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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说客

    宇文琦的性格或许是执拗了一些,但绝对不是一个笨蛋,不过稍稍猜测,心思就转过弯来了。他问,“那二哥找麻烦了,”

    卫凌咂咂舌,“哪算得上是找麻烦,不过是说几句罢了。”

    卫凌出身英国公府,家中排行第三,除了已请封为世子的同母大哥外,还有一个庶出的二哥。嫡出与庶出之间的相处,不管搁哪一朝哪一家,都是千古难解的矛盾。

    这个卫二少爷与卫凌出生的时间相差无几,除开长子是重点教育外,英国公最喜欢的儿子不是幼子卫凌,而是这个庶出的二子,给他的教育和待遇几近与嫡子无异。而卫二也很机灵讨喜,从小到大念书识字皆是一流,连学堂里的老师都对他称赞不已,而巧的是英国公好文厌武,一心想给卫家培养出一个进士出来。所以,不喜读书只喜武道的卫凌就不免悲剧了,整天被英国公捻耳朵咒骂就算了,那位卫二也会时不时地对着他念叨几句什么“武夫粗鄙不可习之,当以读书为上品”之类的话,弄得卫凌是烦不胜烦。

    至于亲娘英国公夫,前头有个长子顶头封了世子,而幼子只要不为家族惹祸,很多事她就放任自流了。其实私心里说,她也希望卫凌去读书,最好能把卫二比下去,不然眼看一个庶子比她的儿子还要有出息,心里哪会没有疙瘩?因此她一逮到机会,也会对卫凌念上几句。

    宇文琦道:“是真想去武陵关?还是随便说说的?”

    “武陵关打战呢,要是只想避开家里,哪用得着找这种借口,就不怕有命去没命回吗?”卫凌解释道,“是想着,念书是念不来了,与其整天被他们念来念去,还不如称着这个机会去武陵关拼一把。运气好的,或许能博个前程,要是运气不好,就当做磨练好了。要不然,一个大男,日后分家了,难道还要靠着大哥来养吗?”

    当初给宇文琦选伴读,英国公想送进宫的是卫二,而不是卫凌,不过阴差阳错,当时只有四岁的宇文琦一眼就看中了卫凌,卫二落选,这个结果使得英国公还失望了几天。

    宇文琦脸色一沉:“那是战场,不是官场,随时都会丢命的地方。去了,就最好有回不来的思想准备。如果只是为了博个前程去武陵关,还不如乖乖地留京城,以后任个小官慢慢熬资历。”

    卫凌默了一下,他还没想到这么深远,只犹豫地说:“没这么夸张吧。像们这样身份的,真去了前线,难道还会被派去前锋营?”

    宇文琦却是恨不得给他脑袋狠狠地来一下,而实际上他也真做了,看着卫凌抱头痛呼的样子,他哼道:“笨蛋!难道的兵书史书都看到狗肚子里去了?谁跟说只有前锋营才才会有危险的?别的不说,只看后勤粮草淄重,被突袭的次数还能少了?”

    卫凌“啊”了一声,想到那个场景,不禁有几分惧怕:“真的这么危险?”抬头朝那个容色苍冷如玉的少年看过去,“那呢?不怕吗?”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以为这是写着来玩的不成?”宇文琦真想再给他几下,道:“性命尤关,自然也是怕的。不过,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再怕,也要去。”

    他情愿去战场性命相博,也决不要京城营碌而生。

    卫凌纠结了一下,左思右想还是想不出个决心来,索性就不想了,抓起另一块糕点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不怕死地说:“如果不是打小就认识,知甚深,真要怀疑是不是打算去争那个位置了。”

    这话传出去,绝对能引起一番大风浪。而宇文琦只是斜睨了他一眼,道:“又知道没有了?”

    卫凌当场就被半块哽喉间的糕点呛个半死,好不容易咽下去,缓过气就问:“咳咳,咳,说什么?”

    卫凌一双眼瞪着溜圆溜圆,里面装满了惊骇。从去年开始,江家阮家各自交锋了好几回,几位成年皇子中,就属洛王势力最为薄弱,也最不显眼,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宇文琦会有同样的心思。这并不是说宇文琦不好或是不适合,而是宇文琦这个太通透了,喜恶他身上呈现得分外明显,也从来不会掩饰半点,一直以为他都没有对储位表露过半点心思,所以乍一听到这话,卫凌实是惊诧万分,照他的认知,他以为宇文琦顶多是站出来支持洛王,而不是自已主动去争位。

    宇文琦真没想到随口的一句话能让卫凌惊成这样,眉眼一跳,道:“骗的。”

    卫凌这才松了一口气,不顾茶水已冷,随手拿起茶碗就住嘴里灌:“拜托,胆子小,不禁吓。赵王殿下,请您以后悠着点,也不想短命十年吧。”

    宇文琦眼一扫:“喂,手上的那碗茶是喝过的。”

    卫凌不意地摆了摆手,道:“咱俩是什么关系,这点事也好计较?别像个娘们似地磨叽,以前又不是没喝过。”

    宇文琦懒得理他,自个还有事要做呢,于是开始赶了:“去武陵关的事,最好回去先跟英国公还有大哥商量一下。好了,还有别的事吗?”

    卫凌仍然有些犹豫,听到这话,觉得理,便点头道:“那回去先问下大哥吧。”他与兄长卫谦的感情还是挺不错的,平日里也没少提点过他。说了几句,他便起身辞去。

    宇文琦没有多留,待卫凌走后,则是一头钻进了书房。

    宝儿回到长乐宫,面对沈茉云的连声询问,实不敢实话实话,只能虚应道:“改日再去问父皇吧,或许父皇没这个意思呢。”

    好不容易唬弄过去,宝儿转身一出宫,就直接去了洛王府。

    “阿琦知道了?”宇文瑞微讶地问道,“是阿姐说的?”

    “不是。”宝儿秀眉紧锁,“他自已猜出来的。”

    宇文瑞不由得佩服道:“他猜得还挺准的。”想了一下,说:“阿姐来找,是为了鄂国公府还是为了宣和长公主。如果是前者,还得静待几天,如果是后者……”

    他估算了一下大军开发的时间,随即就展眉道:“阿琦离京前,倒也来得及解决。”

    “有办法?”宝儿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宇文瑞道:“陈文俊性格残暴,每日里只会溜狗逗鸟地惹是生非,御史台早看他不顺眼了。只不过碍于他的母亲是宣和长公主,苦主不敢出面,又有公主府出面镇压,这才容得他逍遥到现。现阿琦要去武陵关了,暂时是拔不动鄂国公府,但想摁住一个宣和长公主,倒是不太难。”

    皇家对公主向来优容,只要不是谋反,没哪个皇帝会去特别针对公主的。特别是宣和还是长公主,等闲之事根本动不了她的地位,要想摁住,还得想法子取个巧才行。

    不过,宇文瑞倒也没太担心,他温声道:“陈文俊那里让来处理吧,阿姐就别管了。那种腌脏事,没得污了阿姐的眼。”

    宝儿本来还有心反驳几句,听到后面的话,心里还真有些犹豫。或许她比起其他女子是要果决得多,可对于某些事情,还是会有着心理上的厌恶。而陈文俊做下的事情,虽然没她面前细说,但光是想一想,她就觉得恶心极了。

    宇文瑞笑道:“交给,阿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看着比自已高出一个头的弟弟,宝儿感概:“是不放心,万一被别知道……”

    宇文瑞道:“如今大战前,大家的注意力都挪了前线,哪有空儿去盯着陈文俊不放。自小心些便是。”

    宝儿只好道:“那多注意些。”低头琢磨了一下,“鄂国公府与宣和长公主就交给了。至于江家,早就让盯住了,以后有什么动作,就先跟打个招呼,免得自伤。”

    朝堂上的动作,她想干涉起来麻烦太多,倒不如盯着水面下的暗涌,必要时还能给他们捅出一刀。

    宇文瑞没有反对,颔首道:“麻烦阿姐了。”

    宝儿展眉一笑:“这有什么?们都是弟弟,还能不盼着们好不成?”

    不过这时候的宝儿完全没有想到,陈文俊的事情会以这样劲爆的方式来开场。

    半下午的时候,霍氏觉得胸口郁闷,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便让拿帖子请了大夫过府诊脉,结果这一诊就诊出了喜脉来。

    霍氏已经有了一个半月的身孕。

    整个院落的都高兴非常,杨氏得知消息后,更是主动过来探望,叮嘱她好好照顾身体,想吃什么尽管开口,还主动派去安乐侯府给宁夫报信去。

    晚间赵文翰回府,听到这个消息,自是十分欢喜,兀自搂着妻子低声细语,好不恩爱。

    到是赵蔼,杨氏提起这事后,心里一动,就有了一个想法。

    第二天下朝后,赵蔼先是把赵文渊叫来府中,自个的书房谈了一轮,然后还没等再换一身衣裳,就让备马,说是要去安乐侯府。

    来到侯府前,眼尖的门房认出赵蔼的身份后,就赶紧跑进去通报,没多久安乐侯就出来了:“顺和兄上门拜访,真是令寒舍蓬荜增辉啊。”

    顺和是赵蔼的表字,他亦拱手回礼:“劳动侯爷亲迎,实是的不是。”

    “顺和兄怎么突然上门了?难不成是念着上一回的好酒?”

    “这也让侯爷看出来了?”

    “哈哈!”

    两只老狐狸一句一句地说着,从门口一直客客气气地寒暄到书房,差点没把一旁陪同的安乐侯世子给酸得掉牙。

    赵蔼没有漏掉他,顺口夸了一句:“世子年少英才,侯爷好福气。”

    安乐侯世子赶紧回礼:“谢赵世伯夸奖。”

    来到书房,婢女们送上茶水,安乐侯就对世子道:“去跟弟弟说一声儿,待会要检查他的功课,让他别乱跑。”

    这只是个借口,他弟弟都二十岁了,都要打点着去衙门了,哪来的功课啊?不过安乐侯世子并无异样,只是行礼道:“是,父亲。”又对赵蔼言了一句“失陪”,就退下了。

    没了外,赵蔼也不兜圈子了,直接开门见山:“侯爷,这次西凉月支犯边境,皇上举兵大战,援军已经开拔了。这事,有什么看法?”

    谈论起正事,安乐侯神情一正:“前往庭州与武陵关这两路的大军统领,阁部已有决定?”

    赵蔼道:“快了,就这两天的事。”一顿,“赵王自请前去武陵关,皇上同意了。”

    安乐侯不由得一惊:“赵王?”宇文琦年纪太小了,照他原来的推测,觉得郑王去战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赵蔼点了点头,“是。”想想儿子说过的话,又补充道,“几位皇子都已知晓,约摸过两天就会有圣旨下来了。”

    安乐侯道:“的意思是……”

    赵蔼沉声道:“侯爷觉得,洛王,如何?”

    短短一句话,份量却像是一座大山压安乐侯的心头。安乐侯为难地说:“家的情况不是不知道,实是不敢有此念头。早前的宁王谋逆案,圣上宽慈,并未降罪侯府,已是感激不尽,垂垂老朽之身,只求护得家平安,其他事情,并不敢奢望太多。顺和兄的好意,只能心领了。”

    老狐狸!赵蔼暗骂了一句,真没这个意思还会坐这里听说话?怕不早赶了。

    “侯爷正值壮年,哪来的垂垂老朽呢?”越蔼说道,“今上手段凌厉,登基二十余载,对宗室公亲多有限制和约束,四大侯府更是今非昔比。只看先帝位时,靖南侯府是何等的风光,如今呢,还不是只能留京城荣养起来?淮西侯年家,经过去年之事,更是元气大伤。侯爷就真打算任由霍家这样败落下去?康宁侯府前事不远,圣上明升暗贬,硬是把康宁侯世子隔离出了朝堂,若无机遇,怕是很难再回兵部。侯爷就不担心,如果安乐侯府同样出来一个不争气的子孙,说,皇家还能容得下霍家的爵位吗?”

    安乐侯叹气道:“顺和兄的话理,只是,风险太大了。若是有一点差迟,那霍家就是万劫不复了。”

    安乐侯死活就是不肯松口,赵蔼也没想过一次谈话就能说动他,只是说出了自已的决定:“打算让阿源随赵王去武陵关。”

    闻言,安乐侯却是脸色微变:“家二小子不是要走科举吗?战场无眼,就不怕……”

    赵蔼道:“做个文书之职就是了,正好趁这次机会,让他磨练一下。”

    安乐侯心知肚明,赵蔼决定要站洛王那一边,所以才会派赵文翰跟随赵王身边,一是磨砺,二嘛,自然就是投名状了。这样一想,安乐侯心中也开始翻腾了,挣扎不已。

    赵蔼决定再加一把火,道:“此次赵王前赴武陵关,洛王知道后,并无异议。”

    这话旁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但安乐侯却很明白,他眸色一深,抚着花白的胡须沉吟许久,只道了一句:“那二儿子也不小了,平日里没个正经,趁此机会,也正好扔他去经经事。”

    赵蔼心知肚明,安乐侯只是试水,要是稍有不测,他也可以马上抽身,所以也没继续深谈,反而道:“若是能前去武陵关,倒是可以与阿源做个伴。”

    “那得看圣上的意思了。”安乐侯淡淡地说,忽然口风一转,称赞道:“洛王与赵王一母同胞,感情深厚非旁能比。如今赵王前赴武陵关,战场无情,险象环生,洛王还能这般沉着冷静,取舍自若,可见心性之坚毅,加以历练,日后必成大器。”

    就是做不了皇帝,也绝对是未来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确是如此。”赵蔼附和地点了点头,不然他也不会下这个决定。

    此间事了,赵蔼就不再多留,两又说了几句,不大一会儿,安乐侯就笑容满面地送走了同样笑容满面的赵侍郎。

    安乐侯回到书房,便把世子和二儿子一起叫了过来,书房谈了许久。直到华灯初上,宁氏来请,三才从书房中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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