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打赌

    卫凌聪明机警，景正卿却也不笨,见卫凌回头,他便道,“姑父,方才得罪了妹妹,得去看看她,向她赔罪,姑父请恕失陪之罪。”

    卫凌默默地看着他,道,“哦……去吧。”

    景正卿知道此地不宜久留,闻言如蒙大赦,急忙转身,卫凌望着他背影,却道：“二郎……”

    景正卿身体发僵，勉强站住脚，回过头来，毕恭毕敬说道：“姑父还有何吩咐？”

    卫凌瞧着他恭顺之态，眼波几度闪烁，终于说道：“没什么……妹妹，年纪小，有时候难免任性……比她年长，须多体谅她些……”

    景正卿松了口气：“是。”

    卫凌点点头，又道：“罢了，快去吧，好生安抚安抚她，休要让她自个儿生闷气。”

    景正卿又答了个“是”，才转身离开了。

    景正卿马不停蹄，就去见明媚，谁知到了明媚居室，就见房门掩着。

    玉葫坐门口，见景正卿来了，便忐忑地站起来，道：“二爷，小姐说她要睡了，谁也不见……”

    景正卿一摇手，走到门口，推了推门，竟是从里头关上了推不开，景正卿想了想，便转到窗前，试着拉一拉窗扇，果真竟给他拉开了。

    景正卿笑笑，轻轻纵身跳了进去。

    玉葫目瞪口呆看着，想拦又拦不住，只好眼睁睁望着景正卿入内，隔着窗户，听到里头低低一声惊呼。

    玉葫想了想，就把窗户重又拉了起来。

    景正卿跳到室内，明媚正趴床上，忽然间发现身边多了个，自吓了一跳，扭头见是他，便道：“关了门，怎么进来的？”

    景正卿道：“想见，有的是法子，怎么也是见得到的。”

    明媚转开头去不理他：“可是不想见。快走开。”

    景正卿翻身过去，重又对上她的脸：“到底怎么了？又哪里得罪了？就算是让走，也走个明白啊。”

    明媚本来不想做声，听景正卿问，便道：“为什么明明都知道，却什么也不跟说？”

    景正卿道：“是为了这个不高兴？知道对的心究竟是如何的，不跟说，就是怕知道了会难受，何况，这是姑父的事儿，让来多嘴……万一给姑父知道了的话……”

    明媚听了，便挥拳打他：“是怕得罪了爹爹，却不怕得罪？”

    景正卿握住她的手，嘴上亲了两口：“是啊，怕得罪姑父，却不怕得罪，因为知道毕竟是心疼的，若是有个什么错儿，必定会原谅，但是姑父则不同了，姑父早就气早早地跟订了亲，将来还要娶走他的心肝宝贝，看不顺眼着呢，若再得罪了他，姑父一怒之下……不肯答应让嫁给了，又往哪里说理去？”

    明媚本是气鼓鼓地，听着他说，却忍不住有些感动，然而听到最后，却又生生地给景正卿说的笑了出来：“又胡说什么！”

    景正卿道：“是不是胡说，自清楚的很……何况也知道，虽一时恼了，但毕竟们是父女，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明媚听了这句，却又有些伤感，垂眸不语。

    景正卿凑过来，问道：“怎么了？”

    明媚揉揉裙摆，叹了口气：“现才发觉，原来什么都不知道……”

    景正卿一眨眼，便起身，将明媚抱入怀中，道：“明媚，其实……不管是姑父也好，也好，有些事情，们不跟说，不是存心要骗如何，而是怕知道了反会难过，姑父的心跟是一样的，都想要好好地护着，……可懂么？”

    明媚心一酸，又落下泪来：“景正卿……”

    窗外，卫凌静静站着，听到这里，眼神之中才透出几分笑意来。

    手窗棂上抚过，卫凌转身，悄然无声地离开。

    室内，景正卿轻轻地抱着明媚，抬手她背上抚过，沉默片刻，才又说道：“是不是还恼说让姑父不近女色是不可能的那句？姑父是个不凡的物，不凡的意思，就是别的无法跟姑父一样，同样，有些姑父要做的，别也不一定会做，譬如对来说，此生，就是非不可，除了，谁都不要。”

    明媚身子轻轻震动。

    景正卿她耳畔低低说道：“不然的话，以为为何会跟一块儿重活这一遭？当时瞧着那样…………是生死相随的，莫非还不懂？”

    明媚趴他肩头，泪扑簌簌地落下，伸手抱住景正卿的脖子，依恋地将头靠他肩窝里。

    景正卿道：“傻丫头，是不是很感动？”

    明媚吸了吸鼻子：“不跟说。”

    景正卿转头，她脸上亲了口：“若是感动，那便找个机会去跟姑父说要早点嫁过去吧？好么？”

    明媚忍不住破涕为笑：“怎么这么不叫省心？才觉得好，偏又说这话了。”

    景正卿道：“那是因为，的心处处都身上，自然什么都为了着想，不过……”

    “不过什么？”

    景正卿想了想，道：“不过因为李曼梓的事，姑父大概有些焦头烂额，暂时倒是不好说了……等这件事了结了罢……”

    明媚便仍趴他肩上：“好。”

    景正卿见她乖乖答应，便也她鬓边轻轻蹭蹭，道：“这才是的乖娘子。”

    明媚听了，又想捶打他，手他背上抓了抓，却偏又松开了，一笑。

    虽有景正卿的开解，明媚这两日仍是闷闷不乐，卫凌来找她，她总是不理不睬，不是借口睡，就是借口身体不适不要见。

    卫凌无奈，只好关照玉葫等多留心照料，看过她之后便自出门去衙门。

    第三日上，明媚正趴桌前，百无聊赖地看风从窗外吹进来掀动书页，冷不防窗外有探头进来，见状便笑道：“干什么？”

    明媚吓得叫了声，定神才发现竟是太子赵琰，明媚很想把那本书抓起来丢赵琰脸上：“殿下，怎么又来了？”

    赵琰趴窗口，道：“上回走的匆忙，这次特意来找的。”

    明媚正闷着一口气很不耐烦，便没好气道：“殿下找干什么？”

    赵琰道：“找说话啊，怎么，不许么？”

    明媚索性便道：“殿下，该知道跟景正卿定亲了吧？”

    赵琰眉头一皱：“怎么说起这个来了？”

    明媚哼道：“就是想告诉您一声，免得殿下忘了，以为还是会跟打架的孝儿呢。”

    赵琰听到最后，却笑道：“谁要跟打架了？也没把当做孝儿。”

    明媚哼了声，不愿多说，便又趴下，赵琰却道：“出来啊，有好玩的给看。”

    明媚道：“什么好玩的？”却是丝毫的兴趣都没有。

    赵琰道：“前日不是没射中吗，后来回了宫，苦练了会子，箭术变得很不错，出来，射红心给看。”

    “哈哈，”明媚闻言便笑，道：“殿下，风大，别闪了舌头。”

    赵琰看她一脸不以为意，心中有点恼，却偏又很想展现给她看，便道：“真不看么？”

    明媚见他眼巴巴站着不走，便勉为其难起身，挪动脚步出来，果真看赵琰手中握着精致的弓箭，跟卫峰拿来练习的寻常弓箭不同，镶金带银的，十分华丽。

    明媚一看，便啧了声。

    赵琰见她出来，兴奋道：“既然不信，们来打个赌好么？”

    “打什么赌？”

    “若是射中了，……跟去宫里玩耍好么？”

    明媚吃了一惊：“去宫里？”当下脑中冒出许多奇奇怪怪地念头，有她自己所见所闻的残影，伴随着景正卿那一声“有些荒~淫”。

    明媚看着赵琰，脸色就有些奇异，赵琰兀自笑道：“如何，可敢赌么？”

    明媚当然不要同他玩这种儿戏之事……可是转念之间，却忽地又冒出一个念头，便道：“殿下，说的是射中了便叫进宫，却没问的意见，不如这样，们各自射上三箭，看看谁的准头好，若是的准头好，便答应，若是的准头好，便也答应一件事。”

    赵琰奇道：“什么事？”

    明媚道：“若是赢了，殿下便答应，不要时不时地就跑来找，老老实实留宫中跟着太傅们读书便是了，使得么？”

    赵琰眨了眨眼，好像有点犹豫不决。明媚便挑衅道：“怎么，难道殿下没有把握胜得过？可只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

    赵琰听了，一咬牙：“既然如此，那就答应。”

    明媚喜道：“好啊，太子殿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赵琰望着她明艳笑容，当真目眩神迷，收敛了一下思绪，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当下明媚便也叫玉葫取了弓箭来，道：“殿下先请。”

    赵琰并不推让，果真先站稳了步子射了三箭，他的天资倒是不错，苦练了三日，功力大涨……一箭红心边儿上，一箭靶子边儿上，另一箭却是射偏了，没擦着靶子。

    明媚看了，嘴角微挑，却故意叹了口气，忧心忡忡道：“殿下果真好生了得啊！”

    赵琰得意洋洋，以为胜券握：“那答应跟进宫了？”

    明媚道：“不急，觉得还可以献丑一番。”

    赵琰不以为意，便让出位置，明媚站稳身形，张弓搭箭。

    赵琰旁边看着，见她的身段笔挺，步子稳健，神情凝肃……赵琰不由地正色相看，却见明媚瞄准，手上一松，很快之间，射了三箭。

    除了有一支射偏了之外，竟有两只正中靶心。

    赵琰简直无法相信，上前一步仔细打量那箭靶：“这……这个……”

    明媚回头看他，这才笑道：“看样子是天意，要让太子殿下好生留宫内读书呢。”

    赵琰望着她的笑意，又看看她的手：“、竟连这个也精通？”

    明媚谦虚道：“略懂，略懂。”

    赵琰咬了咬唇，明媚道：“殿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殿下不会是想要反悔吧？”

    赵琰气急，抬手要把弓箭扔了，明媚道：“输了就使性子的，非大丈夫所为。”

    赵琰生生刹住手势：“、骗，这不算数！”

    明媚问道：“哪里骗了？”

    赵琰道：“骗不会射箭……”

    “说过么？”

    赵琰气道：“又来了，这狡狯的……”

    明媚叉腰，昂头道：“想打架吗？”

    赵琰看着她气焰嚣张的模样，眼前一片影子晃动，不知不觉便消了气：“谁要打架了？怎么这么凶？谁还敢娶？”

    明媚见他居然不肯跟她打架，便笑道：“都定亲了，自有敢娶。”

    赵琰悻悻地：“罢了……回去就是了，……会勤练箭术，那倘若改日能射中红心了，再来跟比试，如何？”

    明媚想了想：“起码三箭中红心罢。”

    赵琰头大，却也不肯就露出怯怕之态，便挺胸道：“三箭就三箭，怕什么。”

    明媚嘿嘿笑笑，便要送客，太子却道：“对了，跟廉国公府的李姐姐不错是么？”

    明媚听他忽然提起李曼梓，有些惊奇：“如何？”

    赵琰道：“莫非没听说么？这两天闹得极大，据说是她不肯答应国公府定的亲事，寻死觅活地……所以要去看一看。”

    廉国公府是太后族的，跟太子自然也有些亲戚关系，太子此次出宫，也正是找的这个借口，皇后自然乐得太子出来笼络心。

    明媚心惊，忐忑，便问：“可知道为何不肯答应亲事么？”

    赵琰道：“这个却不知道……”看看左右无，便凑近了明媚，低声说道：“跟一个说，别说出去。”

    明媚见他靠近，便稍微闪开，见他没别的动作才点点头：“什么？”

    赵琰道：“听母后隐约说起，好像是李姐姐自个儿看上了什么外头的野男，不肯答应正经亲事，故而触怒了廉国公……”

    明媚大吃一惊：“野、野男？”本来大怒，卫凌怎会成了野男了？幸好转念想想：这仿佛是外不知李曼梓看上的是卫凌的意思。

    明媚便又试探问：“真不知是什么？”

    赵琰道：“知道是谁，廉国公还不把生吃了么？”

    明媚越发担忧。

    赵琰道：“是了，不去看看么？”

    明媚本没这个意思：“是说，要一块儿去么？”

    赵琰点头：“去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好。”却露出几分幸灾乐祸的表情来。

    明媚喝道：“家都寻死觅活了，为何这幅表情？”

    赵琰吓了一跳，道：“她寻死觅活干何事？”

    明媚正没地儿发泄，当下喝道：“是太子，太子就该心怀天下，以及天下百姓，百姓有苦，自然也要觉得苦。”

    赵琰目瞪口呆：“那天底下那么些倒霉之，他们倒霉，岂不是也跟着倒霉？”

    明媚道：“那就尽量让他们不那么倒霉便是。”

    赵琰道：“这却有些难。”

    明媚道：“那还当什么太子！”

    赵琰皱眉，打鼻孔里喷出一股气来，若是别敢当着他的面儿说这些话，太子殿下当然又得大叫“畜生诛九族”，但是被明媚句句抢白，他偏生虽然气恼却又无法发作，竟有些敢怒而不敢言的意思。

    明媚见他瞪着眼，便道：“对了，太子最近有没有做把当靶子练箭的事儿？”

    赵琰对上她“凶狠”的眼神，忙道：“自然没有！”

    明媚这才点点头：“这还像样。”

    两乘车前往廉国公府，而这消息，也极快地传到正校场上看士兵操练的景正卿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