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怀胎
第三十五章怀胎
穆天青母子的事让穆罗云很是苦恼了一阵，最后还是冯晴给她想了个办法,既然穆天青去寺中修行养福是得道高僧的指点,那干脆请这位得道高僧再来帮个忙。
穆罗云自小深宫长大,对这点弯弯绕绕的东西很是敏锐,一听冯晴说了个开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大笑道：“这个想法有意思,朕倒是没想到,唔,可见娶夫要娶贤,还是君后高明。”
冯晴倒是没有她这么乐观,并不回应她的玩笑,而是担忧道：“只是这位高僧上次出现还是十几年前了,如今陛下可知道高身何方？”
“哈哈，阿晴是个实，怎么把自己也绕进去了，咱们只是要给皇姨找个台阶下，”穆罗云朗声笑起来：“又何必真的去找那个什么高僧，只要朕说高僧说，和亲王需要积福养身，命中只能有一位夫郎，难道还真有能去找高僧问个究竟么？”
冯晴也反应过来，跟着笑起来：“是，臣糊涂了。”
“只是要委屈皇姨一点，担一下福浅体弱的名声，”穆罗云考虑了一下，很快便有了大致的办法。
穆天青生性寡淡，又自幼修习佛法，对身外名声这些事当真看得极淡。自然不会乎一个“福浅”的说法。双胞胎都已经跟她闹了半个月的别扭了，只要能摆脱现这两个待嫁的“侧夫”，牺牲点名声自然一点都不放心上。何况她本身也的确是先天体弱，才会寺中休养至今。
为了解决穆天青的事，穆罗云和冯晴还是比预计的时间提早回了宫。许是行宫的环境的确养，又没有什么挂心的事，等到回宫的时候，冯晴的面色果然比来时好了许多。
而同行的洛洲刚出月子，冯晴原是想让他行宫多养一段时日的，但孩子的满月礼也耽搁不得，索性便让他们一同回宫了。
虽说皇帝膝下已有四位皇女，但再度新添一位皇女，毕竟是一件大喜事。礼部和内务府按着惯例热热闹闹地操办了一番。
洛洲是从侍中位份最低的四之一，如今一举得女，穆罗云特地把他的位份提到了从侍之中最高的一阶。而他又得冯晴的亲近，一时之间便成了后宫新晋的宠儿。连温家兄弟和李敏非都特地派送了厚厚的一份贺礼。也有不少暗中猜测，冯晴之所以高看他一眼，是因为他生了一位皇女，而冯晴名下，至今还没有一个女儿，两一定是达成了某种协议。
后宫里从来就没有传得慢的流言，虽说钟晴宫大多是皇帝的心腹，不会传这些话，但冯晴对这些流言自然还是有所耳闻。他深知后宫向来如此，多数时候只是听过就算了，并不怎么往心里去。
倒是不语听了很是气愤，一边学舌说给他听，一边恼道：“殿下，他们真是以小之心度君子之腹，您脾气好不与他们计较，他们还以为您好欺负。”
见他一副气嘟嘟的样子，冯晴忍不住笑了笑，淡然道：“真不知说什么好，这脾气还是一直没变过。不过是几句流言罢了，有什么可气的呢。若觉得难听，教训他们一顿就是了。谅来这宫里的下，也没有敢与争论的。”
他说得淡然，言语间却自有一股威势，一边仍是看着自己手中的金器，招呼不语来看：“来看看，这金花生和铃铛串的镯子如何？”
“是要送给惺女么？”不语听到他问话，便凑上来看了看：“殿下，您这么喜欢孩子，呃，奴才多嘴......”
冯晴倒是没有意他的话，拿着那只镯子摇了摇，似乎很喜欢那悦耳的清铃声。见不语还跪着，便朝他笑了笑：“起来吧，跟了这么久，就跟亲弟弟一样，大的规矩上不错就行了，私底下又何必这么拘束？”
穆罗云一脚跨进来，正听到两后面几句，见不语一脸愧疚地站一旁，便挥了挥手让他下去，自一边坐了下来，伸手拥了冯晴，贴着他的脸蹭了下：“今天天好，有没有出去走走？”
冯晴似是被她蹭得有点痒，往后缩了一下，却正好贴进了她怀里，摇头道：“这儿那儿的琐事多得很，还没得空出过门。”
“唔，还是行宫好，这一回宫，朕瞧都瘦了，”穆罗云不赞同地埋怨了一句，拉着他站起来：“走，陪朕出去走走。”
“陛下......”见她一副坚持的模样，冯晴也只好无奈地跟着站起来：“臣正要去洛从侍那儿，陛下要跟臣一起去么？”
穆罗云一听这话，往外走的步子就停住了，显然是有点犹豫，想起进门前听到的主仆二的对话，半晌才拉过冯晴，他唇上浅浅落了一吻，方才咽下去的话到底还是说了出来：“阿晴，...想要个孩子么？”
“嗯？”
冯晴微微低着头，扬起的尾调，带着点湿润的鼻音，仿佛是心不焉地疑惑了一声。穆罗云怕他不高兴，连忙放开了一只手，扶起他的脸，认真道：“不管们能不能再有孩子，朕待的心都不变。”
“若是，已经有了呢？”冯晴顺着她的手抬起脸来看她，见她认认真真地许诺，不由眨了下眼睛。
弯弯的眼睫指尖刷过，穆罗云只觉得指尖微微的痒，一直传到心底，让一时失了神，竟是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冯晴话中的意思。
“什么！是说，......”穆罗云反应过来后，整个便呆住了，仿佛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摆，一手僵硬得从他腰间撤开，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握住他的手：“真的？刚才搂着会不会弄疼，这、这么大的事，...怎么不与说？”
“只是这个月月事不曾来，还不是很确定......也并没有让太医瞧过。”见她这样紧张，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冯晴倒是有点惊讶，穆罗云几乎从来不再他面前提这件事，他原以为，她不会特别意。没想到她竟这会这么激动，说到后面半句不确定的话，他几乎要不忍心说出口了。
“那这就宣太医，”穆罗云还是很激动，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外间让去传太医，一边盯着冯晴，埋怨道：“都不与朕说，若不是朕问起，是不是打算等孩子生下来再告诉朕啊？”
“呃......这怎么可能，”冯晴被她带着点孩子气的埋怨弄愣了，哭笑不得道：“又不是一年半载见不上一面，就算臣想，到时候也不可能瞒得住吧？臣...只是想等确定了再告诉陛下。”
“胡闹，要是朕平常不小心伤了怎么办？”穆罗云瞪了他一眼，冯晴面上一红，显然是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转头不再说话了。
那一厢太医被急匆匆地宣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听到皇帝只是让她给冯晴请平安脉，顿时心里抹了把汗。
再一抬头，就见帝后二一个死死盯着她诊脉的手，一个目光游离地别开眼，不由心下奇怪。
但作为一个宫中打滚二十来年的太医，“多说多错，少说少错”这种金科玉律早已铭刻心上，因此也只是垂下眼，让自己专注到脉相上。
指下脉相往来流利，但仔细分辨，似乎能摸出温和细滑，有如圆润的玉珠滚动。
“陛下，君后脉相温和，并无不妥，且有......”
她一句话想了半天，穆罗云早已心中不耐，见她停顿下来，连忙问道：“有什么？”
“君后的脉相，似是喜脉，”太医见她眼角眉梢都写满了焦急和期待，便知她是十分渴望这个孩子，但越是如此，她越发不敢断言，生怕皇帝万一空欢喜一场，自己就成了她出气的对象，只是小心翼翼道：“只是时日尚短，臣学艺不精，因此，还不能确定。”
穆罗云顿时觉得一口气提胸口，上不来下不去的。冯晴受冯秀影响，对医术也粗有涉猎，知道怀胎时日短的确不易确诊，倒是很能明白太医的迟疑，点点头让她退了下去，转头朝穆罗云笑了笑：“原是想等确定了再与陛下说的，陛下非要问，如今提着心不上不下的，可怪不得旁了。”
“那朕也乐意啊，”穆罗云一挑眉，伸手便把捞进了怀里：“朕高兴与一起提着心等。”
穆罗云的怀抱温暖踏实，只有极淡的皂角气息。他不爱熏香的味道，虽从未说过，穆罗云却也发现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钟晴宫里的熏香都撤换了，连勤政殿的龙涎香也一并收进了库房。
这些细枝末节的事他并没有提过，穆罗云却都注意到了，并无声无息地处理了。大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他并不是铁石心肠，这点点滴滴的体贴，如同春风化雨，一点一点浸润了他的心思。
冯晴闭了闭眼，抬手回抱了她一下，打趣道：“臣要去洛从侍那里，待会儿还要见一见那两个被和亲王退婚的侍子，陛下再不放手，臣这儿事情都没法做了。”
温香软玉怀，美不但不再抗拒，还肯对她有所回应，穆罗云怎么能舍得放手，听他这样说，也只是哼哼了两声，手却像是黏他身上。
冯晴好笑地拍了她的手一下，见她还是不肯放，只得无奈道：“那陛下随臣一道去？”
“这一天比朕还忙活，怎么那么多事做不完啊，”穆罗云好不容易放了手，仍是抱怨：“不要休息，朕的女儿还要休息呢。”
“陛下，您的几个女儿这会儿要么皇女宫，要么摇篮里，跟臣忙不忙可都没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好不容易放下去的手立刻又黏了上来，贴他腹上轻轻摩挲。冯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默着拉开了她的手。
穆罗云不知他为何忽然转变了态度，但她早已经习惯了对冯晴包容，因此只是抱了他一下又放开，温柔道：“忙归忙，别让自己累着。那两个侍子家里，朕都安抚过了。虽说是被退婚，但既然说清楚了是天青这边的问题，他们的名声也不会太过受损，就不要太放心上了，赏赐厚重些便是了。”
“臣明白。”
冯晴一一应了，其实无需穆罗云嘱咐，他也已经对身体状况刻意注意了一些。待到渴睡、恶心这些问题陆续出现，即使不用太医，他也可以确定，腹中的确有了一条小小的生命。
后宫诸每日都来请安，他也没有刻意隐瞒，几次下来，众也猜到了大概。
冯晴坦然接受了众的道贺。倒是穆罗云听说之后锁紧了眉：“阿晴，受的委屈，朕会帮讨回来。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冒险。”
冯晴别开眼，低头喝了安胎药：“陛下指的是什么，臣不明白。”
“想为原先失去的那个孩子讨回公道，想查出真相，这些事，朕会去做，”穆罗云不跟他打马虎眼，认真道：“眼下温家被迫分出手里的权力，温子墨和温音后宫多年，这么早说出孩子的事，无非是想把他们逼得更紧。但把自己置身危险下，朕会很担心。”
“陛下，臣有分寸。”冯晴没有再回避，认真承诺：“臣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