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和何满(虫)
听到这个声音,大黄和二黄都兴奋地冲出了门。
不一会儿,便簇拥着一名年约十七八岁皮肤黝黑朝气蓬勃的少年进了屋。
“阿满哥。”
看到来人,赵九甜甜地叫了他一声。
何满板着一张脸,目光落在躺在床上的元宵脸上:“我和大伯他们进城时,你捡回来的就是这个小白脸?”
可恶!这小白脸居然长得还不赖!
“是呀他叫元宵”赵九说着,蹦蹦跳跳地来到何满跟前,弯腰翻看他手里的大包小包,“阿满哥这次进城你给我买了什么回来呀?”
何满听赵九这样问起,连忙殷勤地拉着赵九的手来到长桌钱,把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来给她看:“这是你交代我买的药材,这是你要的新砚台和纸笔,这是御品房的点心……还有这些,是博识阁买的新出的话本。你本来说要七八本就好,但我看到店里做活动,买五本送一本,就自己拿了主意给你多挑了几本……阁主说了,这些都是读者反烂的,可好看了……”
一一给赵九说完每一件事物并找回没花完的钱,何满这才又从自己的上衣兜里掏出个行子:“还有这个……”
高兴地点着东西的赵九一扭头,好奇地接过行子:“呀,这是什么?”
何满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衣角,咧嘴一笑,嘴角边上两个酒窝深深的:“这是在流芳斋给你买的胭脂和水粉。吴大娘说了,你们女孩子都喜欢这些东西……你前阵子不是老喜欢哼一支歌,叫那什么,‘我爱你茉莉飘香的脸庞’么?所以我买的是茉莉味的,你闻闻,香不香?”
“好”赵九说着打开一盒胭脂,闻了一下,“香香的C闻!”
然后歪着脑袋对何满笑盈盈地说:“谢谢你阿满哥!”
何满脸上浮起两片可疑的红云,嘿嘿笑了两声:“你喜欢就好,不用和我客气!”
赵九拿了胭脂水粉,开开心心地取到小柜处收起来。
交代完事情,何满这时候才想起赵九屋里床上还躺这个形势可疑的小白脸。
一眼瞥到床上,发现吃过东西喝了药汤的元宵在他俩说话的当儿睡着了。
右手食指和中指拱起,在桌面了敲了几下,何满开口问到:“小九,这小白脸是怎么回事?”
赵九合上柜门:“你说元宵?他当然是我在河头捡到的呀”
“你就这样把他捡回来了?”
何满觉得自己的头有点痛。
“当然啦!他受了那么重的伤!”
赵九说得很理所当然。
“小九……”何满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然后殷殷善劝,“他和大黄二黄他们不一样……你捡捡小猫小狗也就算了,捡个人回来……还是再我和大叔他们进城的时候捡回来的……万一他和那些个江湖所谓的正派人士一样,是来寻你晦气的呢?”
“但是他这个样子,明明是被人寻过晦气的,哪里还有力气来寻我头上的晦气啊?!”
赵九说得理直气壮。
“…………”
何满觉得头更痛了。
“再说了,他一个人,还伤得那么重,哪里打得过我!”
“好好好,小九厉害,小九捡人有理。”
何满头痛欲裂,干脆投降。
“哼”
赵九鼻子翘上了天。
“不过下一次你要捡人的时候,先回来和乡亲们说一声,大家帮着你一起捡。”
何满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嘱咐了一句。
“好”
赵九这次倒是从善如流地应承了。
何满这才松了一口气,继而邀请赵九道:“小九,我昨日在镇上买了些鹿肉,今晚上在家里烤来吃,你过来一起吃晚饭吧。”
赵九拍了一下双手,刚要应声好,突然想起床上还躺着个不能动弹的元宵。
“不行诶……我要在家里守着元宵。”
赵九很是苦恼地回答。
何满很是不满地看了一眼睡梦中的元宵,安抚赵九:“没事,我晚上给你送些过来。”
赵九欢呼一声,抚掌而笑:“阿满哥你对我最好啦!”
“那是自然”何满笑着摸了摸赵九的头,“现在也没其他事了,我先回去,晚上再来找你。”
“好”
有了吃的,赵九的兴致一下子就高涨了很多,将何满送出门后,在院里连翻了几个跟斗,才兴冲冲地拿了扫把木盆扫地洗衣。
一下午忙得鸡飞狗跳。
晚上,何满带着烤得外焦里嫩的鹿肉和几样荤素如约而至。
一进门就撞见赵九右手里拿个碗左手里拿个勺很有耐心很是温柔地喂元宵喝粥。
何满“哗”一下子就打翻了醋坛子,心里酸味滔天。
放下盛着饭菜的竹篮,何满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到床前,一把抢过赵九手里的碗勺,说:“喂食这样的粗活,以后我来做就成!趁着饭菜还热乎,你赶紧吃了。”
赵九也不和他争,很是自觉地让开了位置:“那好。”
然后再对元宵笑:“等你我吃晚饭,我再给你换伤药。”
何满闻言面色铁青:“换伤药这样大大的粗活,以后也由我来做!”
“是是是。”
赵九笑着,连声应和,乐得轻松。
和元宵一起吃完了晚饭,赵九将碗筷一齐收下去,去厨房洗碗。
留下仍是一脸不爽的何满给元宵换伤药。
屋里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尴尬之中。
何满一边给元宵解纱布,一边带着警告意味的口味对元宵说:“我不知道你来大同村是何目的,但是你要是想对小九不利,就先问过我的拳头!”
“大同村?”元宵重复了一遍何满提到的名词,“我记得何家镇下并未记录有此村庄……”
元宵略一沉吟,又补充道:“徽州图志之中也并无此村记录。”
“那是当然!那些庸人怎么可能找得到我们大同村!”
何满话语之中,满是自豪之情。
元宵心中一动,问到:“恕我冒昧一问,村子周围可是布下了阵法?”
听元宵这样一问,何满更是自豪地挺起了胸膛:“那是自然!阵法可是我爹布下的!”
元宵沉默了一下,话锋陡然一转:“今天下午听闻兄台提到,兄台方从城里归来。不知兄台口中的城里是指那座城市,而村民又多久前往一次?”
“什么兄台不兄台的,说话文绉绉的惹人烦。”何满不满地说了一句,才回答道:“我和爹爹还有李大伯他们今天才从庐州回来。庐州我们一般是每月去一趟,一趟住上个三五日,采购些镇上没有的事物。寻常里倒是去何家镇多一些,都是一四七这些大集市的日子里去,当日去当日便回。”
“如此……”元宵思忖一下,又说,“那何兄能否帮我一个忙?”
“说说看,要是……我就帮你。”
要是和小九没太大干系,我就帮你。
“有劳何兄下去去何家镇的时候,买一些空白扇面的折扇回来。”
听到元宵这画,何满“嗤”地一笑:“我当什么大事。折扇什么的,做起来还难得过糊窗?你要多少把,我明天做给你。”
“尚且就先三十把罢。”
“好。”
何满应着,处理好最后一处伤口。
“那便多谢何兄了。”
元宵道了个谢。
“客气!”
何满说着,学着那些个江湖人士,对着元宵抱了个拳。
正好被端了一盘香瓜进来的赵九看到了。
“啧啧啧。”赵九称叹到,“没想到阿满哥进了趟城回来,竟变得和那些城里人一般,高端大气上档次起来,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呀”
何满潇洒一抱拳:“女侠过誉!小生愧不敢当!”
赵九一片香瓜直接塞到他嘴里:“什么乱七八糟的!没一句听起来顺耳的等等回去的时候从我这儿拿两本话本回去,也学学人家正常人的说话!”
何满接过香瓜,狠狠地咬了一口:“这瓜真甜!”
——————
打那以后,何满接手赵九才干了几次的工作,每日替元宵换药喂饭喂药汤,还从家里拿了一张躺椅过来,每日下午将元宵抱到躺椅上晒太阳,极是尽心尽力。
而后,村中莫名传起了一种很猎奇的说法——
村中最英俊没有之一的酗子何满,爱上了被村中最善良没有之一的小姑娘赵九捡来的村中最美丽没有之一的小白脸元宵。
何满每日不厌其烦地跑到赵九家里,勤勤恳恳无怨无悔地照顾元宵,这不是真爱,又是什么!
每每乡亲们茶余饭后聊到这个八卦,都深深地感动于何满这种无私奉献的爱!
而村里待嫁的姑娘也暗中流干了眼泪伤透了心,默默地埋怨上天的不解风情——
既然让他们同为男子,又何必让他们相遇!
既然让他们相遇,又为何不让他们在一起!
欧,爱情,多么神奇的一件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