿皱眉:“竟然如此!那么……那盒子里必然就是端王继位的遗诏了?!”

    景睿点了点头,竟未曾否认,只是继续说道:“这二十多年来,五位顾命大臣死了三位,还有两位,一已经退隐,另一位虽还朝……却已经归附了皇后一族。”

    景正卿听到这里,心头冰凉,问道:“皇后?莫非……皇上不愿意把皇位给端王?”

    景睿沉声说道:“其中如何,让难以猜测,但是太子现如今十三岁了,而且太子……”大概对太子也不甚满意,却谨慎地并不说出,只道,“端王却正当盛年,最近又听闻皇上龙体,咳,总之……这一刻的情形,竟有点像是当年先帝驾崩之前的局势。”

    也不知是风水轮流转,还是说一饮一啄,莫非前定。造化因果便是如此奇妙:先帝驾崩的时候端王还小,故而皇位给了身为王叔的诚王,如今,若是诚王奄奄一息,太子赵琰有些势单力弱,如果真个儿有遗诏抬出来,那么不管是臣民还是百姓必然是拥戴端王的,毕竟,从正统上来说,也应早就该端王继位的。

    只不过不管是皇帝还是皇后,以及这许多年来他们积累下来的势力,又怎么会那么轻易地将所有的一切拱手相让呢?

    ——故而酒楼上,太子赵琰才会那么针对端王。

    退一步说,就算是皇帝念着当初,想要把皇位还给端王,那皇后也必然是不答应的,试想若是端王继位,她跟太子将如何自处?

    因此追究起来,抢夺那个盒子的,来头便值得玩味了。

    景睿说罢,景正卿说道:“只不过,父亲,不明白,既然那遗诏是如此重要的东西,为何没有保存宫里,却反而流落……竟无知道下落,最后却又为何出现卫姑父的手中呢?”

    景睿道:“且听说,当初立下遗诏之后,说明了遗诏是放太后手中的,谁知道那一年,太后宫中莫名失火,听闻那份遗诏也里面,竟给火烧了个一干二净。从此之后,这件事就极少有提了。”

    景正卿问:“那父亲又是从何知道端倪……从而让去接明媚的呢?”

    景睿道:“这个……原本也是丝毫不知,全是因为……”

    说到这里,景睿长长地叹了口气,有几分无精打采:“是卫姑父,临去之前,发了密信给。”

    景正卿只觉得悚然:“什么?”

    景睿转身,背后书柜上取下一本《策论》,打开来,原来里头夹着一封信。

    景睿取了出来,默默看了片刻,便递给景正卿。

    景正卿接了过来,垂眸看去,却见上头写着:兄景睿亲启。

    字体俊逸挺拔,一笔一画,刚劲有力,令一见倾心。

    景正卿扫了一眼,便打开信封,从里头抽出一张纸来,眼底缓缓展开,却见上头上只是寥寥写了数行字而已:

    “有《长天净》一曲,唯小女明媚习得,奏之可倾天下,君若有意,遣子而来。”

    落款是:弟卫凌

    虽然是短短数行,且意思含糊莫名,然而字字力透纸背,内敛之中却似透着无限锐利张力,竟叫生出一种不敢久久与之凝视,隐隐胆战心惊之感。

    景正卿瞧着,似能透过薄薄地一张信纸,看到卫凌的身姿跃然其上,约略可以领略斯身上那股狂傲不羁的风度。

    手微微发抖,景正卿无法再继续看下去,抬头看向父亲景睿。

    景睿道:“起初也不解,后来便想到,如雪家之时,常弹一首曲子,唤作《长天净》,当初也是跟端王的结缘之曲。当时虽然隐隐猜到这件事是跟端王有关,也派了前去,但却无法确认卫凌手中究竟是不是真的拥有遗诏。”

    景正卿听到这,便说:“看那些蒙面蜂拥而去,父亲终究是赌对了,只可惜……遗诏终究落于他之手,且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势力。”

    景睿说道:“莫非忘了路上遇到过端王?”

    景正卿身子一抖:“儿子竟忽略了!当时还觉得奇怪,竟那里跟端王爷遇见,如今想想,莫非王爷也知道了信儿,故而特特亲自前去?”

    景睿道:“这种种皆有可能,现们只能猜,这盒子究竟落了谁的手里,是皇后?还是端王,亦或者是们不知道的什么。”

    景正卿道:“毫无头绪,要从何想起?”

    景睿望着他:“前些日子皇后十分着急地召姐姐入宫,没觉出什么来?”

    景正卿心头一凛:“儿子……也曾觉得古怪,听闻皇上的身子有恙,且们跟皇后也并不如何亲近,为何皇后竟这样待见姐姐,难道说,皇后是……”

    景睿道:“所以也该明白为何先前那样狠地教训,皇后要把们景家划到她的党族里头,可是端王……们更得罪不起呀!”

    景正卿忽而心痛:“所以……明媚……”

    “故而明媚一定要去端王身旁。”景睿凝视他双眸,说道,“现总该彻底明白为父的苦心了吧?”

    景正卿闭口,无法言语。

    景睿说道:“幸好,虽然那匣子丢了,可是据明媚所说,那匣子没有钥匙是无法开启的,而……”

    景睿面上才露出一抹笑意来,却一闪即逝,取而代之的又是一张愁眉苦脸。

    景正卿却很了解自己父亲,惊道:“莫非妹妹把钥匙给了父亲?”

    景睿唉声叹气,道:“正是,也不懂她是真的不知,还是……听了卫凌的话所为,卫凌那个……唉!”

    景睿一提起这个名字,仿佛大为头疼。

    景正卿好奇问道:“父亲,难道姑父是个了不得的物么?”

    景睿面上浮现恼怒之色,道:“若他只是个等闲之辈,怎会把如雪骗了去?连王爷都对他无可奈何?”

    景正卿默默无语,知道长辈间必定曾有一番恶斗,过去这么许久了,景如雪的婚姻之事还是景府里头的忌讳。

    景睿收敛了几分怒气,又说道:“如果明媚是无心把钥匙给的,倒也罢了,如果是卫凌临终之前之时的……便值得探究了。”

    景正卿听着父亲长吁短叹,忽地想到来的路上,遇险那一刻,明媚手托着那玄铁匣子,镇住蒙面的那一幕……那个,究竟是她真心所为,还是早就停了卫凌的叮嘱而有意为之呢?

    景正卿便问道:“父亲,若姑父有意让妹妹把钥匙给,此举究竟有何意图?”

    景睿苦笑说道:“有何意图?自管想想,如今们不知道那匣子究竟哪一方的手上,但是不管哪一方,恐怕都需要这枚钥匙,而握着这钥匙,简直像是……若是搭错了,那可不仅仅是一之祸了,又或者就算搭对了,那后果也不一定究竟如何,现就算想抽身,也无法脱身了。”

    景正卿听了父亲的话,心头飕飕发冷:“这……姑父岂不是交了一枚烫手山芋出来?”

    此刻,景正卿并没有跟景睿说,他内心已经暗暗便认定是卫凌曾叮嘱过明媚要她交付钥匙的,绝非是明媚自己所为,若说是她所为,这无心之举引发的巧合后果,也太过可怕了些。

    何况上京路上的时候,景正卿旁敲侧击,说那匣子是给景睿的,明媚已经否认,可见这丫头是知道点儿内情的,就算不知匣子要给谁,却也知道不是给景睿。

    然而卫凌明明信中说了那样模棱两可的话,若说只是叫景睿派了他去接明媚,便有些名不副实,假如卫凌安排匣子用某种法子交给端王,却让明媚把钥匙交给景睿,这倒是有点像是卫凌的行事风格,也跟那封信有些符合了……

    而匣子中途被抢走,这一切究竟跟卫凌有无关系?匣子又落入谁手?便得需要进一步查探。

    景睿道:“他交给的,何止是烫手山芋,简直是一把嗜血钢刀。”

    景正卿细细思量:“此事有利有弊,端看们自己如何处理,姑父他,莫非是考究咱们的意思?”

    景睿听了这句,气得把桌上的东西往下一扫:“那个该死的妖孽,他就算死了,也不留们安生!恐怕是记恨着当年……”

    当着小辈儿的面,到底不好说下去,便咬牙停下,深呼吸几口,才又缓缓落座,望着桌上卫凌的那封信,默默沉思。

    景正卿站桌前,一声不吭,只觉身处一张极大的网中,网中有生门死门,端看他要走往哪个方向,而这一切下网的,竟俨然是那个名不见经传、死了的卫县令卫凌。

    景正卿心道:“想不到那姑父竟是这样厉害的物,天下都想得到的遗诏竟也能被他藏手中如此多年,不为知,且死了也能算计们一道……”

    景正卿茫然想着,想到卫凌,想到明媚,忽地从卫凌的算计想到明媚有时候也会古灵精怪,忍不住又嘴角一挑,心想:“总算知道她为何有时候那么难缠了……”

    景正卿想到这里,心中一惊,一想到她竟忘了身何处了,他生恐给景睿看出端倪,忙敛了笑,抬头一看,幸好景睿正也出神,并没留意他。

    景正卿定了定神,心中又想:“但是姑父发那封信要挟父亲去接明媚,按理说应该不至于要害她,应是怕她无依无靠,故而让去接来京内安置的?可如今她要跟了端王了,还有那匣子……等等,端王,明媚,匣子……莫非说姑父的意思竟然是……”

    脑中灵光闪烁,景正卿像是想通了什么,身子发颤,可是又下意识地不肯去信,心底一万个声音大叫:不!不对不对!

    景睿沉思之中,察觉有些异样,抬头便望见景正卿脸色煞白,一手撑桌上,竟像是站不住脚似的。

    景睿一惊起身:“卿儿,怎么了?”

    景正卿仓皇抬眸,却又掩饰地笑:“没什么……父亲,只是……伤有些不舒服。”

    景睿道:“几乎忘了身上有伤,既然如此,这儿暂时没事了,便去歇着吧……只是为父同说的这件事乃是机密,记得万万不可对第三说起。还有,以后出入,切记要多留神,免得给那忌惮之趁虚而入。”

    景正卿答应了,缓缓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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