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状元郎
壮壮觉得自家爹爹娘亲这些天又总是见不到了，早上醒来的时候,被子里总是只有他一个,还常常奇怪地睡了弟弟的身旁,不过有可爱的弟弟陪他玩儿,还有二婶儿给他穿衣服洗脸喂饭饭,小家伙也就不意自家爹娘的疏忽了。
方怡和赵立夏最近确实很忙,自从上次收到京城里送来的书信,虽然心里担心赵立年,却也明白他们一家到了该进京的时候了,准备进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家里这边所有的产业也全部要安排妥当,边城那边早赵立秋回来之前就已经安顿好了,而且还有秦家的下那儿盯着,暂时应该不会有问题。
王家兄弟这会儿已经算的上是赵家的“心腹大臣”了，待赵家举家迁移到京城之后，这聊城的产业就全部都要交到他们手里，方怡唯一担心的，就是这兄弟两都太厚道，脑子不够灵活，遇到什么事儿不大变通，不过有白城山，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城里的这几间铺子，方怡已经不打算再去招什么掌柜的了，就让赵立秋从边城带回来的那几个孤儿来管理，经过上次的那一回事儿，这些孩子的品还是值得信任的，当然，也不能全部交给他们，还要托给白城山，让白城山当总掌柜，十天半月就去看一回。
当然，这次托付的时间太长，不能让白城山白看了，铺子里的盈利要拿出两成分给他。白城山听赵立夏和方怡一脸严肃的说这回事的时候，起初还一口回绝，想想之后便也同意了。商言商，亲兄弟都要明算账，而且，这般算清楚之后，两家的情谊才能不受钱财的牵扯，更加牢固也更加长久。
眼看白城山点头，赵立夏忙把一早准备好的契约拿了出来，同白城山一道签字画押，闹的白城山哭笑不得：“们这是打算跟划清界限？”
方怡笑道：“白叔可是们一家的恩，们哪儿能跟划清界限啊！这不是怕白叔回头不肯收们的银子么！有了这个，白叔要是不收，们就直接送到婶儿手里去！”
赵立夏也道：“白叔，当年如果不是，们一家也不会有今天，大恩不言谢，这些年来，们也从不曾跟白叔说一个谢字。如今，辰辰高中，立冬也是个正六品的官员了，今儿先替弟妹几个说一声，谢谢白叔！将来白叔若有任何差遣，赵家上下定不会推辞！”说罢，赵立夏站起身，冲着白城山就是深深一鞠躬。
白城山满脸欣慰：“好，好！们的心意就收下了。”
除了白家，还有杨婶儿一家，赵立夏和方怡这些日子也没少过去，三妞儿得知方辰果然高中了，又是哭又是笑，比方怡还激动了许多，心里高兴赵家这些小子终于出息了，却又想到他们即将要前去京城，将来想要再见怕是很难，顿是又难过不舍起来。
方怡原本是个理性的，却也被三妞儿感染，落了几回泪，倒是杨婶儿看不过眼，道：“这明明是好事，们一个个的，哭丧着脸做什么！又不是不回来了，一年总要回来一趟的吧？到时候不就能见着了？”
赵立夏也道：“清明时节定然是要回来的，新年若是有机会，也自是想回聊城来过。”
方怡擦了擦眼角的泪，笑道：“到时候，们也可以去京城找们，们一道去京城逛逛也好。”
“哟，那感情好！这辈子还没出过这聊城呢！”
一时间，院子里又满是欢声笑语。
如此又过了半个月，京城那边的回信还没到，不过却有皇榜送下来，原来，竟是那赵家的方辰被皇上钦点为新科状元！消息传开，整个聊城都轰动了，那个孩子才十三四岁吧！居然就考上了状元！这可真是了不得啊！
就连方怡都傻眼了：“说什么？辰辰他考上了状元？”
唯独壮壮歪着脑袋，好奇地盯着来送喜讯的官差看，状元？那是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吗？
……
就所有都为那篇“论国策”震惊的时候，话题中心的却满脸担忧地蹲一扇门前：“立年，怎么了？”
屋里传来赵立年有些沙哑的声音：“没事，只是想一个静静。”
方辰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哪里还有半分考上状元郎的喜悦：“立年，错了！”
“笨蛋，错什么了？做得很好，连同的那一份一起考上了！”
方辰吸吸鼻子：“可是不高兴。”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许久后，才听到赵立年的声音：“辰辰，们已经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方辰没有问哪里不一样，身为知己，他当然明白赵立年的意思，他们不一样了，从他考上了贡生而赵立年却落榜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不一样了，站的高度不一样了，所追求的目标也不一样了！他们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一起挤被窝里彻夜争辩课业、誓言要出头地的小小少年了，因为他们其中一个已经出头地了！
方辰没有再说什么，他站起身，缓缓地转身离去，夕阳落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拉的老长，透着浓浓的孤独感。没有知道，这位小小的状元郎此刻的内心有多难过，多后悔，如果知道他的那篇慷慨激昂的策论会让他获得状元之位，他情愿交白卷！
方辰的心里，努力参加科举的目的从来都只是为了出头地，让一家名正言顺的入京，过更好的日子，然后跟亲团聚，如今，他虽然考上了状元，却让赵立年伤心了，这不是他要的结果。比起状元郎的头衔，他更意与赵立年的情谊！
这一晚，方辰再度彻夜难眠，他蜷缩被子里，只觉得浑身冷冰冰的，满心孤寂的滋味，等到天微微发亮，门外有轻轻敲门，他知道那是立秋哥唤他，可是他不想动，脑子里昏沉沉的，四肢沉甸甸的，提不起一丝力气。
赵立秋敲了会儿门，没听到动静，立刻推门而入，丝毫不意里面的如今是个状元郎了。刚推开门，一眼就瞧见被子鼓起的一块，可是却看不见脑袋，他连忙走过去，把方辰从被子里拉出来，看到他的连红扑扑的，探手一摸他的额头，果然滚烫！
“怎么好端端的病了！乖，躺着别动，去找大夫！”赵立秋叮嘱了两句，忙转身出去叫。
秦晓月自幼军中，习惯了凡事自己动手，赵立冬更是没有使唤下的习惯，所以这院子里的下屈指恪守，伺候的丫鬟更是一个没有，就只有几个老妈子负责平日里洗衣做饭的活儿。
赵立秋匆匆忙忙院子里找到赵立冬，顾不得此刻是一大清早，喊道：“快去请大夫，辰辰病了！另外再去看看立年！”
秦晓月也刚起床没多久，听到动静忙跑出房：“去找大夫来，立冬去看看立年。”
赵立冬点点头，刚迈出几步又想起什么：“今儿不是辰辰去宫里受封的日子吗？这可怎么办！”
赵立秋脸色一变：“完了！晓月，先别去找大夫，直接去齐府，问问齐先生该怎么办！”
“好，这就去。”秦晓月说着，已经跑出了院子，直奔马厩而去，牵出那匹白马，直接翻身上马。京城里确实不许策马，但秦晓月是武将，又是将军之女，偶尔策马一回，也不会有敢去寻她的错处，况且这一大早的，她走的又是少的路，一路看到她英姿的还真不多。
方辰躺床上，只觉得难过极了，原来是生病了吗？不知道赵立年会不会觉得这是他用苦肉计，他们还有可能回到以前吗？
赵立秋很快去而复返，手里端了盆水，正拿帕子沾了水往方辰的额头上敷着：“辰辰，觉得哪里难受？”
方辰委屈地撇了撇嘴，突然问道：“立秋哥，会不会也不理！”
赵立秋一愣，随即敲了他一下：“胡思乱想什么呢！就算是状元郎了，也还是弟弟，干嘛不理？怕不认这个哥哥还差不多。”
“不会的！发誓！”
看着方辰严肃又急切的模样，赵立秋叹了口气，心尖儿有些细细的疼痛，他把方辰扶起来，圈自己怀里，轻轻拍着他：“谁都不会不理，立年只是突逢大变，一时想不开，要不了多久就会好的。相信，嗯？”
方辰靠赵立秋怀里，这才觉得有了一丝丝心安，他点点头：“嗯。”
赵立秋笑了笑：“乖，这么出息，们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还会不理？有这胡思乱想的功夫，倒不如想想什么时候去把大哥大嫂他们都接过来，还有的小外甥，可有小半年没瞧见他了吧，现可是聪明又机灵，越来越像了。”
想到远聊城的家，方辰也不禁笑起来：“嗯，可想壮壮了，也想姐姐和立夏哥，还有二嫂，还有小外甥呢！”
“很快就能看到了。”看到方辰终于笑起来，赵立秋暗自松了口气，又道：“对了，今儿是受封的日子，可能等会儿要带病出门，能撑得住吗？”
方辰抿了抿唇角，突然露出一抹坚定的神色：“能的，既然已经考上了状元，当然要去！不能再给那个昏君伤害们的借口了！”
赵立秋也不知方辰这样的反应是好还是坏，不过心里头对那个皇帝也是厌恶至极，听到方辰这么说，也只是叮嘱了一句：“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出口，他到底是皇帝，可不要做出什么傻事来！”
方辰道：“懂得该怎么做，立秋哥放心吧！”
“那好，先给拿衣服换了，等会儿三嫂请了大夫过来再给瞧瞧，争取撑过这半天。”
方辰点点头，没有出声提醒赵立秋，今儿除了御前听封之外，还要同一众进士们骑马游街，只怕要花上一整日的功夫才行。
赵立秋捧来了昨儿官差送来的一整套状元服，给方辰换上，里面水衣水裤，外头大红罗圆领袍加身，下着大红罗裙，腰上束着红蟒玉带，再带上金华乌纱帽，帽上的簪花皆为银制，饰以翠羽，足蹬黑色朝靴。
这一身状元服更衬得方辰肌肤温润如玉，双目黑亮如辰，五官精致如画。这样的方辰走出去，谁能不夸一声小小状元郎，翩翩美少年！谁能不看迷了眼！又有谁家姑娘能不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