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什么运气
23楼:
虽然知道到了一个江湖的世界,也遭遇到了常见的魔教、秘宝争夺的戏码,但是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有“跌落山悬”这种戏份!只有主角才能跌落山悬好吗?把不是主角的人推到山崖下面,绝逼是草菅人命s妈!这么冷的天,熊都冬眠了,到哪里找个急需做取出异物手术的猴儿啊?!就算有,姚妮她也没那个技术……
姚妮淡定地站了一会儿,原地活动了一下手脚,浑身上下摸了一摸,开始清点财产:冬衣一套、斗篷一件,都挺新的,还算保暖。头上金簪六支,光金子就有几两沉,还有六颗一样大的珍珠,应该也值几个钱。原来的蝴蝶头的钗子在包头巾的时候黑婆婆嫌碍事,给取了下来,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了。手上有自己的一个银戒指,两个银镯子,另外有两对金镯子,也有几两沉。怀里还揣着个户籍证明和路引。
然后,就又没有然后了!她浑身上下连个火折子都没有,更不要说什么匕首之类的了。据说,对于没有武功的人来说,拿着武器反而是危险的,一不小心反而会伤着自己。当时姚妮觉得很有道理,现在觉得真特么坑爹!最坑爹的是,往下裹了好几圈,眼上蒙的黑纱也没了!姚妮在患上雪盲症的担心之下,一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心说,不能在雪地里这么傻站着,不然就算不被冻死,也要被闪瞎了!
往山上爬,想也不可能,以她的废柴体力,那是真的用“爬”的,山还挺陡,还不定能爬上几米。喊也不敢再喊了,呆在原地等救援神马的,听起来不错,问题是又没手机又没联络器的,没办法定位,等上面的两个人找下来,她不定还是不是个活人了。坑爹驴友逃票进山,发动了多少人找啊?还找了好几个小时。大雪天的,她可坚持不了这么久。
姚妮掂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往下走。哪怕走不动了,还能用滚的不是吗?她的斗篷还挺结实的,护住了头脸就往下滑呗。下雪虽然会冷会雪崩,但是也很滑啊,很多石头什么的都被盖住了。现在太阳也升起来了,新雪的反光率是最高的,赶紧找个雪窝避避风,别乱走。竖根树棍儿看看影子,确定一下方向,才好找路走。
姚妮想得很简单,一根树棍儿插雪地里,最短的时候就是正午,阴影的方向就是正北。之所以不把现在早上当成正东,是因为冬天的时候,太阳并不是从正东升起,而是东北,这样分辨方向就不准。不如等到正午,辨明方向,然后找路。
这也算是个好办法了。于是姚妮努力去找树棍儿,未果……都埋雪里了,怎么找?挂树上的又太高,踢了两脚树,落了一头的雪,也没挂半块树枝下来。只好慢慢往下滚,滑几米停一下,滑到底下,找了个雪窝避风。拔下簪子往地下一插,也不敢盯着看,过一阵儿划道线来量着。终于辨明了方向,开始朝东走!她是从海里来的,当然要往海边去。
雪在脚下咯吱咯吱地响,肚子有点觉得饿,姚妮不得不加快步伐,争取至少在天黑前找个人家。她也没啥野外生存经验,只好回忆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过的“常识”。总是越往山脚下遇到住家的概率越高,沿着河流一类找到人烟的可能性越大。这种自己行走在路上的感觉,其实也不坏,好像永远在前进的样子!姚妮必须承认,她的心情甚至是轻松的!这是一种她自己认为的阴暗心理:艾玛,这就是天意啊,终于脱离黑社会了╮╭
然后……她就又迷路了。至于方向什么的,山路怎么可能那么标准?一片白茫茫的连个标志都瞅不清!#没有感恩的心是会遭报应的#
#聪明的人到处有,为何不能算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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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积雪里行走是一件耗费体力的事情,尤其对于一个废宅来说,简直就是一项惨无人道的折磨。姚妮一面走,一面就琢磨上了,为什么大侠、准大侠们在风雪里从来不会迷路?姚妮估计自己已经走了很久了,停下来歇歇眼睛,却一点也没有听到百灵与黑婆婆的声音。不由有些怀疑:这是为什么呢?为毛大侠们风雪里都能聚成一团,跟黑道战个痛快,自己这么久了,还没有被找到?
越想越觉得自己绝逼不是个正剧主角,只可能是个道具,最惨是做个炮灰,不由一个哆嗦,决定赶紧跑掉,“深埋身与名”,种田去!
她这是误会百灵与黑婆婆了,黑婆婆的任务就是把她和百灵交到接头的人手上,再回来跟殷三夫人复命。能陪她到现在,已经是很给面子了。现在她掉下去了,听到她叫了几声“百灵”,然后就雪崩了。黑婆婆就是想下去找人,也要顾虑一下实际条件。好在雪崩挺小,两人等雪崩停了,又略等一阵儿,见没动静了,这才跳下来找。还哪里找得到?姚妮早滚了。黑婆婆这才想起来:“大雪的山里,不能喊,喊就会雪崩。”
百灵想死的心都有了:“婢子还是要找一找先生的。烦请婆婆回去与夫人说一声,讨些人手来。”
无论如何,黑婆婆都得回一趟凤城了。本来安排里,她把人送到就要回来,否则,众人眼里她就是个保镖,连着保护目标一起失踪,也不像个事儿。如果打起来,她也是殷三夫人的一个好帮手。
当下黑婆婆使轻功奔回凤城了,百灵四下寻找姚妮,姚妮此时正趴雪窝里等中午呢。百灵只有一个人,要怎么在一片白茫茫里找她?更不幸的是,百灵一路往凤城的方向走,姚妮个渣攻往东面去,两人差了个一百二十五度角!而且由于山上没有笔直的路,两人就越走越扭曲,死活没遇上。#后妈#
指望一个渣宅就这么走到海边那是相当不现实的,姚妮一路挪啊挪啊挪,挪得大腿肌肉酸疼,还是没有走出这座山,太阳已经落山了。路上差点被棵倒掉的枯树给绊倒,想点个火堆来取暖吧,特么连火折都没有,就算有,她也不会点火!万一有个野兽神马的,她就是那个夜宵。姚妮这才有点心慌——饿得心都噗噗乱跳了。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风雪夜赶马车神马的,应该走不多快,这里离凤城也不会太远,那么,山里总该有几户人家不是吗?猎户啊、樵夫什么的!
终于,在月上中天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处亮光。依旧连滚带爬过去,看着火光很近,走着却很吃力,在人家门口喊了两声,把人家家里的狗都吵醒了==!门里出来两个拿着钢叉的猎户打扮的人。男人!
不管怎么样吧,在这种快要冻死、饿死的时候。顾不得里面的人是劫匪还是流蹿犯,还是什么坏人了,什么吃饭不跟异性拼桌的臭毛病也全扔一边了。姚妮站到了人家的大门前。
这是一所山间小院,矮篱笆、竹排门,圈一处小小的院落,围着几间草顶的土屋。猎户样的男人都是满面大胡子,也看不出年纪来,映着火把上的光,胡须都是黑的,想来不会太老。猎户拿火把把她的脸一照,其中一个死死盯着她眼都直了,一失手,火把落雪地里,灭了,大叫一声:“鬼啊!”
姚妮被吓傻了,一个字也叫不出来,头也不敢回,生怕一回头发现身后背着个阿飘。说明一下,深山里,总是盛产各种鬼怪传说。再说明一下,姚妮从穿越以来,就没有今天这么大的运动量。走这么远,一会儿就出一头汗,出汗她就拿手帕擦一擦。再走再出汗再擦,百灵给她涂的脸上易容,早被她的汗水冲掉了。
艾玛一个死宅,苍白的脸啊,大雪过后的深山,反的光也是青白色的啊!一天没吃东西了,饿得嘴都青了!猎户拿着火把一照,即使火光橘黄,她的脸也是不正常的颜色,嘴唇也是暗色的!
忽然听到屋里一个老太太的声音:“什么人!”
其中一个猎户哆嗦着道:“是个姑娘,许是迷路走失了。”姚妮猛点头:“我的车轴坏了,借宿一宿。明日天明就走,你们要能送我出山,另有重谢。”这是她想了一路的词,这会儿说出来倒是很麻利。心想,人多的地方,鬼不敢来的,对吧?
屋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穿着一身暗色土布衣服的中年妇人出来了:“进来吧。”
姚妮千恩万谢,进了屋里。眼珠子不由往身后瞟,尼玛,阿飘君不会跟进来了吧?右手食指放到左肩头,抖着声音问:“他跟进来了吗?”收回食指就开始划十字。
中年妇人跟两个猎户都吓了一跳,胆小的那个,干脆往里间跑,死活不出来了,还大喊:“我只看到你一个,不对,我连你都没看到!”中年妇人倒是胆大,听猎户大喊,对姚妮道:“只有你一个,你脸太白了,他把你认成鬼了。”
姚妮嘴角一抽,额上滑下三条黑线,妈蛋!老子哪里长得像鬼了?!!有了这么一出,倒是让姚妮的心情快活了不少,觉得像这么胆小的人,不可能是什么坏人,攥着金簪子的手垂了下来。
中年妇人牵动嘴角:“进来罢,外面冷。”姚妮跟着进去了。
屋子正中也是一个火塘,烧着柴,暖烘烘的。姚妮眯着眼,打量了一下,这屋子比之前住的小屋大了许多,也更脏乱一点,气味自然也十分之不好闻。有得住就好,姚妮看那中年妇人长得居然挺端正,只是表情有些阴晦,端一碗水来给她喝:“冻坏了吧?”两个猎户里的一个还在哆嗦,姚妮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来:“好多了。谢谢您了。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中年妇人道:“小青山。”
姚妮又问:“不知道城里是哪个方向呢?我乘的车坏了,他们去找人拖车来了,我看着亮光就来讨口水喝。等有有些心焦,想去迎一迎他们。”一面想,身上还有两对金镯子,拿一对来谢他们,换成银子也值个二、三十两开外,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款子了。然后到了最近的一个居民点,还要想办法传个信给殷家,说她已经从山里爬出来了,别再让人家大冬天的进山找了,具体用词,还要斟酌就是了。
两个猎户都看向妇人,妇人不吭气,往火塘里添了把柴,才说:“出了山,离县城还三十里地哩,不急,且歇一宿。饿了罢?吃口热乎的。”那个大叫“鬼啊”的猎户怯生生叫了一句:“娘。”妇人没理他,只对姚妮道:“我们山里人家,常遇着迷路的人,空屋子也有两间,今天你就住那里罢。”姚妮又道了一回谢。中年妇人把她带到西厢里去,麻利地点上了火塘,往火塘上的吊钩上吊上一只水壶:“你就住这里罢。水烧上了,那里有碗,想喝自己倒。”
姚妮笑道:“好。”妇人道:“你先坐坐,我带他们去张罗饭食去。”姚妮喝了水,越发肚饿,没来得及客气,肚子就咕噜了一声,不由脸红。眼睁睁看着中年妇人带着应该是她儿子的两个人出去了。
厨下,妇人抖开一包药加入了一罐野鸡汤里。胆大的那个猎户道:“娘?”中年妇人冷冷地道:“我刚才摸了她的手,暖的,是人。”两人都舒了一口气,胆小的那个问:“娘,这个给留下当媳妇不?”中年妇人点一点头:“车坏了,来讨水喝?骗鬼!谁家把这么个大姑娘扔路上自己走了?大雪天的,走也不走山路!多半是个逃妾。”
胆小的又问一句:“万一是真的呢?”
中年妇人道:“那就是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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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妇人自己,就是这么个苦命的人。当初也是个混江湖的,只是武功不好、靠山不硬,不过是个比小喽啰略好一点的角色。当年连家与殷家血拼,许多江湖同仁都来看个热闹拣个漏,她也跟着自己的帮派一起,半道上遇到了仇家,被砍得乱蹿,一路到了山里,还被打伤了。然后被拣了,逃也逃不了,就成了猎户的老婆。等到儿子五、六岁了,老猎户才肯放她出去走走。往外头一打听,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连、殷两家谁也没灭,倒是双方喽啰小弟、看热闹拣漏的看客,很有几家势力小的□掉了。不幸的是,她所在的小帮派正是其中之一,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留下来呗,反正儿子也有了,家也有了。
只是这个丈夫太可恨,趁人之危,人又粗鄙。一碗药麻翻了他,也不用刀也不用枪,直接扔雪地里,就冻死了。然而她又没多少积蓄,儿子也娶不上媳妇。如今有一个蠢货自投罗网,不扣下来的是傻子!刚好,当时弄来的麻药还有剩,统统喂了姚妮了。
端着一瓦罐的鸡汤,一大盆兔子肉进门,中年妇人硬挤出个笑来:“饭来了,趁热吃罢。”
姚妮已经把簪子插回头上了,特别感激地对她笑笑:“您真是个好人。”决定明天一出山,就把重的那一对金镯子留给这母子三人。还特别道歉:“刚才吓着令郎了,实在抱歉。”中年妇人道:“不抱歉不抱歉,没事,吃完就睡吧。”明天还有事呢。
姚妮捧着碗,笑道:“厨房在哪里?这么多我吃不完,等下送回去,把碗也洗了,您甭麻烦了。”中年妇人道:“吃完了放屋里罢,你不用管。天冷,碗不好洗。”姚妮以为她说的是天冷了,碗得用热水才能洗得干净。就说:“那明天有热水了我再洗。”中年妇人心里不耐烦,起身道:“早些睡罢。”姚妮放下碗,直把这个面瘫心善的大婶送出房门,才回来吃饭。
#无知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