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堂课
不管年秀月怎么说,锦葵就是不松开手。年秀月十岁,锦葵十三岁,年秀月是娇养着长大的千金,锦葵是做惯了事情的丫鬟,所以,这场拉力赛,根本不用看结果就能知道谁输谁赢。
“好好好,我答应你了,咱们一会儿回去,让我先和他说一声。”没奈何,年秀月只好先稳住锦葵,锦葵却是被年秀月骗惯了,面对生死攸关的大事情,终于有了警惕心:“格格,让奴婢去说。”
“我自己去说,要不然我就不跟你回去。”年秀月使劲瞪锦葵,怎么说年秀月也是主子,就算这两年平日里在私底下和丫鬟们相处的很是平和,那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锦葵缩了缩脖子,想着反正自己也是一直跟在格格身边的,就算是有什么,到时候自己反应快点儿,也是会能来得及阻止格格的,也就默默的让开了身子。
“应大哥,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些事情,这会儿要回去了,开铺子的事情,咱们下次见面再说?”年秀月笑着说道,她必须得承认,锦葵说的很有道理,她认定这人是胤禛,那也不过是猜测。万一要是认错了,丢了钱财是小事儿,就怕这人是更大的骗子,丢了家族的脸面,她也别活了。
穿越几年,别的她没学会,家族的重要性她却了解的十分透彻。
“无妨,你若是有事,就先回去吧。”胤禛也不恼怒,反而带了几分欣喜,总算是这丫头没有蠢到家,若是刚才她真是半点儿不保留的准备给自己银子去开铺子,自己必定要给她个教训的,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或者是,什么叫做遇见陌生人别乱说话。
“那应大哥说,我们日后怎么联系?”年秀月刚要点头,又有些疑惑的问道:“应大哥住在哪儿?我以后能上门拜访吗?”
胤禛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你若是找我,就到前面墨宝斋,找那掌柜的说一声就行了。”
“墨宝斋是应大哥开的?”年秀月惊讶,胤禛点了点头:“今日是你幸运,碰见了我,若是碰见的是个骗子,指不定你和这小丫鬟这会儿已经被送到外城,说不定是送出京城去了。我再教给你一个道理——看人不能看表面,不管是遇见什么,都要先存了三分戒心。之前我问你话,问一句你答一句,这样不行。”
年秀月眨眨眼,胤禛继续说道:“你看,从我遇见你开始,我已经从你口中获得的消息——第一,你是年家人,年遐龄对你十分亲厚。”
“这个是怎么看出来的?我之前只说过,我是年……年大人的远房侄子。”年秀月不解,胤禛弯弯唇角:“若是不亲厚,你会让我直接去找年希尧或者年羹尧吗?”寄人篱下,除非是实在没眼色,否则,不会轻易给主人家添麻烦的,年秀月那脑子,看起来可不是那种不灵光的。
毕竟,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既然是背靠年家,自然不能是将年家照看他的机会浪费在开铺子这种事情上。
“第二,你很有可能是年遐龄的女儿,而并非什么远房侄子。”等年秀月刚想明白,胤禛又扔下一枚炸弹,年秀月立马惊呆了:“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首先,远房侄子不可能穿的这么好,若是我没有看错,你身上的衣服,应该是今年江南去年进贡上来的锦缎,之前年大人辞官,皇上垂帘,曾经赏赐了几匹,这种锦缎哪怕是家里富的流油,也不一定能穿得起。”
“其次,你若真是个侄子,那年遐龄放在你身边的,应该是个小厮而不是个丫鬟。再看你耳朵,那上面的耳洞还是很清晰的,所以,你肯定是个女孩子而不可能是个男孩子。而你是个女孩子的话,必定是和年希尧年羹尧关系十分亲密的,因为你身上这件衣服,很有可能是穿的年家身量差不多的男孩子的,在年家,也就年羹尧的长子以及年希尧的幼子身量比较适合。”
“最后,我发觉你身后跟有人保护。”
胤禛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能穿年希尧长子的衣服,能被年遐龄十分看重,手头又十分宽裕,我思来想去,都觉得,唯一符合标准的,就是年遐龄的亲生女儿。”
年秀月简直要震惊了,心里也有一种很郁闷很别扭的感觉。明明这人之前都猜中了自己的身份,却半句不提,只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抓紧时间教育自己,该不会是耍着自己玩儿的吧?
“你这会儿是不是在想,我之前不拆穿你,是为了耍着你玩儿?”年秀月心里正憋着一口气,胤禛忽然开口,年秀月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看你表情,你要知道,在自己不熟悉的人面前,表露自己的情绪,是一件儿非常愚蠢的事情。”胤禛一本正经,年秀月风中凌乱,锦葵的下巴已经掉在地上捡不起来了。
胤禛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说的这么痛快了,逮着一个年秀月,还是将她当做日后教育抚养的对象的,那更是不停歇的说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年秀月一开始还能耐着性子听,后来越听越困,差点儿没啪桌子上睡起来。锦葵一开始只想带她家格格赶紧走,但是越听越觉得胤禛的身份不一般,都猜出她家格格的身份了,却半点儿不惧,至少,至少是比自家老爷的官位还高的。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该赶紧回去了,姑娘家家的,最好是别在外面停留时间太长。至于开铺子的事情,你若是还没放弃,那你回去只管写写你的计划打算,回头让人送到墨宝斋,我看了自会给你回信的。”
胤禛说的口干舌燥,又补充了两次水分,终于说的过瘾了:“我自会找你大哥说话的,你也不用让他去查我的身份了。对了,谢谢你今儿这顿饭。”
说完,跟干脆的起身,转身,出门。
年秀月转头看锦葵:“你还饿不饿?”
锦葵赶紧摇头,就是饿也不能说啊,这都半下午了,若是再不回去,夫人肯定能发现她们不在了,不对,夫人绝对是一早就发现了,刚才那人不还说,格格身后跟着有保护的人吗?
只是不知道,今儿回去,夫人会怎么罚自己,是不给饭吃呢,还是不给睡觉,或者是扣月钱?跪一晚上?越想越忧伤,锦葵赶忙提议:“格格,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赶紧回去吧。”
年秀月撑着额头点头:“对,赶紧回去,我觉得,我很需要睡一觉,我脑袋这会儿全部都是应四说的话,余音绕梁啊,绵绵不绝啊。不是冷面王的吗?怎么这么的话唠呢?”
“冷面王?”锦葵有些不解,年秀月也没解释,让她先下去结账,然后吩咐了店小二将剩下的饭菜送到外城。主仆两个乖乖的到酒楼外面找了一辆马车,然后回家。
胤禛对斜对面的茶楼瞧着她们回去了,才转头看对面的胤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到四哥府上找你去了,四嫂说你不在,我打听了一下,你那马车又没遮掩着,我自然是能找得到的。四哥你刚才在看什么?是刚离开的那两个小丫头?年纪是不是太小了点儿?”
胤祥嬉皮笑脸的问道,胤禛拿扇子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浑说什么呢?只是瞧着顺眼,那是年大人家的嫡女,今年才十岁。”
说完,岔开了话题:“这次武举的情况你可写好了折子?阿玛过段时间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你若是没写好,怕是要被阿玛责怪了。三哥那里,我可是收到消息,今年指不定要立了大功劳的。”
胤祥不在意的摆摆手:“我做事四哥还不放心吗?折子早早就写好了,等会儿让四哥瞧瞧。四哥,正好今儿闲着没事儿,不如咱们去望春楼坐坐?我听说那儿新来了个角儿,唱的可是十分好听的。”
胤禛靠在椅子上看了一眼胤祥:“我怎么听说,那角儿好本事,引的九弟几乎天天去捧场子?”说起来,胤祥根本不太爱看戏,这会儿提这个建议,十有j□j是打算去看好戏的。
“四哥,我刚听人说,雅尔江阿今儿也打算去望春楼。”雅尔江阿那小子,在八旗里面可是特别有名的,他前两年就袭了和硕简亲王的爵位,在这京城,也算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也比较受康熙看重。
可是,这人却有点儿男女不忌,尤其喜欢软绵绵的男人。
胤禟又从小就是京城一霸,这两个若是对上,那才是一趁戏。
胤禛瞬间就明白胤祥的打算了:“你找的人去和雅尔江阿说的?”
“四哥,我会做这种事情吗?那角儿既然那么出名,以雅尔江阿那性子,能知道是迟早的事情。你也知道,再过两个月是九哥的生辰,九哥这段时间正忙着找戏班子呢,那角儿整个京城都有名了,九哥会不惦记着吗?”
胤祥端着酒杯抿了一口:“只是前段时间汗阿玛忙着武举的事情,九哥和雅尔江阿都不敢有什么动作,现在汗阿玛不在京城,他们还会有什么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