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腊月二十九，温良带着妻女及刚出生不久的三胞胎坐着暖轿回镇国公府过年。

    温良是镇国公府唯一的嫡子,甭管以后怎么样,现却是镇国公府里最尊贵的少爷了,虽然搬出去住,但他的院子却保留下来,谁也不敢动,并且常年有打扫的,回来后直接入住就行了,也不用怎么收拾。

    这个年,镇国公府过得十分热闹,是让最欢喜的一年了——至少镇国公是这般认为的,离家十几载的儿子终于回来,终于肯和老父一起过个团圆年,而且还买一送三地带回来了他盼望许久的金孙金孙女，镇国公觉得这生圆满了。

    与镇国公相反，镇国公夫和秦氏觉得十分不圆满，那三胞胎就是明晃晃的刺激啊，刺激她们生不出儿子不是？真是太特么的讨厌了！至于其他的女眷，除了温婉小姑娘纠结要不要爱屋乌——爱三哥所以爱三胞胎或恨屋及乌——恨如翠所以恨三胞胎外，皆觉得无所谓吧。

    既然儿子孙子都回来了，镇国公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天天和金孙一起了，对儿子那张不情不愿的清淡脸也觉得顺眼起来。然而温良仍是一如既往地棒打鸳鸯，以天气冷孩子太小为由，根本不让孩子抱出他们居住的院子，所以镇国公想看孙子孙女也得亲自到儿子的院子去，当然，就算他拉下老脸去了，还不一定能看得到——从这方面来说，温大傲娇又凶残啊。

    这个不孝子啊不孝子！

    老镇国公各种咆哮中，除夕到了。

    除夕晚，全家聚正厅里热热闹闹地吃年夜饭，也称团圆饭。当然，热闹是表面的，就连守门的小厮也发现正厅里诡异的气氛。

    镇国公府里的并不多，除了镇国公这一脉的子弟，温家其余的皆老家，这也是镇国公府里的一个规矩。长子继承镇国公府后，其余的子孙便要分家出去，除了一些有前途的京谋了职位外，其余没啥能力的就回老家去当个地主吧。所以镇国公府里的素来不多，一张八仙桌便可以坐满。

    温良和如翠落坐后，注意到座上还有一个美丽清纯的小姑娘。

    “这是娘家的侄女，原本是来京城探望娘的，后来因为大雪封路，便延了归期，娘便作主留下她家里过年了。”镇国公严肃地同儿子介绍，对上儿子那略有嘲讽的目光，老脸有些挂不住。

    原本只是纯粹家的家宴，谁知道会多出个外，镇国公心里也有些别扭，这是自从儿子与他闹决裂后第一次回家与他过年，不像往常般就算京城也会弄出各种意外不能回来，如何不教他重视？不过他也要给妻子一个面子，总不能硬着心肠让因大雪封路无法及时回家的小姑娘自己呆院子里过年吧。

    镇国公夫也笑容可掬地介绍道：“良哥儿，如翠，她叫凝云，也算是们的表妹。”

    表妹神马的真是销魂的存，如翠不由多看了两眼，发现这凝云表妹真是个清纯美丽的小姑娘，粉粉嫩嫩的，虽然通身气势薄弱了点儿，但奈不住那种清纯美好的气息，容易引起男的保护欲及邪恶之心有木有。

    “凝云见过三表哥、三表嫂。”秦凝云起身行礼，纯真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两，然后看向如翠有些失望的模样——大概失望于月亮旁边伴随的不是繁星而是一只小荧火虫吧。

    温良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应了声，如翠笑眯眯地说道：“表妹不用客气。”

    秦凝云退回秦氏身后，安静乖巧地坐着，她的身边是温婉，温婉瞪了如翠一眼，拉着凝云小声地说话。

    家宴后，便到院子里去放烟火，孝子们也可以玩一些不危险的烟花棒。

    温彦平和温策两个年龄相防的孩子已经玩开了，院子里追赶地放着烟火，旁边有仆仔细地照看着。然而两个孩子许是玩得太兴奋，没有看到廊下两个不知何时出现少女，就这么一头撞了过去，两个女孩子正是身娇体柔易推倒的少女萝莉，哪里经得住两个精力充沛的孩子如此撞来，当下往后仰倒地，摔得痛呼不已。

    温策吓了一跳，脸色都发白了，“四姐姐，凝云姐姐，们没事吧。”

    “四姑姑，表姨，对不起，们不是故意的。”温彦平十分乖巧地道歉。

    温婉和秦凝云被丫环嬷嬷扶起，虽然没有受伤，但这大冷天的这一摔也实是够呛，感觉骨头都痛了几分，估计明天起床时少不得腰酸背痛。

    “四弟，们难道没路么？果然被不知打哪来的野孩子带坏了。”温婉恼怒地说着，看向小脸苍白饱受惊吓的秦凝云，关心地问道：“凝云，没事吧？”

    秦凝云摇摇头，望向院子前拿着烟花棒的孝。

    一看到温彦平，温婉的心情更不好了，怒道：“难道娘没教规矩么？凝云是客，这般随随便便地撞过来，惊到她怎么办？凝云可是个娇贵的女孩子，可不是一些随随便便的女能比的。”说着一脸鄙视。

    自从去年温彦平第一次到镇国公府，两个同时落水后，温婉便将这孝打入黑名单中，对她厌恶无比，每次她回来都忍不住要挑畔一翻，仗着自己是长辈少不得要教训她。可温彦平却是刁钻得很，也不是吃亏的主儿，所以每次两对上，身娇体柔的大家闺秀哪里是放养长大的凶残孩子的对手。于是两的间隙越来越深，差点就要成为生死仇敌了。

    温彦平脸色蓦地冷了，如何听不出她所说的“随随便便的女”指的是如翠和她自己，眼睛一转，笑嘻嘻地说道：“四姑姑说得对，有些女啊，就是随随便便的，连过年都不回家赖别家里，偷看别的爹，还不知道想要干什么呢。”

    听到这指桑骂槐的话，秦凝云眼眶蓦地红了。

    温婉如何肯让温彦平如此污蔑她的表妹，气得跺脚，走过去就要拎住孝教育一翻。温彦平哪里会让她得逞，挑畔了后，赶紧溜了。她长得虽矮，但一年下来每天围着温府跑圈煅练身体可不是白练的，温婉使出吃奶的劲儿硬是追不上她，偏偏凶残的小姑娘还有闲心回头扮鬼脸叫着：“那么凶，小心以后嫁不出去！”更是气得温婉理智全失。

    两院子里追赶，弄得院中负责放烟火的仆叫若不迭，丫环嬷嬷们生怕照顾不好主子被罚，少不得也要追两个主子身后护着，一阵鸡飞狗跳，热闹不已。

    孝子闹这么一出，自然惊动了屋子里的大。

    当镇国公等出来时，就见到他那素来娇俏可的女儿一脸怒气汹汹地追努力迈步向前逃的孝身后，可惜的是孝小腿短，很快便被扯住了，然后因为脚下一个踉跄，两皆不由自主地跌倒地上，而他女儿竟然直接将小姑娘压身下。

    “婉婉，做什么？”镇国公怒道：“就是这般做姑姑的？竟然欺负侄女？”一副不谅解的生气表情。

    温婉原本已经摔过一次，又跑了很久上气不接下气，现下又摔了一次，虽然下面有个垫底的，但那小身板却没有起到肉垫作用，反而让她摔得七浑八素，身子骨都要散了。还懵着，听到父亲的怒喝声，抬头便看到路灯下父亲生气的表情，一时间委屈不已。

    “爹……”

    “老爷……”

    镇国公看向欲言又止的妻子，板着脸说：“夫，婉婉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眼看就要及笄了，还是这般无规矩，以后怎么议亲？可不想外说镇国公府教女无方，教出个无规矩又爱欺负后辈的姑娘。等过了年后，进宫向皇后娘娘求个恩典，请两个宫中嬷嬷教她规矩。”

    这话真是句句诛心，镇国公夫听得银牙暗咬，又气又委屈。温婉是她唯一的女儿，她虽然宠她，但规矩却没有落下，也自小就挑了教养嬷嬷放到屋子里教养规矩，只是不忍心抹杀女儿的天真烂漫，让她活泼一些罢了，可是现下丈夫这一席话，不说女儿难受，她也难受极了。

    温婉一脸伤心地被几个丫环扶起，要哭不哭地看着父亲，镇国公却硬起心肠别开脸，为了女儿好，决定不再如此溺爱她，免得以后嫁了害的也是她。

    温良走过去，将仍趴地上的孝抱起，见她额头被磕伤泌出血丝，心情也不好了。

    众皆没有心情再去看烟火，回到暖洋洋的正厅，镇国公夫少不得要询问刚才发生什么事情。如翠拿着干净的帕子为小姑娘清洗额头上的伤口，眼角余光飘向那秦凝云，此时她正边委屈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一遍。

    秦凝云到底是客，就算心里偏向温婉也不敢做得太明，那时一群丫环嬷嬷都看着，大家有目共睹，只能中规中矩地将事情经过叙说一遍。

    “爹，事情就是这样，先是彦平撞的，并不是要欺负她。”温婉委屈地说。

    “爷爷，已经道歉了，可是四姑姑说是野孩子，说娘是随随便便的女，那的弟弟妹妹不也是野孩子了？”温彦平也一脸委屈地看着镇国公，咬着唇，难过地低下头去，可怜极了：“果然和弟弟妹妹都是不受欢迎的。”

    镇国公夫差点绞断手中的帕子，心里恨极，这孝实是阴险，竟然敢拿三胞胎来说事，谁不知道她丈夫现只认三胞胎，三胞胎就是他的命根子，谁敢说句不好，直接咬死。而她现下拿三胞胎说事，不是想要激起丈夫的怒火好罚女儿么？

    果然，镇国公十分生气，当下也不用温婉守岁了，直接命将她送回房里去闭门思过，直到过完年再放出来。

    这惩罚实是太重了，过年期间正是拜访亲戚交际的时候，也是让这圈子里的夫见识一下各家小姐的机会，将来才好有个印象挑选媳妇儿，而温婉过了年便十五岁了，正是敏感的年龄，十五岁生日后，就可以开始相看家了，年节期间正好可以带她去给那些家里有适龄儿子的夫相看。

    镇国公夫当下不乐意了，心里也恨上了温彦平，连带小姑娘的父母温良如翠更是恨上一层。虽然有心求情，不过丈夫正气头上，只能吩咐先将女儿送回去，余下的事情等徐徐图之，绝对不能让女儿大年期间被丈夫禁足，到时不是惹笑话嘛。

    温良和如翠一句也没说，给小姑娘处理好伤口后，借口带她回去休息便回他们的院子里去了，守岁这种事情并不一定要全家聚一起守，回自己房里守也没事儿。

    而温彦平小姑娘，再一次证明了她的凶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