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对峙
纪离忧的信上说，让纪无咎明日午时于百花山顶了结一切,务必只身一前往,否则叶蓁蓁性命不保。
皇宫大内戒备森严,纪离忧的无法擅入皇宫传信,因此这封信被用箭射方秀清书房的门槛上,上面写着“皇上亲启”。
于是方秀清果然把这封信送来了。
百花山京城南郊,其实纪无咎知道纪离忧把叶蓁蓁带去了房山。他们到了天津卫的时候便有探子回报,另有远远地跟着,但不敢轻举妄动,怕投鼠忌器。
因此纪离忧他们进山之后,后面的探子就跟丢了。
纪无咎收到信之后,进行了一番安排,中心就是怎样保住叶蓁蓁的性命。想要保护质,那就只能想尽办法满足绑匪的要求。纪无咎不敢让叶蓁蓁有半分危险，因此果然只身一上了百花山。为了保证暗卫不会偷偷跟着坏事，他提前把他们都绑起来了。
百花山顶的悬崖上有一棵大松树，横生出一根粗壮的树枝探出崖外，姿态颇像一个向着茫茫山色招手的仙。
现，叶蓁蓁就被绑着嘴，吊这棵横枝上，她的脚下是深渊。往下看一眼，心都提到嗓子眼。
今天天气好，山里没有雾气，她上面一眼望去，能看到树木掩映下蜿蜒的山道。当纪无咎的身影出现山道上时，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怎么办，他真的来了！
他只身一，踏着山道，身影渐渐逼近。
回去！赶紧回去！
纪无咎听不到她内心的呐喊，他也没有抬头向上看，只是低着头，一步又一步地前行。步伐稳健有力。
叶蓁蓁哭得一抽一抽的，泪水模糊了眼睛，纪离忧冷眼看着她的狼狈样，终于还是看不下去，掏出手帕帮她擦了擦眼泪。
叶蓁蓁再向下看时，已经找不到纪无咎的身影。
又过了一会儿，他到山顶了。
他瘦了许多。
叶蓁蓁一边哭着，拼命向他摇头，希望他明白她的意思。
然而他没有回去。长身而立，神色从容，只是看向她的目光之中多了一丝不愿表露的担忧。
叶蓁蓁挣扎着，却无济于事。她的手腕被勒得十分疼痛，她只好用力抓着悬起来的绳子，以缓解腕上的疼痛。
突然，她想起一件事情。
这边，纪无咎看到叶蓁蓁如此，早已心疼不已，却又不愿乱了方阵，只好握紧拳头，极力克制自己。
纪离忧看到他，微微一笑道，“来了。”
纪无咎不想和他废话，直截了当地说道，“放了她，条件开。”
“急什么，”纪离忧背着手原地踱了几步，“真应该让纪简从天上好好看看。他当初是怎样杀死亲哥哥的，他的儿子，今天就会怎样被自己的哥哥杀死。报应啊，这就是报应，哈哈哈！”
纪无咎深吸一口气，说道，“先辈往事，们不好评论。”
“自然不好评论，因为爹是个弑兄逼父的畜生！”纪离忧的笑容有些狰狞。
“……！”
“怎么，说错了吗？啊，确实说错了，”纪离忧恍然道，“应该不是逼父那么简单，对吧？当年的皇帝之死，怕也和他……”
“住口！”纪无咎气得脸色发青，“想要什么就直说，用不着牵扯到任何过往。”
“偏要说！的爹爹杀死了的伯父和爷爷，的皇位本来就是抢来的！父债子偿，今天要杀了报仇，自然，还要拿回本该属于的东西。”
“既然如此，那就动手吧。”
“不急。”他笑道，突然拔出了剑，剑刃对着叶蓁蓁头顶的绳子。
纪无咎慌忙道，“不要！一切好商量！”
纪离忧保持着举剑的姿势不动，“是这样，不像爹爹那样冷血无情，今天还可以给个机会。江山和美选一样，选对了，也许还可以放一条生路，若是错了，那就去天上见爹吧！”
“何为对错？”
“但凭内心选即可。”
纪无咎皱了皱眉，“用不着玩儿这些把戏，放了蓁蓁，换过去。”
“看来是已经选了，不好意思，非杀不可了。”纪离忧说着，一挥手，躲树丛中的便点起了火绳。四周围顿时溅起火花，像是一条条细小的火龙地面上飞速游动。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叶蓁蓁绝望地闭上眼睛，再不敢看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然而等了半天，等到眼框发酸，叶蓁蓁也没听到任何动静，只有空气中弥漫的火绳燃烧的气味。
叶蓁蓁睁开眼睛。她看到纪无咎还好好地站着，纪离忧也是，不过脸上表情不大对劲。
不会所有炸药都同一时刻熄火了吧？
纪无咎说道，“现杀了，就永远当不成皇帝。因为所有能证明身份的都已经死了。就算是纪离忧，又有谁会相信？”
纪离忧冷冷道，“不愧是纪简从的儿子，与爹一样奸诈。”
纪无咎不理会他的嘲讽，继续说道，“已经留下密诏，如果死了，便由谭寄继承皇位。想要当皇帝，唯一的办法就是挟持，由亲自下诏让位。”
纪离忧正要说话，这时，却突然从山下赶上来许多执着武器的士兵，将场众包围起来。
“果然像爹一样虚伪，说一套做一套，”纪离忧冷笑道，“看来皇上是不乎皇后的生死了，既然如此，也无话可说。”他说着，突然挥剑向悬绳砍去！
那一瞬间，纪无咎的血液几乎凝固了。
然而刹那之间，变故突生。悬空崖外的身影突然抓着绳子借力翻身，双腿横着袭向纪离忧，脚腕架着他的脖子用力一剪！
纪离忧持剑本能地向叶蓁蓁砍去，可是剑刃堪堪碰到她的腰侧，却陡然收住。
两缠一起，跌进崖内。这个时候众才发现，叶蓁蓁手上的绳子不知何时竟已经松开了。
纪无咎一挥手，士兵们七手八脚地上前，把反贼们全部按了。
叶蓁蓁被纪无咎扶了起来。
终于再次握住叶蓁蓁的手，纪无咎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真实感。然而手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他摊开手，看到掌心沁出了血滴。
叶蓁蓁歉然地举起手给他看，她的食指上，套着一枚戒指，红色的宝石之下，探出了细刃。
这枚戒指她辽东用过一次，后来没机会用，也就渐渐忘了它的特殊功能，只不过这戒指漂亮，所以叶蓁蓁有时候就戴着玩儿。这次出来，正好就戴了，一直没摘。
纪无咎想到刚才那一瞬间还是心有余悸，以至于竟有些哽咽。叶蓁蓁也痴痴地望着他，两之间一时无言。
纪无咎特别想把叶蓁蓁紧紧搂怀里，当然现这个场面不允许他这样做。这时，周围的士兵已经把纪离忧五花大绑，上前来问纪无咎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眯了眯眼，问道，“谁让们来的？”
山下突然又爬上来一个，面容清瘦，穿长袍，满头大汗，一边粗喘着气，一边上前给纪无咎行礼，“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方秀清，”纪无咎咬牙忍着怒气，连名带姓地叫他的名字，“私自调动军队，可按谋反之罪论处。”
方秀清跪地上，腰板挺得笔直，“臣自知罪该万死，然而眼睁睁地看着皇上只身涉险，臣，做不到。”
纪无咎沉着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终摆了下手，“先带着回去，朕回头再治的罪。”
“那皇上您……”
“朕随后就到。”
山顶上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清风吹来，挂松树上的那根悬绳迎着风晃晃悠悠的。
百花山山如其名，山腰上丛生着许多花树，晴天里站山顶上向下看，山花烂漫，姹紫嫣红，也算是一道盛景。
纪无咎没心思看这些。他全部的目光都停叶蓁蓁身上，再分不出一丝一毫给旁的东西。叶蓁蓁虽也满心的思念，却被他炽热的目光灼得十分不好意思，红着脸低下了头。
纪无咎突然把她扯进怀里，铺天盖地的吻就这样席卷下来。叶蓁蓁搂着他的腰，仰头闭眼，迎接着他的热吻。
他吻得一点也不温柔，甚至有些狂暴，简直像是要把她连皮带骨一起嚼碎了吞下去。叶蓁蓁被被他亲得两腿发软，他终于放开她，伏她耳边一遍一遍地说道，“蓁蓁，想。”
“一点也不想。”叶蓁蓁说道。
纪无咎知道她是气话，可是依然紧了紧手臂，不满地咬了一下她的耳朵。
“不和患难与共，有事只知道一个抗，到底是不是的妻子？以为用自己的命换一条命，能活得心安理得吗？”叶蓁蓁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
纪无咎连忙帮她擦眼泪，柔声哄她道，“好了好了，错了，以后再不这样了，蓁蓁就原谅这一次吧，别哭了，哭得心都碎了……”
叶蓁蓁却推开他，“以后还是会这样！”
纪无咎心想，真了解。然而嘴上不敢说这样的话，于是说道，“蓁蓁，换作是，也会那样对，对不对？”
“不一样，是皇帝，知不知道对于整个天下的意义？”
纪无咎便急道，“蓁蓁，只知道对于天下的意义，可是知不知道，对于的意义？”
“……”
纪无咎抬起手指掩住她的嘴唇，说道，“不过们现不用担心那些了，以后再不会有能伤了，们以后只管过快活日子便好。”
他故意把“快活”两字说得格外掷地有声，叶蓁蓁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只低着头不理他。
纪无咎看着叶蓁蓁脸颊泛红，心里热热的。然而他虽然奔放，却还没奔放到光天化日之下山顶上和她快活，就算不会被看到，被猴子看到也不好……
于是两个便坐悬崖边上一边看景色一边聊天。
叶蓁蓁靠着纪无咎的肩，问道，“一直有个问题不明白，那些炸药怎么没爆炸？”
“没有炸药。”
“啊？”
“笨，”他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他能埋，就不能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