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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的告白

    慕容沅宫外,还不知道十四公主落水淹死的消息,但是中午出宫的时候,就听说有茶水上的宫女和小太监死了。回到出云王府,众都是议论纷纷,“宫里的动作有够快的,这就灭了口!”

    邵棠义愤填膺,怒道:“分明就是那余姚公主捣鬼!”

    慕容沅摆了摆手,淡淡道:“无凭无据的,这话可不能到外面乱说。”继而道:“军营里面长大,过得都是直来直去、恩怨分明的日子,这种勾心斗角的手段,原本就是皇宫里的家常便饭,习惯就好了。”

    邵棠被噎住了,“这怎么能习惯呢?”

    曹三虎旁边恼道:“什么狗屁公主?!一点道理都不讲,只会下阴招害!”看向端木雍容,“大将军,这事儿就这么忍了?!小羽和邵棠不光白白受委屈,小羽还差点没了命啊!”

    聂凤翔、麻五和蒋小六几,则是各有所思。

    端木雍容自有一番安排,并不急,神色是一贯的平淡,淡淡道:“不会让小羽平白受惊吓的。”

    慕容沅蹙眉看他,“别乱来!”

    这是担心自己吗?还是如此亲近的语气。

    端木雍容的心情好起来,就连眼中的光线都明亮了几分,嘴角微翘,“放心,什么时候乱来过?”

    蒋小六“哧”的一笑,“是啊,小羽姑娘放心。”

    慕容沅先是没听出味儿,接着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由尴尬,“少点事,大家不都放心吗?”她起身道:“蛇血弄了一身,去换身衣服。”

    等她走了,蒋小六几个更是无所顾忌,互相挤眉弄眼。

    端木雍容沉了脸,“们几个是不是欠揍?还不快滚!”

    “走了,走了。”聂凤翔等顿时作鸟兽散,只剩下邵棠,欲言又止,但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能说什么呢?男女的事讲究是郎情妾意,自己对他有心,可他的意却属于别,说什么都是自找没趣,因而黯然告退,“也先下去了。”

    端木雍容根本就没有留意邵棠,心里想的都是慕容沅,今儿她可是出尽了风头,简直就是“一战成名”,估摸整个东羌皇室都知道她了。

    特别是宇文极,应该已经认出她是谁了吧?若不然,他冲上前去砍蛇做什么?宇文真儿被摔后面地上,他明显不是为了救妹妹冲上去的,至于救常寿公主,那就更不可能了。

    所谓易容术,哪怕再高超也只能哄一哄外,当时小公主用剑,治病,宇文极一定认出了她,所以才会赶上来帮着杀蛇。毕竟她和宇文极从小一起长大,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哪里能够瞒得过?青梅竹马……,端木雍容心里有些不痛快。

    眼下小公主暂时并没打算相认,或许是时机不到,又或者是因为当初宇文极没有救护,而心生埋怨,但不管怎么说,自己都不能再这样静观其变。

    端木雍容眼睛微眯,看来……,是时候该进一步了。

    此刻慕容沅已经回了房,洗了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干净净的衣衫,每当这种时候都是不让别服侍的。她坐凳子上,看着菱花铜镜里面那张熟悉的脸庞,远山眉,微微上挑的丹凤眼,肌肤如玉、眉眼如画,仿佛又看到了玉贵妃的影子,看到了哥哥,回到了那一段金枝玉叶的公主生涯。

    今日宇文极就站自己的身边,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更不能说。

    其实,自己还是介怀的。

    真想亲口问一问他,为何回国以后就杳无音讯?是连信都送不出去了吗?还是得了失忆症忘了自己?八年相处,为什么……,只言片语都没有。

    他就不明白自己会担心,会牵挂么?

    不知道他得知自己的死讯之际,又是何样心情?或许只有一声叹息罢了。

    “小羽。”端木雍容的声音外面响起。

    “稍等。”慕容沅动作麻利,飞快的给自己做了一些改变,挽了简单的发髻,随手簪了一朵并蒂玉制兰花,挂了珍珠耳坠。相比当年燕国皇宫的时候,这样子简直就是丫头打扮,推开了门,“有事?”

    这样清爽秀丽的装束,落端木雍容的眼里却是很好,男么,喜欢的无非是肤白貌美、身段窈窕,花里胡哨的东西完全是多余的。此刻瞧着她,就好似一支新抽出来的鲜嫩荷花,水灵灵的,就连空气里都漂浮着清新香味儿。

    慕容沅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咳了咳,“……,穿得不对吗?”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端木雍容不吝赞美之词,笑容从眼底绽出来,好似一轮骄阳缓缓升起,照得心情愉悦,“走,带出去办点要紧事。”

    慕容沅一头雾水跟着出去,结果却只是两一起逛街,成衣店,胭脂水粉店,以及小吃摊儿。每一个看到冷面大将军的,都是战战兢兢,等他大方给银子的时候,又是喜笑颜开。

    “的要紧事呢?”慕容沅终于忍不住问道。

    端木雍容一本正经,回道:“就是带逛逛帝都。”

    这算什么要紧事?慕容沅睁大眼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对面高高的酒楼落下半片阴影,洒他的脸上,让他的五官显得越发深邃醒目,一笔一笔,都好似刀削斧刻一般,那乌黑眼睛里却是隐隐含笑,光线璀璨无比。

    ----忍不住又要胡思乱想了。

    东羌特有的建筑景色眼前一一掠过,和燕国很是不同,端木雍容一面介绍,一面道:“帝都呆着,不认识路怎么行?回头自己想出门都给弄丢了。”

    慕容沅觉得他滑不溜秋,跟泥鳅一样,让自己感觉好像有那么一点意思,但又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似是而非,闹不清他到底想什么。他这样子,自己反倒什么都不好意思说了。

    一家一家店铺逛过去,收获一堆,苦了远远跟随的几个侍卫。

    慕容沅不由想起当年燕国,靖惠太子带着自己逛街,还有姬暮年,可是他们一个跳楼殉国,一个不知做什么。姬暮年向赵煜递了投名状,但是以自己对赵煜性子的了解,只怕未必信得过他。更不用说,如果真的是他间接害死了靖惠太子,那么太子旧党肯定不会放过他的,燕国很可能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罢了,眼下自顾不暇,还去想别做什么?前世的丈夫,那是好遥远的事了,就连燕国的一幕幕,都变成久远的漂浮记忆。

    “走,上楼歇歇脚。”端木雍容翻身下马,将自己的缰绳丢给后面侍卫,却牵了她的马儿,控住了,才道:“下来。”不论什么时候,他都是让感觉稳稳当当的,好像只要有他,就算躺这大街上晒太阳都没问题。

    慕容沅灵巧下了马,小声道:“其实可以跟邵棠出来逛的。”

    端木雍容却道:“正巧也闷了。”

    慕容沅闻言哭笑不得。

    领兵二十几万的出云王是什么?居然闲得无聊找逛街?不由再次看向一身玄色袍子的端木雍容,金线蹙成的云纹巨蟒图案,让他不怒自威,偏偏面对自己又是温暖和煦,叫自己不多想都不行。

    “这家店专门买翡翠的。”端木雍容来自前做足了功课,取了不少经,因此逛下来简直就是一条龙服务,“喜欢什么,挑几件。”

    虽说这个时空没有炒作翡翠,但是也不便宜。

    慕容沅做沁水公主的时候,见过太多好东西,往这儿一看,只有几样略略能够入了眼,却没挑,只拣了一对普通的翡翠耳珠,“这个挺好,给邵棠带一对回去。”自己挑了另外一对,也是小小的。

    端木雍容看的笑了,“这是怕没银子?”

    慕容沅婉言道:“礼物不贵重,有一份心意就好了。”

    “那的心意也太小了。”端木雍容不大懂怎么挑首饰,于是喊了老板娘上来,“土豪”的吩咐,“拣最好最漂亮的给郡主搭配一套。”神色温和,心下却十分警惕的留意窗外,只面上并不流露出来。

    “好叻!”老板娘的脸笑开了花。

    “不要。”慕容沅站了起来,“再这样,就……”

    “小羽当心!!”端木雍容忽地一身断喝,将她扯到自己身边,而那倒霉的老板娘只得一声惨叫,便被对面楼上飞来的利箭射穿了脑袋!接下来,一支、两支……,一阵箭雨从对面窗户飞射而来,铺天盖地犹如蝗虫一般,呼啸有声!

    慕容沅惊呼道:“有行刺!”

    “没事的。”端木雍容将她拉到墙边,她肩头拍了拍,手掌宽大沉稳,身体正对门口挡前面,侧首安抚,“别怕,稍微等一下就好了。”

    当宇文极冲上楼来,第一眼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副两亲密的画面。他立楼梯口门边,因为避及箭雨的锋芒暂时驻足,视线一直盯着慕容沅,手上指节白得发亮,心下冷笑,----很好,端木雍容还学会“英雄救美”了。

    那个魂牵梦引的娇小身影,藏他的身后,叫自己嫉妒。

    阿兰若?慕容沅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以及他眼里的担心、愤怒,差一点就喊出他的名字,话到嘴边却成了,“宁王殿下,别过来!”其实他站得地方是一个死角,对面的箭雨根本就射不过来,只是想要让他避开危险罢了。

    不想让他受伤,但……,却似乎反倒更叫他“受伤。”

    宇文极目光苦涩难言,抿着嘴唇。

    “大将军,抓住了。”聂凤翔很快冲了上来回禀,看了看宇文极,略略欠身,然后走到端木雍容面前,“下面……,还有宁王的。”

    箭雨已经停止,事情平息。

    端木雍容站了起来,打了个招呼,“宁王殿下,也有兴趣来凑热闹。”并没有去搀扶慕容沅,却道:“小羽,下面已经安全,们下楼去吧。”

    慕容沅默不作声,就要走。

    “阿沅!”宇文极再也忍不住了,抓住她的手。

    端木雍容的视线扫了过来,落两的手上,不言语,气氛微微尴尬。

    聂凤翔恨不得钻到地缝儿里面去。

    “放开。”慕容沅蹙眉道。

    宇文极目光猛地一缩,像是被刺伤,但还是松了手。

    慕容沅心情复杂的看着他。

    比起两年前,他的身量似乎高了一些,面容也有了羌的浓墨重彩。黑黑的眉,好似两道震翅飞天的黑羽,五官越发浓丽俊美,带着一种既陌生有熟悉的感觉。此刻近迟尺,甚至就连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每一个微小动作,都能够感受的到。

    ----毕竟有着八年的朝夕相处。

    刚才的事,略想想便能猜出原委来。端木雍容知道自己被余姚公主盯上,所以就干脆故意带自己出来,然后楼下安排好伏兵,而宇文极,应该是从自己一出门就尾随,所以才会第一时间冲上来。

    但这又何苦?之前不闻不问的,眼下又来纠缠做什么?不如各过各的日子好了。

    可是他的目光却像蛛丝一样,停自己身上。

    “云郡主听说。”宇文极换回了称呼,将心中的千言万语压了下去,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虽然抓住了凶手,但是没有受伤,这样还是不保险,未必就能扳倒余姚。”地上拣了一支箭,然后朝自己腿上狠狠一刺,顿时鲜血淋漓,“不如……,再添一个误伤皇子的罪名吧。”

    慕容沅先是一惊,继而恼道:“疯了?!”

    端木雍容旁边见了,接话道:“宁王的主意不错。”也拣了一支箭,选择了扎破手臂,同样没有皱一下眉头,“出云王就云郡主旁边,怎么能不受伤呢?算一份。”

    慕容沅不可理喻的看着他们,心绪一片烦乱,“们闹吧!”既不管宇文极,也不管端木雍容,自己“蹬蹬蹬”下楼去了。

    “云郡主!”

    “小羽!”

    两位自残士跟着追了下去。

    留下刚跑上来曹三虎和聂凤翔面面相觑,曹三虎咳了咳,“这是玩儿什么?大家纷纷自残添罪名?”弯腰拣了几支残箭,犹豫着到底要挑哪里下手。

    “行了。”聂凤翔白了他一眼,“就算插成刺猬也没用。”

    曹三虎悻悻地放下了箭,放弃自残。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余姚公主因为一时口舌之争,蓄意谋害云郡主,还误伤了宁王和出云王,一个个大罪名扣了下去!这叫东羌皇帝不由再三斟酌,哪怕明知道其中有蹊跷,出云王不是那么容易受伤的,但也只能当真。毕竟余姚派去行刺是事实,之前毒蛇已经替她遮掩过一次,若敷衍对待,那就是要跟出云王翻脸了。

    不划算!出云王便是明白这一点,用以要挟。

    东羌皇帝心下微微动怒,却忍了,更是好奇的看向端木雍容,那个云郡主到底是他的什么?值得他这样维护?不好问他,只问儿子宇文极,“当时怎么会那儿?”

    宇文极略带一丝赧然,“儿臣见云郡主物出众、秀外慧中,所以心生仰慕。”

    心生仰慕?东羌皇帝心下一声冷笑,是想跟出云王套近乎吧?可惜这一次,他注定猜不到儿子的心思了。

    端木雍容躬身道:“还请皇上圣裁做主。”

    东羌皇帝明白他是给自己面子,要是不“圣裁”,他恐怕就要自己裁了,----为了一个女儿和出云王闹翻,不值得!再说余姚也的确淘气了一些,惹嫌,罢了,吩咐拟旨,“朕之第八女余姚,性情暴烈,行为乖戾,派刺杀其兄宁王,不顾手足,刺杀国之柱石出云王,不顾社稷,废黜……”停顿了一下,“赐鸩酒一壶。”

    “父皇。”宇文极一瘸一拐走上前,劝道:“虽然余姚有大过,但是儿臣和出云王总归还是性命无碍,不如……,留下八皇妹一条性命吧。”

    东羌皇帝若有所思的看向儿子,这是防着夏贵妃和楚王急眼吧?而且留下余姚一条性命,说得好听,不过是给她再犯错的机会罢了。说起来,阿兰若和他的母亲性子并不像,那个女……,温婉淑德、贞静平和,真是可惜了。

    “父皇?”

    东羌皇帝收回遥远的心思,颔首道:“既然替余姚求情。”很是宽和的样子,“那就废黜余姚的公主封号,贬为庶,逐出宫门,永居皇陵之外思过。”

    “父皇圣明。”

    “皇上乃英明之君。”

    等到宇文极和端木雍容满意离开后,夏贵妃闻讯赶来求情,被皇帝拒见,仍凭她大哭大闹也是无用,最后惹得皇帝恼了,让出去赏了她一句话,“不愿意,就跟女儿一起去皇陵。”

    夏贵妃哀哀欲绝的哭声顿时止住,只余一眶愤怒热泪。

    “宇文极这小子,这几年的心思越发毒辣了。”端木雍容回了王府以后,只留卫谦单独说话,“说,要是今儿咱们不布置那些,他会不会抓到刺客?”

    卫谦微笑道:“这个怎么好说?可能吧。”语气一转,“但是他既然敢掺和进来,还留着废公主的性命,自然就准备了后招,王爷若是想看看他的手段,不防静观其变,坐壁观虎斗。”

    端木雍容倒是喜欢清闲省事,但……,若是风头都让宇文极抢走了,她那边的天平肯定会大大倾斜吧?唉,女还真是麻烦的紧。

    卫谦看出了主子的心事,小心翼翼道:“其实王爷若是对小羽姑娘有心,何不光明正大去提亲?她一个姑娘家,身处乱世,哪里能够离得开男的保护?以王爷现的身份,配她……,谁高攀谁还不好说呢。”

    意思是说,慕容沅高攀了自家主子。

    端木雍容却道:“就算赵煜不是燕国老皇帝亲生的,小公主也是他的同母妹妹,况且他还要顾忌名声,一直顶着燕国皇室的名头给天下看。认真说起来,小公主可是名正言顺的后燕长公主,皇帝胞妹,只是她不肯认罢了。”

    “这……”卫谦怔了怔,“王爷的话倒也没错。”转而道:“可是赵煜心思难测,况且天下都知道沁水公主死了,便是小公主相认亲,赵煜不认怎么办?冒认公主之名可够她死上十回的了。”

    端木雍容冷声道:“可没兴趣做燕国驸马!”

    “那王爷的意思……?”

    “的话有道理。”端木雍容掸了掸袍子,站起身来,目光沉毅坚定,“想娶她,又不是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何必遮遮掩掩?成与不成,总归把的诚意先摆出来,问过她,也省得这么牵肠挂肚的。”

    他推门出去,卫谦却主子身后摇头低叹,“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呐。”

    果不其然,端木雍容找到慕容沅以后,到底还是没能说出,“要向求亲”,或者“愿不愿意嫁给”这种话,----因为乎,所以才会患得患失,害怕被拒绝。

    月华清凉如水,照得他的影子长长的拖了老远。

    慕容沅正准备睡下,卸了钗环,松松的挽了一个发髻出来,“天色晚了。”本来就有些猜疑他,越发要避嫌,“若是没有十万火急的事,还是明儿再说吧。”

    怎么不急?端木雍容心里哑然一笑。

    慕容沅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不言语,觉得颇为尴尬,“不说话,先回去了。”

    “小羽。”端木雍容的声音低低响起,“等等。”他将腰间的弯弯佩刀摘下来,双手捧到她的面前,“这个……,送给。”

    这一刻,慕容沅终于不用再反复确定他的心意了。

    “小羽?”

    “王爷,不能收。”慕容沅低垂眼帘,纤长的睫毛宛若鸦翅一般,勾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声音清浅,“从前不知道东羌男子送弯刀的含义,可是后来,因为心里疑惑去问过,……,已经知道了。”

    又清又脆,一字一句恍若昆山碎玉。

    果然还是被拒绝了吗?端木雍容却没有收回手,他正色道:“没错,想把弯刀送给,就是东羌风俗的意思,想要求娶自己心仪的姑娘。”

    慕容沅的脸上顿时发烫,心也跳的快了。稳了半晌,才缓缓抬眸,宛若一对璀璨星子明亮升起,清澈照,她凝望着那个高大的身形,歉意道:“一心只想复仇,生死难料,别的……”

    “不会的。”端木雍容的目光骤然明亮,“哗——”的一声,拔出了厚重佩剑,右臂横平一挥,像是要挡住所有的山呼海啸似的,“小羽。”他的声音沉稳笃定,“只要愿意站的身后,死之前,都不会有任何伤到一丝一毫!”

    “叮!”像是有清脆的声音敲慕容沅的心房,余音久久不散。

    意思是说,只要做他端木雍容的女,他就会……,保护自己一生一世?乱世硝烟之中,面对铁血硬汉做出这等柔情承诺,要说没有一丝震动,那是假的。

    可是……

    慕容沅觉得脑子有一点乱。

    “小羽,听说。”端木雍容徐徐善诱,轻声道:“有血海深仇,也有,所以心里想什么,全都知道。”话锋一转,“但是不讨厌,对不对?”

    慕容沅目光讶然,不自禁摇头,“当然……,为什么要讨厌?是救了,还为做了那么多的事,……,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了。”

    端木雍容眼睛里含着笑,“傻丫头,不用报答。”神色十分认真,“既然不讨厌,那么不管想什么,要说什么,都先装心里不要说出来。等着杀了淳于化,报了大仇,还有精力想其他的时候……”一字一句,像是某种承诺,又像是某种诚挚请求,“到时候,再来考虑的诚意就可以了。”

    慕容沅抬眸凝视过去。

    他救自己于危难之中,有一命之恩;他带自己去战场杀,保护自己,磨砺自己,化解自己的心头阴影,有照顾之情;他骁勇英武、有情有义,正当年富力强的年纪,不失为一个好男;他是乱世称雄的出云王,手握重兵二十余万,让诸国皇帝忌惮,却用最真诚的方式,愿意等自己一个弱女子的答案。

    不论怎么想,都想不出拒绝他的理由。

    “小羽。”端木雍容以退为进,将弯刀重新挂回了腰间,替她做了选择,引导道:“一切都等报了仇再说,好吗?”

    慕容沅半晌缓缓抬头,看着他,终于说出了他想要的答案,“……好。”

    端木雍容展颜一笑,笑容璀璨明亮,竟然压倒天上那一片皎洁月光。

    他声音醇厚,“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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