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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一年团圆 冰释前嫌

    第四十六章一年团圆冰释前嫌

    大年三十一大早,沈氏就让周姨娘和宋嬷嬷准备饭菜,自己将这半个月做好的活计拿去绣坊换钱。家里的钱财都由她保管支配,钱还是直接到自己手里的好,若是让周姨娘或者清妍去拿,虽然都不是钻钱眼的主,但这种事到底不应过手太多。

    沈氏手里挽着篮子,从平日走的小路过去。滨州今年难得的冷了一回,早上起来地上还结了霜,被朝阳一照,就滩化成水,融的地上也微湿。因此步子走的慢了些,免得滑倒。

    走了一半路,一路没见,此时见前头有两三个坐边角木板上的汉子,迟疑片刻,又瞧见他们旁边还有妇孺,只是身上衣裳稍显破烂,琢磨着应当是从边城那过来的难民,应当无碍,埋头从他们身旁穿过,才走了几步,就被那汉子追了上来。沈氏顿了顿,定声:“这位大哥可否借个道?”

    那汉子见她孤身一,穿的虽不十分体面,可脸白手白的,日子应当过的也不错:“把的钱都交出来,否则别想从这过去。”

    沈氏说道:“身上并没有多少银子,而且家里老泄等着钱下锅,这位大哥还请行个方便。”

    那汉子发了狠,可不愿放过她,伸手抓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要去抢她的钱袋。其余的也纷纷上前,还有女的要扒她衣裳,惊的沈氏叫唤。那汉子眼见要得手,小腿却被踹了一脚,痛跪地上,其他一见,立刻退开。

    沈氏瞧见那来,更是诧异,连手腕的痛意都忘了:“安宁。”

    安宁眸色微迟疑,手握锋利匕首,冷盯那些:“还不快滚。”

    那几本就不是什么盗匪,只是想抢钱得个温饱,见她下手又狠还有兵器,哪里敢战,立刻跑了。

    沈氏顾不得疼,上前拉住她,话未落心头就颤的痛了:“怎么来了这?百里呢?”

    安宁低眉不语,伸手帮母亲理好衣裳和发髻:“女儿还有事,先走……”

    “走什么!”沈氏急道,“不回家,又不说百里哪,就这么走了,真当娘的心是石头做的?娘不问了,先跟回去。”

    安宁不好再拗着她,她说不问那自然是不会问的,也好,免得娘亲担心。她对沈氏的感情,比对同一处来的安然更深。无论她的出身和做了什么,沈氏都待她如亲女。比起前世的亲,好了百倍呀。

    李瑾轩和清妍正门前贴对联,见沈氏这么快回来,正要问,看见安宁,立刻恍然,也没问她怎么一身潇洒男装,都高兴得很:“三妹。”

    安宁笑得清浅:“大哥,大嫂。”

    两听见这叫法毫无意外,倒是沈氏多瞧了她几眼。进了里面,李仲扬正前院修建花草,父女又说了一些话,一一打过招呼,沈氏这才领她进房,给她找了身柏树的衣裳,给她换上,又仔细梳了个头,说道:“安然也是,见了就立刻跑出去了,也不知去了哪。”

    安宁笑笑:“出阁后可就不能这么跑了,自然要趁空多走走。”

    沈氏为她插上簪子,声音微低:“晓得清妍嫁进了们家,又晓得安然快出阁,分明一直是滨州,还是这附近,可就是不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可知娘听见云雀巷失火,却又寻不到之后的心情?唉,为何就是不让娘省心。”

    安宁犹豫许久,才和她说了百里的长的事。

    沈氏蹙眉沉思,叹道:“可知娘最信的是谁,是三姑姑。这门亲事是由她推动的,又有百里长骗官得银救千万灾民的事,若真是个小,三姑姑又怎么忍心让嫁给他。他若真的要陷害李家,为何还留至此?真的就不问个清楚?可是有什么苦衷?”

    安宁低眉:“知道……只是……当时没有想明白,然后……把他杀了。”

    沈氏一惊,手上的力道登时握的更紧,连声道:“糊涂啊。”

    安宁默然,是,她是糊涂,明明当时百里长给过她暗示的,可是却鬼迷心窍气疯了。后来想想,若是别骗了她,她定不会这么气,越是被亲近的欺骗,就越觉怒火燃燃。所以……是她喜欢的深了,才气昏了头杀了他,那更无法原谅自己。

    她不是那种会为了心上殉情的,可是这颗心,却一世都不会安宁了。

    说话间,已有敲门,沈氏心中仍叹气,当真是太糊涂了。开了门,见是安然,强打笑意:“去哪了,还不快和姐姐聊天。”

    安然笑了笑,快步进来,伸手便从侧面抱她:“姐。”

    安宁倒觉她更是腻了,这家伙,天真烂漫的,是天性使然吧。

    安然转了转眼眸:“方才的话全听见了。”

    沈氏一顿:“这事不可与别说。”

    “自然不会。”安然挪了个凳子过来,认真道,“姐,如果姐夫没死,会回家,会原谅自己吧?”

    安宁拧眉看她,沈氏也听出蹊跷来,忙问道:“莫非百里那孩子没死,然然见过?”

    安然笑笑:“先回答嘛,姐。”

    安宁看着她那笑意满满的眼眸,又想到方才她急匆匆出去的模样,蓦地站起来,脸都沉了:“他何处?”

    “姐夫一直都呀,上回还救了,他以为姐姐还恨他,不出来呢。所以姐,到底希不希望姐夫回来?”

    按照平常早该脸红了,安宁倒是气炸了,依照百里的性子……她立刻跑了出去,果然就见他门前,笑意悠然,启齿平而不淡的唤道“安宁”。

    安宁气的上前,抬手便捶了他一拳:“混蛋!”

    百里长被她捶的肉痛,可仍是笑着,一把将她抱怀里,用力亲了她面颊一口:“是,安宁,被混蛋亲了。”

    就算安宁是从现世来的,可当着母亲和妹妹的面被亲了一口,也觉羞赧,面颊扑哧绯红。再瞧他,分明也有窘态,才晓得岳母和小姨子这看着。这才松手,红着脸正经八百的作揖:“见过岳母,四妹。”

    安然笑道:“姐夫,记得给谢礼就好。”

    沈氏笑道:“真是皮,哪有向姐夫讨谢礼的。先将安平的房间腾给们,让她和安素一起睡,得空了再收拾一间新房。”

    百里长又谢过沈氏,沈氏让两先说会话,一会去前堂见长辈,又嘱咐他们两不必再提以前的事,免得让生了误会。

    等她们一走,百里长又抱了她要亲,安宁抬手堵了他的嘴:“活着就好,但仍有些话要问。”

    百里长可不想松开她,他念了她这么久,好不容易释怀,怎么可能再放手,这一开心,又是满眸痞气,吊儿郎当却又深情:“问吧。”

    安宁想问他到底是谁的幕僚,可如果他能说,一开始就说了。罢了,这个不问。那是问他跟着自己多久了?好像也没什么实际用处。百转千回,最后放手当日她刺的那伤口上,问道:“可还疼?”

    百里长看她,难得问的这么认真,让他的心分外舒服,那隐痛也全消失了,摇头:“不疼了。安宁……见到后,就很好,非常好……看到从云雀巷离开时,生平第一次那么恨,为什么要答应姑姑这门亲事,让恨。谁恨都无妨,除了。所以……不要再走了,不要再恨了,陪一起等水落石出的那天,就能好好的跟说当年的事了。”

    安宁听的心尖微动,哪里听他说过这么长情的话。两开始没有夫妻之实,同屋檐下那么久也都没有。等到两都两情相悦,将要成为真正的夫妻准备携手一生时,却发生这种事,她还差点把他杀了,想起就后怕。

    百里长把她揽紧怀,又轻轻她额上印了一记:“答应不走了?”

    安宁靠他身上,应了一声,她哪里想走……她也想安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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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至午时,百里长和李仲扬前堂说话,周姨娘领着家里媳妇下厨房忙活午饭,沈氏拉着安宁和安然房里长谈。跟安宁说了这两年来家里的大小事情,也不管她知不知道的,拣着想起的便说。说到最后,叹道:“这年总算是可以过好了,一家都,才是团年呀。”

    安然握了她的手,笑道:“娘,们都呢。姐姐这不是回来了嘛。”

    安宁也点头:“是女儿不孝,让娘担心了这么多年。”

    得了她这句话,沈氏也放下心来,又道:“和三姑姑最为投缘,可有她什么消息?”

    安宁摇摇头,拧眉:“用了许多方法都没找到三姑姑。”

    沈氏微拧眉头:“希望一切安好。”

    午时,宋嬷嬷过来请饭,几才去了正堂。由李仲扬领头向祖先上了香,才围桌坐下,吃了午饭。

    下午,一家也没去外面,将明日迎新年的东西准备好,坐前院唠嗑。正聊的高兴,外头又来了,说是覃大覃夫让送礼来了。陆续还有其他地方豪绅和小官送礼过来,沈氏一一记下,只是心里感慨,除了覃大,其他怕都是因为听见朝廷局势扭转,才又大了胆子来巴结。经此一遭,她也明白什么叫落难知己,那覃家,便是一世知己,以真心回礼。其他,她不会差他们半分钱财,礼有多少,就回多少。

    傍晚将至,周姨娘见盐没剩多少了,让安素去买。宋嬷嬷说她去,她也拦着,她是商家,知道胆子是练出来的,安素越是如此,就越该让她多出去练练,否则日后只会被夫家欺负,她是真的不敢奢望安素能嫁多好的家,虽然想想就心疼,可还是得狠心推她出去。

    安素平日里可没少买这些东西,家里只要是小件的东西都是让她买的,像大哥用的宣纸,二哥要的书,还有厨房里的柴米油盐。拿了钱跑到外头,因是三十,大家都早早闭门团年,享这一年难得的清静了。只有一些小摊档和卖菜的,盐铺跑了两家都没开,本就是官盐,官衙可没那耐性整日开着店铺,门可关的更早。没买到盐,她想着向邻居借好了,否则回去就晚了。

    正要回去,就听见后头有大声喊她名字,耳朵当即竖了竖,转身看去,果然就瞧见了骆言。她小步跑了过去,比划一番。

    骆言看了后,说道:“是啊,回来了,想不想?”

    安素自然是想的,只是那种想不是挂念心上,而是骆言是难得会认真和她说话的,还能看得懂,就似心有灵犀,她可没去想过这么聪明的会喜欢自己,只要和自己做好朋友就好,至少还有个可以开心说话的。

    见她不点头也不摇头,骆言气道:“问话呢,难道走了几个月就一点感觉也没有?真是冷心肠。”

    安素笑了笑,看的骆言又是暴躁:“李安素笑起来可傻了。”

    他越是毒舌,安素就越觉得他气的莫名,然后就越觉得好笑。骆言环手抱胸看着她笑,最后自己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无奈笑了笑:“好了,最近怎么不城南摆画了?等了好几天。”

    安素可不知怎么答他,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来了葵水不舒服吧。见她又不说话,骆言也不急了:“什么时候再去城南?从李爷那逃回来了,再也不走了,跟一起摆画赚钱好不好?”

    安素瞪大了眼,认真写道:养不活。

    骆言笑了一声:“好了,逗的,快回去吧,也要找个地方住了。”

    安素看他面有倦容,也点点头,见他要走,又写道:酉时赏灯,此处见。

    骆言收了掌,“嗯”了一声,又摆摆手:“快回去,不然要挨骂了。”

    安素笑了笑,这才转身往回跑。骆言瞧了一会,摸摸身上,没银子了,希望还有钱庄开门,希望李爷没把他的银子全都封了。他今晚还想送东西给安素来着。走了几步,他默默的想,其实安素是个挺好的姑娘,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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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滨州灯火灿烂,一派过年的热闹气氛。直至半夜才消停下来,千里之外的蕲州,也同样过了年,又渐渐冷清。唯一热闹的,就是一群不归家的浪子,聚赌场里。

    赌场本就少女子进来,一个漂亮,又豪掷千金的女想不引注意都难。

    李心容把上回从富贾那得来的钱输了个精光,终于拍拍双手,叹道:“输完了。”

    旁立刻说道:“姑娘,这有银子,尽管拿去就是。”

    李心容笑了笑:“谢过这位大哥,还是把这钱拿回家去孝敬爹娘,养妻宠子吧。”

    说罢,已出了赌场。一从里面里面,街道的冷风袭来,吹的她浑身哆嗦了一下。腹中空空如也,准备去寻个地方吃东西。

    她刚走没多久,就有登徒浪子尾随其后,可才跟了几步,就被闪出来的黑影一掌击晕。

    长幽的街道铺满了红纸屑,看着分外喜庆。可惜这夜里寒凉,也无行,倒是让这喜庆变成了一种莫名的讽刺。

    走了许久的路,才见到前头有个馄饨摊,她摸了摸身上,没有一个铜板,想了片刻,取了腰间玉佩,得了老板同意抵押,便叫了两碗馄饨,看着那清冷的街道,说道:“跟了一日饿了吧,不来吃一碗?”

    那老板见她对着空荡荡的位置说话,别说前头,就连附近也没瞧见,又见她生的美艳,白衣飘飘的,心头一抖,赶紧躲回小摊档那。

    李心容吃完馄饨,唤老板出来收玉佩,却不见,只好把玉佩放桌上,寻思找个地方睡下。

    等她走了,才有身形高大的出来,将玉佩收起,放了一锭银子,提剑跟了上去。刚到拐角处,就见那俏丽靠墙上,美目如含秋水,隐约摇曳的灯笼烛火下看得分外迷离魅惑,却无亵渎之意。

    李心容笑意淡然,声音轻缓:“赵大哥,贺奉年是不是快死了?”

    赵护卫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的职责就是奉命跟着李心容,为两传话。李心容没钱用没地方住时为她打点好一切,依照圣上的说法,就是让她好好活着。

    李心容蓦地笑了笑:“知道了,果然是快死了。所以……也快死了。”

    赵护卫没有答话,她果然什么都知道。这么聪明的一个,却一直被囚禁着,看似游遍天下,心却始终被困一处。

    李心容叹息一声,问道:“赵大哥吃过饭没,要不们再回馄饨摊吃一碗。”

    赵护卫终于开口:“约摸现回去,那老板已经跑了。”

    “为什么?”

    赵护卫看了她一眼:“不该半夜出来游荡,正常绝不会这个时辰还街上走。”

    李心容扑哧笑出声,上下看自己:“那真是对不住那老板,嗯……对,正常怎么会这个时候出来,都该窝家里睡大觉,抱着暖和的被子。”

    赵护卫看着她,笑靥如花,二十多年来似从未变过,可越是笑得如此,却越让他觉得她其实从未开心过。

    是……圣上一死,这样美丽的女子也要死了。因为贺奉年的命令,便是——他活,她可活。他死,她也必须死。

    李心容早就知道,以贺奉年的性格,生时不会允许别的男子碰她。死后,也必然要拉她陪葬,免得他归西后,她没了枷锁而逍遥于世,辗转承欢别的男子身下,他如何能忍受。

    他的自私,她早就领教过了。

    李心容笑的累了,双瞳剪水,却涂添几分倦意。十分慵懒的靠墙上,仰头看着晦暗无光的天,无月,无星。

    夜,寒如冰,冷得没有一丝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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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热闹至半夜,都纷纷回房睡觉去了。

    安宁收拾好床铺,准备去柜子里拿被子再铺个椅子。打开柜子没找到床褥,百里长净了脸进来,见她翻找东西,轻步走了过去,从身后抱住她。安宁动了动,没挣脱开,那温热的话语便扫耳畔:“冰释前嫌了,们从今往后,齐心协力可好,再没有猜疑,彼此信任。”

    “嗯。”安宁回身看他,没了那痞气,满脸的认真,眸中全是肃色,让她看的十分不习惯。

    百里长俯身吻住她的唇,只觉怀中的动作有些生涩,软舌又往前钻了钻,撬开贝齿,气息便重了。

    本来只想吻她,可吻着,身体便不受控制了。安宁被堵柜子那,后退不得,那侵入却还继续。直到感觉到身下有硬物抵来,惹的身上一阵热意。唇上炽热微停,只听见低浅声音“交给”。安宁微微闭眼,轻应了一声,已被他抱起,往床上走去。

    被子才铺好,刚上去,已压开褶皱。

    脚上的鞋脱落,身上的衣物也一件一件离身,等那大掌凉意触来,她才稍稍睁眼。看着百里长,已露出精壮上身。第一次赤体相见,皆有些不自。见他看的久了,安宁忍不住瞪眼:“要瞧多久?”

    百里长笑了笑,低头轻吻她一记:“原来要为夫动作快些,遵命。”

    “……”

    安宁闭上眼,真是无赖。那吻渐由唇吻至脖间,缓缓而落,一寸一寸的轻吻。果然不该觉得他是个正经,什么时候都轻佻得很。正想着,唇已落一抹樱红上,身下也有长指探来,不知撩拨了多久,已是意乱情迷,终于有长物抵住,沉沉一刺。

    她一直不知,原来这种痛,还能如此开心而甘愿的去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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