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扎进捕头窝
37楼:
相当难得的,闵行等一行三,居然没有再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就平平安安抵达了京城。姚妮相当低调地扮演着范姜柏表妹的角色,车里的猪蹄鸡爪生米卤蛋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就剩下锅碗瓢盆、肥皂棉被一类外加到闵家的见面礼。
听闵行说要先到他家,姚妮连忙说:“先等一下,礼物还没重新包一下呢。”给闵家的见面礼,大头自然是范姜柏出,姚妮一直怀疑范姜柏的钱袋其实是机器猫的口袋,不然怎么可能装得下这么多钱?但是又不好贸然询问家到底带了多少钱,够不够花之类。哪怕是朋友吧,她现还是吃家的、用家的,真的没有立场。
于是,就姚妮的提心吊胆之下,范姜柏买了一堆的东西,然后姚妮偶然听闵行说,他不但有八个哥哥,其中六个都已经有老婆了,四个已经有儿女了,连忙戳了范姜柏:“就算不能一一份,那送给伯父、伯母那一份的也要准备得多一点,够家家里分的,还要给小朋友准备点零食啊!”
范姜柏相当诧异:脸上还是维持着面瘫的教主相,相当深沉地点了点头。只可惜姚妮现一想起他来,就是个口含猪蹄的二货,对他的这种表情已经免疫了。
于是只好商议路上某家有名的点心铺里又买了几大包糕点。闵行口上说:“买就行了。”心里却一抹汗,他根本不记得这个了。#粗心的男#
当下停车来重新收拾,姚妮也趁机打开妆匣,看一看自己的妆束。她现梳个双鬟,插了两根镶着红宝石的银簪子,一看上去倒也整齐。身上的衣服是后来又买了一套的杏黄袄、绿裙子,淡紫色的褙子配大红斗篷,鞋子也是杏黄色的,看起来那是活泼里透着稳重。除了没有耳坠,眉毛有点奇怪之外,看起来那是相当的像模像样!
她不会修眉毛,主要是这里的眉型实是太细了,她怕一个修不好,眉毛就秃了,只好由着它长。临入城前,不得不对着镜子使劲看,伸手使劲抹,希望把新长出来的一点眉毛看消失掉、抹不见了。范姜柏歪过头来:“看什么呢?”然后右手拿过小镊子,左手卡住姚妮的下巴,刷刷刷刷,就把她的眉毛拔了!
姚妮疼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最后对着镜子一看,差点把镜子摔到范姜柏脸上:“混蛋!拔豁了一块啊!!!!”
“画上就行了啊9见过全拨了重新画的呢,想画什么样就画什么样!嗷!怎么掐啊?!!!”
闵行看着这两个活宝,深深地觉得自己可能犯了一个比误交匪类还要严重的错误。
终于姚妮眯着眼睛,把被拔缺掉的那一块用柳条重新画上了,反正她柳条使得好。范姜柏讪讪的,偷眼往姚妮脸上看,被姚妮一瞪眼:“看什么啊?”
终于,两个活宝闹完了,又重新清点了礼物,闵行松了一口气,笑道:“终于可以进城啦!”
姚妮有点担心:“现没户籍,能行吗?”
闵行道:“每日进出京城的何止万?一个个地查户籍要查到什么时候?一般百姓贩卖货物每交三文钱就成啦,每车才交十文钱。不做生意的不用交钱。有刑部文书,带们进去不会查的。这便是有查,也不会轻易冒犯女眷的。二哥的岳父是守城的千户,这里的都熟。进京就给落户,自己千万不要说漏了嘴啊!家一家捕头,什么都别说,一说就漏馅儿。都交给们吧,要记着就是范姜表妹,跟表哥出来玩的。”
姚妮听到“家一家捕头”,整个都要石化了:
范姜柏道:“别发呆啦,照阿行说的做就行啦!又不让去见他父兄!就把头一低,谁问都说是跟表哥出来玩的!家京城有商铺,不怕查!”
“哈?”
闵行奇道:“都不曾听说起过,怪不得不会做饭。”
范姜柏一脸便秘:“家让出来吃苦,不许动用家里关系。”
闵行了解地道:“哦!就跟爹不让京城常驻,哪里有事就把放到哪里一样!”
姚妮的心中,对狗大户产生了深深的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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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城门外一通收拾,姚妮重新上车,有闵行打头,果然十分顺利地入城了。闵行还跟守城的什长闲说了两句,也没要搜车检查什么的。#这不科学#居然没有发生“城门口坏士兵拦轿欲非礼/敲诈,美少年/高富帅出手相助”这样的恶俗戏码!
闵行也向什长介绍了一下范姜柏:“路上认识的朋友。”
什长相当友好地对范姜柏道:“闵捕头家城西缁衣巷里,过了朱雀大街一路往西,数三条大街……”然后就被闵行一把将范姜柏拉了过来,客气地道别了。
姚妮一愣,马上明白了,闵!行!是!路!痴!已经路痴得尽皆知到这个程度了吗?姚妮心里给闵行点了个蜡。
接下来的一路,姚妮就从车窗帘子的缝儿里打量着京城。虽然对凤城没什么认识,但是京城无疑相当地大!一路行来,路过很多民居店铺。姚妮心里暗暗评估着,这么个经济发展水平,大约相当于宋明时期吧。因为她感觉到了市坊分离格局的被打破,有些街区明明像是民居,但是临街二层小楼的底层就是底商,据她推测应该是传说中的“商品经济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发展”。但是没有见到什么政府机关,当然,她一个黑户也不想看什么衙门。
车子还经过了一个集贸市场的边上,里面声鼎沸。姚妮眯起了眼睛一看,感觉自己好像能看清楚一点了,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她的视力,好像、似乎、大概……恢复了一点?!不由得开心了起来,看来吧,少用点眼睛,是能保护视力的。这么说,是不是以后可以恢复2.0了,这货做起了白日梦。
市内行车,走不太快,虽然这年头没有红绿灯也没有测速器,但是因为多、车多、官多,管事的也多,闵行驾车还是老老实实保持一个不快不慢的速度上,走了大约得一个小时,闵行才说:“到了。”然后就跳下车辕,一整衣领。
范姜柏过去把姚妮给扶下了车:“先下来站一下,东西来拿。”姚妮到捕头窝前面,做贼一样打量了一下,又低下头去。
闵家的家门并不很宽大,看起来相当地相素,也没什么门房一类。闵行上前拍门:“福叔,开门,是九郎,回来啦!”
门内一声欢呼:“九哥终于回来啦!就说已经长大了,丢不了!”
闵行:……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中年男子抢上前来:“九郎可回来啦!家里等很久啦!听师兄说追贼把自己追贼了,上回抓的贼都判完押解流放了,的赏银都下来了,爹已经为领了来,娘给存了好娶媳妇呐!”
姚妮低头闷笑,范姜柏依旧装冷酷肚里已经笑翻了天。
闵行连忙咳嗽一声:“咳,福叔,那些先不说了,路上交了个朋友,这是范姜,这是范姜的表妹,他们两个听说要回家,也想到京城来玩一玩。带着他们,不好去部里应卯,就先带回家里来了。请他们见了父母,就得去部里了。本该先去部里销假的。”
福叔笑道:“怕啥?这也快到晌午了,叫小毛子去部里找爹和哥们,让他们回来吃晌饭,销假什么的,叫爹顺手给销了,就说怕迷路就不让过来了呗!”
姚妮听得肩头一耸一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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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家也住着几个仆徒弟,就叫内里一个腿脚伶俐的跑去六扇门,很快就领回来了闵行的父亲与他的三个哥哥,据闵行说,他还有几个哥哥不京里,附近州县做着捕头,要到过年才回来。
姚妮先不好独个儿见闵行的母亲周氏,只与范姜柏一齐厅里坐着喝茶吃点心,闵行指挥着两个小厮来回搬范姜柏带的东西:“这是带回来孝敬爹娘的,这些是范姜兄妹的见面礼。”
东西将将归置完,一窝捕头回来了!姚妮连忙站起来,跟到范姜柏身后。闵行的父兄与他长得十分相像,都是一张正义凛然的脸,方方的,从他们的脸上能够看出闵行未来几十年的蓝图。闵行走过来向他爹介绍了范姜柏,并没有很深介绍姚妮,范姜柏先问一声:“伯父好。”又问闵行哥哥们好,姚妮只跟着他后面做个福礼。然后范姜柏就要拜见闵行的母亲。
闵行的父亲闵长捷一点头,捋须道:“应该的。出来咱们吃酒。”闵行个大路痴头回交朋友,做父亲必须表示出不同来。
范姜柏见了周氏,口称伯母,姚妮也低着头行礼,闵行跟着又介绍了一回。周氏笑道:“刚才听阿福说了,出门一趟交了个新朋友。好孩子,来看看,来了就好,还带什么东西?”
范姜柏道:“拜见伯母,这是应该的。”
这个,前面说了好多次了,他长得不像好,周氏好歹是捕头家的主母,胆子倒是更大些,见过长得像好的坏也不少,长得像坏的好也有几个,对他倒不很歧视,这让范姜柏放松了下来,说话也放软了语气。又叫姚妮:“这是晚辈舅家的表妹,淘气,一路非要跟出来长长见识。有什么好看的呀!她倒是有个秘方儿,做了些东西,也好孝敬伯母。”
就轻拉着姚妮的袖子,把她带上前。姚妮乖乖行礼的时候周氏就看到她了,见她不是行的抱拳礼而是标准的福礼,心里就有评估。此时相当和气地道:“哎呀,小姑娘就要趁小的时候多见识见识,以后事情多缠住了,就少有外出的机会啦。”拉着姚妮的手来看。见她肤色白皙,细眉大眼,十分乖巧可爱的样子,就喜欢上了。
姚妮一看周氏,是个两鬓已有白发的中年妇,如果按照本地习俗来说的话,勉强已经一脚踏入老年了。身材微微发福,穿一身缎子衣服,勒条抹额,梳了个矮髻,脸是圆形的,看起来相当的和蔼可亲。周氏亲切的笑容大大缓解了姚妮“黑户落进捕头窝”的紧张感,也露出个笑容来,周氏笑深更深了。
外面已经把“范姜兄妹”的表礼抬了过来,周氏连说:“太多啦太多啦。”看到还有糕点果糖许多孝子的吃食零嘴儿,再看一眼姚妮,心说,这大概是她的功劳了。范姜柏特别热情地拿出两块肥皂来给周氏看:“这丫头会做些这个,比澡豆好用。”被姚妮瞪了一眼,他又回瞪了过去。
周氏看着上面雕纹精美,也很开心:“可真要试一试了。”姚妮把原本的皂块一块切成四块,每块都雕花,一共送出了十二块小的给闵家。不论功效如何,花纹相当好看,装样子是足够了的。
周氏又叫长媳、次媳:“到醉仙居定两席酒菜,去厨下看看,张罗饭来吃,将咱家自制的好腊肉熏鱼取了来配。”周家眼下家的儿媳妇有三个,年纪虽有不同,却都是圆圆的脸蛋圆圆的鼻头。长媳、次媳各领一项任务,分头行事,三儿媳妇一旁服侍婆婆。
范姜柏连忙道谢,周氏见他兄妹两个不多言,姚妮更是腼腆,只跟“表哥”一处,更有些好感,又要收拾客房,给两个住下。
姚妮就看范姜柏,范姜柏推辞道:“不敢空劳伯母,父母晚辈嫌弃家里不知间事,使出来历练来的,多半还要出去看看,进进出出,不大方便。这两日就赁个屋子来住。”
周氏道:“们要有盘算,便也不管,”又指闵行,“这一个也是,自觉得长大了,就不叫管了。自己连个东西南北都不认得,非要进六扇门儿捉贼,就说他爹,他捉贼,咱再去找他?还是拗不过,只得叫他去了。也不管多余事,只好仗着三脚猫的功夫,做个打手罢了!”说得闵行一张方脸红得像火烧。
范姜柏发誓,他必须不是为好基友解围,只是觉得一个外男,不适合家后堂多呆。于是辞出,闵行大大松了一口气:“娘,陪范姜出去见爹。”
周氏挥手道:“去吧。”看姚妮还偷眼看了一下范姜柏,不由暗笑。
不一时饭菜来了,闵家开了两处酒席,内外各一桌。周氏看姚妮吃饭,吃得也少,动作也斯文,觉得儿子交的这个朋友吧,也还不错。周氏嫁给捕头许多年,自觉看也有两分眼力,一看姚妮就知道她是没吃过什么苦头,家里娇养大的姑娘,为尚可。
闵家倒没有食不语的规矩,饭桌上,周氏不由问起姚妮:“们家九郎没给贤兄妹添麻烦吧?”
姚妮连忙道:“没有的?还帮了们很大的忙哩。”按照事先编好的段子讲了出来,什么闵行迷路遇到范姜柏,然后一路同行,又迷路,又遇到姚妮,然后发现两是表兄妹一类。段子是姚妮提供的,另外两个听了,觉得不错,就采纳了。这段子最妙的地方就于,除了范姜柏与姚妮的关系,其他的全是真的!#回去要当段子手#
周氏哭笑不得:“他就是这样,什么都好,就是不认得路,就觉得奇怪了,全家都认路,偏他,打小生京城长京城,就是不认得道儿!亏得家认得许多捕快,又亏得他二嫂娘家与城门上的相熟,三番五次的情都为将他找回来!”找回来就罚去劈柴烧火劳动改造,久而久之,居然看出一身好厨艺,被抓去旁听做培训的时候就给诸位捕头做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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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得相当尽兴,周氏虽不曾请了陪客,但是有三个儿媳妇,又有好几个孙子、孙女儿。虽然孝子不许上席,但是因为闵家院子不太大,孝子隔壁吃饭,有许多姚妮带来的好零食,欢笑声还是传得很远,听得周氏每一道皱纹里都带着幸福,还要向姚妮道:“孝子不懂事。”
姚妮连忙说:“应该的,呃,不不不不,是说就这时候最开心了,再长大一些,要守的规矩多,笑也不能大声笑,骂也不敢开口骂,就没这么开心的时候了。”
周氏忍不住大笑道:“到这般年纪,就肆无忌惮啦。”又问姚妮家哪里一类,这些都是经过闵行提醒,事先跟范姜柏套好词的,姚妮一一说来,倒也流利。
周氏说话,她的儿媳妇们都很守规矩地不开口,只管布菜。周氏道:“们一路可吃了苦头啦,这江湖上听说不大太平呢。”
姚妮道:“亏了有闵小……捕头,们一路上走官道,住驿站,还好。”
周氏道:“出门外,朋友间互相照应是应该的。他又不认得个路,哪怕官道,他也能走偏,还得谢们照顾他才是!”又问一个穿布衣的婆子,“外面陪席的是谁?靠谱不靠谱?”
婆子笑道:“是那位蒲捕头,去凤城公干回来,又奔波传话,这两天得闲儿,耽误不了他的事儿。”
嘎?蒲?捕头?!!!去凤城公干的蒲捕头?!!!因为这位捕头的长相和他的身份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不萌,姚妮印象那是相当深刻,瞬间就想起来他是谁了。
窝勒个大擦!#妈妈,救命##范姜柏,快把带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