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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李氏蔫头耷脑的迎风而立,夕阳下近似大红的单薄袍服,几缕发丝随风飞舞。见到胤禛连忙摆出楚楚可怜的表情,无奈被风吹了一天妆容几乎掉了,这表情没有前世那般有美感。

    相比而言宋氏就老实多了,穿着制式的秋装,麻溜的福下身子请安。

    笑怡这才想起,中午两人在前院用膳,难道她们从早上站到现在?看了眼胤禛,见他脸色如常,她越发佩服他这隐忍功夫。依照他对李氏的宠爱,现在怕是心疼了吧。罢了,她也不做那恶人。

    “吹笙,你也不知道给李氏加件衣服。妹妹们快起来吧,爷都是妾身疏忽了,今个儿忙乎一天,竟然忘记了两位妹妹。”

    笑怡以退为进,李氏那一车轱辘的委屈话彻底没法说了。胤禛看着大度的福晋,心里满意的同时又微微有些不是滋味,难道她不在乎爷有别的女人?一低头看到她掐着的帕子,他释然了,福晋此刻定是为了照顾爷的情绪,强忍住自己的难受呢。

    “是爷让她们站着的,不守规矩的东西。罚你们三个月的月例,起吧。”

    宋氏微微颤抖了一下,她是包衣出身,所有的嚼用都指望着月例。现在她恨起了李氏,非得拉着自己一起来,结果闹成这样。

    把两人的反应一一收进眼底,等到二人敬完茶后。笑怡赏赐了李氏一块粉红的缎子,“紫红还是太老气了,妹妹正是好时候,穿这个颜色才好。”

    胤禛也注意到了,李氏那与福晋衣裳几乎差不多的颜色。虽说没违背规矩,但这其中的挑衅却是明白的。想起前世,怪不得福晋一大清早就心情不好,好在今早没让她们敬茶。

    李氏接过布匹,心里却直呼倒霉。她也不乐意穿这个颜色,但德妃吩咐的。如今娘娘交代的事,她一件都没完成,永和宫那边可怎么办?毕竟年纪不大,李氏心里焦急,面上也就显露出来。只需要这一下,胤禛就明白了,联合前世今生,以前忽略的细节全都想出来了。

    原来额娘竟是这么想的,好在自己重生一世已经看淡了母子情,不过今日幸好福晋误打误撞,看来以后还得多加防范。

    赏赐完李氏后,笑怡又给了宋氏一套银头面。刚刚被罚俸的宋氏掂量着首饰的重量,谢恩时多了几分真心。笑怡暗自点头,看来她还有点脑子。她现在身子还没长开,不适合生孩子,这几年阿哥所里可不能像前世那样,李氏一枝独秀了!

    见过家礼就到了用膳时间,笑怡打发李氏宋氏去伺候四阿哥,自己则让鼓瑟布菜。安心的用完晚膳,下人们端上点心。阿哥所里炉子烧的正旺,噼噼啪啪的声音传来,笑怡开口了,

    “爷,是不是给宋妹妹和李妹妹个名分?”

    胤禛微微沉吟,“还是福晋想得周到,就先做侍妾吧。”

    笑怡手下端茶的动作一顿,怎么会是侍妾,前世不是格格么?大阿哥和三阿哥的通房都是侍妾,只有到了四阿哥这里,因着李氏受宠,两人被破格封了格格。虽然都不上皇家玉牒,可侍妾跟宫女没两样,格格却是有单独房间的半个主子。

    “两位妹妹毕竟伺候爷这么久……”

    难道是试探自己,笑怡试着说道,却被胤禛打断了,“伺候爷的是苏培盛,就侍妾!”

    得,侍妾就侍妾,这样更省得自己应付嫂子们同情的眼光。笑怡放心了,一旁伺候着的李氏却是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本以为自己是德妃娘娘给的人,又比宋氏受宠,虽然碍着出身做不了侧福晋,但做个格格总是可以的,没想到却是侍妾。

    到底是哪个地方出错了,是福晋?不可能,福晋全程没有说她坏话。不对,福晋刚说她衣服不对,爷现在正烦着呢,她就提起这事,这缜密的心思。不行,她的告诉德妃娘娘,她们都低估了福晋。

    笑怡端起茶杯,掩住嘴角的笑意,心里却有了另外的合计。

    新婚第二夜,胤禛并没有放过笑怡,不过也没很折腾罢了。看着睡前青紫的肌肤已经恢复了光滑,笑怡第一次感谢那枚仙丹,不然顶着脖子上的痕迹出去,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早早起来收拾好,简单的用过早膳,两人要去给德妃请安。

    “爷,臣妾昨日听额娘说话,似乎很喜欢两位妹妹,今个儿就带她们去吧。”

    胤禛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于是一家子浩浩荡荡的出门了。一路畅通无阻的赶到永和宫,天刚刚亮。

    “给德额娘请安。”

    德妃化了妆,但仍掩饰不住眼角的疲惫,昨晚她一宿没睡。按理说儿子大婚,昨日皇上应该歇在她这里。可临到下午消息传来,皇上去了景仁宫。若是别的宫她还好哭诉,可偏生景仁宫是孝懿仁皇后的宫殿,而胤禛从小是她养大的。

    如此说来,皇上去跟贵妃追忆胤禛的养母,绝对没人能挑的出错。可对德妃来说,皇上还不如去别的宫殿。因为景仁宫,承载了她所有屈辱的过去,而孝懿仁皇后更是她最恨的人,没有之一!

    德妃是个心气高的,此事虽然合乎规矩,但打得是她的脸。这么多年了,皇上还从未这样对过她,她心里升起强烈的危机感。再想想因着此事,宫里踩高捧低的奴才会怎么说她,她心火就止不住的往外冒。对着十四阿哥她自然不会发,所以遭殃的只能是四阿哥。

    农历十月,永和宫的宫女端上两杯凉苦丁茶。笑怡不动声色的轻呷着,脸上温和的微笑丝毫未变。

    “昨个听说,李妹妹先前在德额娘宫里服侍过。昨晚我们爷已经给了两位妹妹名分,以后妹妹们也是额娘的媳妇。今日媳妇特意把李妹妹带来,咱们一家人说说话。”

    竟然头天就封了自己给的宫女,那眼前的儿媳妇心里不好受。德妃这样想着,心里舒服了不少,

    “都封了什么?”

    胤禛开口了,“回德额娘的话,是侍妾。”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且不说德额娘这个称呼让德妃郁闷,侍妾这两个字更是让她心火更旺。她亲自给儿子挑选的人,竟然就封了个侍妾,胤禛究竟有没有将她这个额娘放在眼里?

    再看着面前的李氏,在永和宫的时候挺机灵的,怎么都半年了连儿子的心都拢不住?昨天那么点事,竟然也没做好。这两天来诸事接连不顺,德妃心情一直不好,现在她急需一个发泄口,

    “不过是两个奴才罢了,叫什么额娘!”

    李氏和宋氏吓得赶紧跪下,笑怡低头用帕子掩住弯起的唇角。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皇阿玛昨日才赏了东西,这会德妃肯定不敢动她。但是她的火气总得有处发,所以她特意带了李氏和宋氏来。

    “你放心,额娘的媳妇只有你一个!”

    “谢额娘……”

    笑怡眼里恰到好处的闪现出泪花,想起她情动时雾蒙蒙的双眸,胤禛更是心动不已。对着李氏虎起脸,“还不快下去,就知道惹额娘生气。”

    不对,李氏可是她的人,怎么她出口罚了自己的人。德妃清醒过来,脑子飞快地转着。

    “罢了,你们刚大喜,李氏伺候额娘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日的事,就先算了吧。”

    “额娘,媳妇知道您向来慈爱,但无规矩不成方圆。您和爷向来是最重规矩的,虽然李氏是我们阿哥所的人,但惹了额娘生气也该罚。”

    笑怡步步紧逼,德妃无奈只能开始装头疼。李氏侥幸逃过一劫,不过心中对德妃的信任有些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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