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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偿债

    三老爷这样急慌慌甚至有意无意避开府里定下二姑娘的亲事,个中缘由实是一言难尽。

    起因是三老爷外与合作以次充好,从军粮中谋取暴利。

    听到这里,老国公嘴唇哆嗦了几下,指着被猪油蒙了心的三老爷说不出话来,贪污军饷,他哪里来的胆子,这是要杀头的罪,牵连出来,便是国公府也得吃刮落。

    三老爷涨红这一张脸,无地自容。

    “继续说下去,”老国公无力的吐出这句话,如今不是教训儿子的时候。

    这事被张翰也就是二姑娘要嫁的那位千总抓到了把柄。三老爷被周姨娘一撺掇就想把二姑娘嫁给张翰,那可就是一家了,张翰总不能检举告发他这个做岳父的,反正前不久刚传来钱家倒台和京中家纷纷退亲的消息,三老爷理所当然的认为二姑娘这桩婚事铁定也不成了,国公府的姑娘怎么能够嫁一个白身。

    天上掉馅饼,能和卫国公府攀上关系,还是嫡出的姑娘,张翰岂有不应的道理,他甚至还怕自己听错了,不是嫡出的二姑娘,而是庶出的三姑娘,就是三姑娘他也是非常乐意的。得到是二姑娘的肯定,张翰高高兴兴回去准备婚事了。

    周姨娘担心夜长梦多,便催促三老爷火速把亲事定下了,三老爷也心知府里是不可能答应把嫡女二姑娘嫁给张翰这样身份的,于是两齐心协力就把亲事定了。并且全城皆知,张翰定了京城卫国公府三房嫡出的二姑娘林瑾娟,不日完婚。

    周姨娘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是二姑娘可不是三姑娘,这个哑巴亏,三太太吃定了。张翰今年都二十五了,黑黑壮壮的莽夫一个,庄稼汉子出身,让三太太母女哭死去吧!

    当然对着老国公何况还有三太太场,自然不能这么说,三老爷心虚道,“那张翰要挟儿子,口口声声要把二丫头嫁给她,否则就检举儿子,儿子这才不得不……”又为自己辩解道,“况且儿子想着二丫头退了亲事,日后京城也不好找家,嫁过去,们父女也能团聚,且由看顾着,也能放心。”

    老国公哪里猜不道内里情况,无外乎老三不舍得三姑娘,当年他也舍不得长女远嫁,可是京中谁敢娶她,那不是联姻是结仇。

    便是三太太进门,也是因为下面的儿子要成婚,再拖着不好看,老太太便去选了一个一心向着她的媳妇。

    “放屁,的娟儿便是退了钱家的婚事,也能找到比这更好的亲事,自己闯了祸,如今倒要拿女儿顶缸,女儿没受过一天疼爱,凭什么要她替偿债,找林瑾芳去,反正娟儿绝不嫁姓张的,否则们娘儿两就一头碰死国公府门前,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

    三太太目眦欲裂,什么规矩,什么体统都忘了,只记得这个男要把她的女儿推进火坑。

    “放肆,居然敢这么对说话,要休了。”三老爷怒火中烧,愤然起身指责。

    “七出之条犯了哪一条,凭什么休,老太太不会让休,谁敢休了。”三太太毫不退让梗着脖子说道,话明白的伤,这府里可不是他们父子的天下,老太太和国公爷爱惜名声,绝不会允许休妻的事情发生。

    老国公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目光如梭的盯着三太太,哪一个公公愿意被儿媳这样轻视。

    三太太禁了声,垂头恭敬的跪地上,眼里却满是怨怼。

    不多时,老国公的声音带着暮气,“请国公爷和二老爷过来。”

    怪不得一个内宅夫都要轻视他了,这件事情他有心却无力,这些年他有老国公的尊荣,却没有老国公的权利,府中的脉都儿子们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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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早就知道这件事情?”老国公看着眼前五恍惚道。

    休沐日,林晋海和二老爷都府里,不过随之而来的还有老太太,重华长公主和二太太。

    “刚刚从下口中得知老三又为二丫头说了一门亲事。”老太太当初插了钉子进去,没想到老三好手段都给拔了。便派了去打听,仆大多是家生子,亲戚连亲戚,况且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遂很快就得了消息,老太太差点气得倒仰,老三这是要把国公府的面子扔到地上让踩吗?

    又有回报说老国公派去请国公爷二老爷,惹了祸就想起的儿子了,让的儿子替儿子收拾烂摊子,没这么容易!

    怕老国公拿着孝道夫纲压他们,于是便透了消息给儿子,让他们把媳妇带上,有公主,媳妇面前,看他有没有脸提出非分要求。

    “钱家的婚事是定下的,里里外外都是二媳妇打理,如今老三又定了一门亲,可是对这个嫡母和二媳妇不满,也让们晓得是怎么回事,日后别问起来也好回答不是。”至于公主那是拉来压制的,大家都心里有数。

    六纷纷落座,最中间站着的三老爷,跪着的三太太。

    “王氏,可是不忿钱家的婚事,于是欺骗老三已经与钱家退婚,让老三另寻婚事。”老太太坐下之后,厉声问道。

    三老爷目光期盼的看着三太太,希望她把罪名顶下来,可是他也不想想,以他们之间的夫妻情义,三太太怎么肯?

    三太太抽噎道,“媳妇冤枉,媳妇从来没有与老爷说起过要与钱家退婚的事,反而是媳妇身为娟儿的母亲,老爷为她定亲居然都不与说一声。”

    老太太意味深长的看着三老爷,“既然如此,老三怎么会做出一女二嫁的事情?”果然是扶不上墙的的烂泥,目光嘲讽的看着老国公,看看的好儿子。

    老国公老太太的目光下,脸色微变,“如今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眼下如何处理这两门亲事?”两亲事礼法上都说的过去。

    “钱家这门亲事是最先说好的,自然以这门亲事为准,至于那边退了便是。”老太太轻描淡写,尽皆知的亲事岂是那么好退。

    三老爷慌乱道:“不能退,不能退,”退了张翰要是恼羞成怒告发了他怎么办,又觉得自己这样有心虚的表现,忙住了口。他看来,绝不能把以次充好的事情说出来,他两个兄长是落井下石还是雪中送炭谁知道。

    最好的办法就是退了钱家的亲事,把二姑娘嫁给张翰,既然成了姻亲,张翰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老太太嗤笑出声,“凡事讲一个先来后到,哪有后来居上的道理。”看老三这幅作态,老太太越发肯定,老三结的这门亲事有隐情,无外乎被对方抓了把柄,或者收了好处。

    老国公知道,不拿出充分的理由来,老大他们是不可能帮着解决张翰的事情。而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看得更远,怕事情留下后患本来就打算让儿子出面清理干净。他原本只打算告诉两个儿子,毕竟有林宋氏的遗言,两还会对老三手下留情。如今让老太太和公主知道了,老三这次怕是不能善了。

    老太太瞪着三老爷,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不要命,她的儿孙还要命,拿起手边的杯盏就往三老爷头上扔,指着三老爷喝骂,“个混账东西!”

    杯中的水只是温热,三老爷没被烫到却被砸了个正着,还不敢叫疼,缩着脖子站那。老太太鲜少骂他,基本对他采取无视或者嘲讽态度,不过一旦老太太开骂,每次都会动上家法。

    二太太忙上前替老太太顺气,又重新斟茶倒水,“母亲息怒,别气坏了身子。”

    原本属于打酱油的林晋海和二老爷也正了神色,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往大了说,三房问斩都行,另几房少不得牵连,说小了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遮掩过去。

    林晋海和二老爷对视一眼,两心里都有点悔不当初,当年林宋氏临终之前拉着两兄弟的手,让他们孝顺父亲,殷殷嘱托让老国公能够颐养天年,知道两个孙子和儿子亲近不来,不当仇敌就好,于是把嫡长孙大少爷林延息交给老国公抚养,好歹记着这份香火情,老国公不至于晚景凄凉。

    林宋氏是个心软的,三老爷再怎么样都是她的孙子,也要求他们,如果三老爷不起坏心思,就容他活着。

    这两个孙子都不是手软的,她怕出现手足相残的惨剧,若是为外知晓了,到底与他们名声有碍。更怕父子之间出现不可调和的矛盾,老国公是父亲,如果真的豁出脸面来,吃亏的还是做儿子的。

    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孙子,早些年她帮着孙子,临终前就让她帮儿子一把。

    林宋氏对老国公这个儿子无疑是失望的,但是那是她唯一的儿子,她疼孙子还不是因为孙子是儿子的儿子,儿子除了虞氏的事情上违逆她,其他地方也是孝顺有加。

    两知道三老爷闯了祸,只是没想到这么大,又同时转头看老国公,老国公当年不是安排了清客随行,怎么会没看住。

    “这两都于路上失踪了。”所以老国公才会觉得事关重大。这两个清客怕是已经被收买,怂恿着三老爷犯事。

    如果是三老爷自己个的行为,他还不至于着急,可是如今看来对方有很大可能性是冲着卫国公府而来。专程做了这个局,引三老爷往下跳,所图为何,接下来又有何动静,都叫心下难安。还有那张翰是不是背后有,又是谁?

    “水至清则无鱼,就不信只有做了。”三老爷觉得林晋海和二老爷大惊小怪,肯定是为了找借口重罚他。

    林晋海冷笑:“元和二十三年,手下一个守备也是以次充好,”一字一顿道,“本被问斩,家眷都充做官奴。”

    三老爷骇得一张脸都没了血色,三太太委顿于地,猛地爆发出一声尖细的哭声,“怎么这么命苦,摊上这么一个。”

    重华长公主把茶盏重重往桌上一放,呵斥道,“嚎什么嚎,是不是要把事情弄得尽皆知,躲暗处的还没出招,自己倒乱了阵脚。”这一群不省心的东西!

    老太太拨弄手中的佛珠,声音不稳,目光希冀的看着重华,“公主,可有良策?”有公主府上就落不到那个地步,老三,日后再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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