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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回头

    六月十五,庞晋川,容昐,周朝峥一行沿水路归京。

    一路随走,至七月初五才到。

    下了船,庞国公府的马车早就码头等候,容昐疲倦不行,坐入车内不一会儿就昏沉睡过。

    庞晋川送她回府后,看她安顿下来,就带着周朝峥进宫面圣。

    一连几天未见庞晋川和周朝峥的身影,实崇便寄庞国公府之内。

    长沣性子腼腆,不爱与交流,又因之前是张氏抚养长大,所以极度不讨大夫喜欢;而小儿性格虽活泼,也极得大夫宠爱,但他早已离开后宅许久,搬于庞晋川书房的隔壁院中,这一来一回便要半个时辰的功夫。

    实崇乖巧,又懂得撒娇,很快小儿的位置就被实崇顶替下,搬入了大夫的碧纱橱内住下。

    而他们回京后的半月,朝野争斗急剧膨胀,始于一封国子监生的状令。

    国子监生王石让击登闻鼓,状告礼部侍郎秦怀安等贪污受贿,科场舞弊,扰乱恩科,要求复查京都贡院试卷,以求公道。

    庞晋川受理,然卷宗刚封存还未调出,锁管历年科考试卷的集才楼失火,一夜之间试卷焚烧殆尽。

    皇帝震怒,下诏贡院一百九十八名落地考生与三十六名中第者复试,由他亲自主持,结果原本前三甲所做之卷材质最陋,对问失次,而之前落地的考生之中,以王石让为首的三名考生中榜取魁。

    张榜后,朝野大哗,秦怀安降职,锦衣卫细查之下又揪出他贪污枉法罪证,仅京都一处便购置大宅数十栋,地皮无数,抄家后搜查出名师字画,金银珠宝百余箱。

    南泽知州裘柏系其门生又为女婿,皇帝下令撤职,回京受查。

    翌日,御史上奏,首辅齐广荣为秦怀安恩师,齐广荣闻言,立马请辞首辅之职以示清白。

    皇帝不准奏,以诬告之责,撤御史之职。

    震荡了朝野一月的科场舞弊案至此结束,但容昐隐隐觉得还未完。

    皇帝让庞晋川下南泽为湖前开港做准备,可庞晋川只下了南泽后便归京,此行目的到底是何?裘柏背后是秦怀安,而秦怀安是齐广荣的门生,容昐猜测,皇帝的目标是齐广荣。

    齐广荣胃口太大了,将整个南泽抓于自己鼓掌之中,但皇帝为何至此就收手了?

    容昐想不清楚,也无力去想,她自己都自顾不暇了。

    回京后的一日早晨,她晨起时,觉得反胃恶心,吐后嘴巴里干涩发苦。刚开始以为只是寻常的孕吐,但几日后这种情况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重。请了太医,太医只道是胎儿过大,顶到腹部,不利消食。

    但容昐觉得不对,可也不知道问题出哪里。

    “怎么吐的这么厉害?”庞晋川紧盯着她,快步上前,他轻轻抚摸她的背部。

    “爷。”众行礼。

    今天,才傍晚,他就回来了。

    自回京后,庞晋川住进了朱归院。容昐以孕期不适为由拒绝同房,庞晋川就搬到东厢房去住,但每天只要回来都会到她屋里转一转。

    容昐正趴床沿上吐的脸色苍白,桌上是刚用完的晚膳还来不及收拾下去。

    容昐使劲推了他一把:“现别碰……唔。”刚吃完的东西全呕了出来,吐了一会儿,才渐渐止住,冬珍连忙上前将她扶起靠床头,身后早备好来了软垫。

    庞晋川伸手摸进薄被之中,摸向她的小腹。

    好像就这几天没摸,一下子又大了许多,但明显能感到摸着有些生硬。

    “请了太医没?”他替她盖好被子,容昐疲倦的看了他一眼,又重新阖上眼点点头,眼底泛着青黑,白皙的面容下泛着淡淡的青色。

    冬珍上前道:“秋香姐刚送太医出门。”

    “嗯。”庞晋川叹了一口气:“别担心,已启奏圣上,自宫中请产婆。”

    容昐喘息着,吃了一口热水,才道:“不放心别,还需再请几个相信的,以前替接生小儿那个就很好。”

    他顺手接过她喝完水的碗,双手轻轻的安放她腹上,一遍又一遍的轻轻抚摸着,许久,忽道:“让受苦了。”

    容昐笑了笑,摇摇头,已无力再去说些什么了,他们两做夫妻做了这么多载,彼此是什么样的不都知道?

    他要的何时没得到过?只有她一步一步不得不妥协,可如今到了这步,孩子是不得不生了,但有些话,是不得不说清楚的。

    容昐从薄被之中伸出手,她的手很冰凉,轻轻的盖他手背之上,细细摩挲了许久,也端详了许久。

    他的手很修长,骨指分明,说这样的是极有福气的,他确实很有福气。

    庞晋川幽眸闪动,紧紧的盯住她的眼,她朝他一笑,虽只是寻常的一个笑,却让他觉得极美。

    他将她的小手窝掌心之中捧起不断的亲吻,力图撇开心底的不安。

    容昐深吸了一口气,抚平内心的躁动,柔声道:“是少年夫妻,晋川,曾经是真心实意想跟好好过的。”

    “知道。”庞晋川声音嘶哑。

    容昐深深的望着他:“许多话,憋心底已经许久,以前不和说,总是因为心里憋着一股气,不屑和说。”

    “说,想听说话。”他抬起头看她,一错不错,此刻他眼中也就只剩下她。

    “爱过。”

    庞晋川怔怔望着她。

    容昐用极轻极轻的声音和他道:“或许已经记不得了,那也是许久之前的事情,自己也都快忘记有那样一段的日子。”

    回忆起往昔,她的眼神有些迷茫也有些清亮,她道:“还记得当年去宋芸儿屋里,缠着不放,后来被二夫罚跪佛堂的事儿吗?”

    庞晋川想点头,可那些却毫无印象。

    他深恶痛绝自己的遗忘。

    容昐低下头:“不是为了争宠,是真的善妒。嫉妒过宋芸儿,厌恶的小妾,也厌恶的庶子庶女,可不得不隐藏心底,知道不喜欢这样,所以花了好多心思想方设法的缠住。”

    “胡说。”他也跟着笑道:“如今怎么不继续缠着?”

    容昐忽吃吃笑起,笑的眼角泪花顺着眼角流出,她捧住他的手,低声问:“累了,缠不动。”

    “那来缠着。”庞晋川告诉她,将她搂怀里。

    容昐摇摇头。

    “流掉孩子后,因为厌恶宋芸儿,所以她茶里下了绝子药。”

    “为了夺回长沣,是让阿蓉他药里放了芝麻碎,栽赃给徐嬷嬷。”

    “何淑香脸上的烫伤是故意用茶泼上去的……还有这个院子里,也杀过。”

    容昐一件事一件事,慢慢的都告诉了他,庞晋川听着。

    她的手被他紧紧拽手里,他抓的很用力,容昐笑道:“不要怨恨,但凡有一点的办法,都不会选择这条路。庞国公府的长媳之路太难了,又如此的太贪心……”

    “容昐,别说了。”庞晋川浑身异常的难受,他低低求她。

    容昐扶额,情绪有些失控,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稳定了情绪,才继续道:“雍王府,和长沣一直希望能来救们,后来逃出去,被周朝峥救下。南泽的日子,过的很辛苦,跟一场噩梦一样,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庞晋川紧紧搂着她:“怎么不与说?”

    “真的不知道是病了。”她轻声道:“找到的时候,想,咱们好好过日子吧,以往的那些事儿也不愿去想了,可不该那么难的时候狠狠捅了一刀,说到底最怪的还是。”

    她的感情从来很简单,她也奢望的不多,可这些事儿,他办不到,她也不愿意再去说了。

    如今,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

    庞晋川给了她一刀,她到底也得补回来。

    “容昐,顾氏……”

    容昐坐起来,伸出手摸上他的侧脸,看着他难受,她心底是从未有过的平复。

    “欠太多,还不清。咱们也纠葛的太深,从嫁给后,一路争,一路走,一路想成为和比肩的女,可走到现,再回头,从前是什么样的,许多都已经记不起来了。”

    她低声一叹,庞晋川略微的发抖,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迷茫他的全身:“还来得及,不用争,不用抢,拉着,拉着再也不会放手了。”

    容昐摇了摇头,望向窗外的鹦鹉,金黄色的落日颜色给它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小儿知道她总是一个,所以总是送鸟给她。

    庞府里的鸟,他眼巴巴送到了别庄,后来鸟死了,他又给送来了一只。

    这个孩子是她的牵绊,可也给她带来了很多的欢乐。

    如果没有小儿,她绝对不会和他走到今天。

    容昐低声道:“不管这一胎如何,日子总要过下去,深受皇帝宠幸,前途无限。若活下来,就替好好守住这庞国公府……若不幸,还求您不要再娶继室了。”

    庞晋川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以而立之年位极臣,妻贤子孝,前途无量,世间的荣华都集于他一生,可得到的太多,遗忘的也多,等他回过头,她都走的很远。

    是他设计她有孕,是他求她再生一个女儿。

    为了他的仕途,为了他的家族,他把能利用的东西都利用了,可最后独独对她却后悔了。

    “容昐……”他张开嘴,想求她,可求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只觉得莫名的讽刺。

    “好。”庞晋川将她的手抓到嘴边不断亲吻,她的手瘦的硌,手背上清晰的能看到青紫的血管。

    他想抓住她,很用力的抓住她。

    但庞晋川明白,他这次或许挣不过了。

    他温柔的望进她依然明媚的双眸:“要的都给,要好好的生下孩子,好好的为了孩子活下去。”

    “好。”容昐问:“若食言了如何?”

    她不信他。

    庞晋川难过一笑:“若食言,不得好死。”

    “若死了,这些荣华富贵到头来终究不过是一场空梦。”她轻声道,庞晋川一怔,直直望着她。

    容昐却转过头望向庭院之中,那里是夏花已逝,菊花开的正好。

    两走到这步,都已是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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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儿每日不再被庞晋川束着跟着夫子读书,他允了小儿半天的假。

    有小儿身边,容昐不敢多吃,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难堪。

    那只鹦鹉,小儿开始教它背书。

    先是贺知章的《回乡偶书》,那只鹦鹉蠢笨的很,学了四五天还只会背,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小儿就气急了,每次鹦鹉背完就要接下去,强迫它学。

    鹦鹉也有脾气,有一次狠狠啄了小儿一口。

    小儿委屈的跑她来撒娇,容昐知道他轻易不撒娇,只这些日子碰到这样的鹦鹉,实是气闷了。

    容昐替他吹拂完,小儿就赖她怀里,搂着她的胳膊,母子两坐院中树底下,一起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

    “小儿,要学会长大。”容昐是这样告诉他的。

    “可还小呢。”小儿轻快答应。

    容昐摸了摸他松软的头发:“娘希望能成为有用的,要勇往直前,不要回头。”

    小儿抬起亮晶晶的眼睛,觑了她一眼:“太太!”

    “什么?”

    “为什么不要回头?”他还小,不懂得。

    容昐笑道:“回头了,很多事看清了会后悔,娘不希望后悔。”

    “不回头。”小儿跳下凳子,跑出去,一路跑,跑的凉风刮起他银白色的袍衫,像一道极亮的闪电。

    容昐紧紧的盯住他,看着他跑出了朱归院的门,停门口,蹦蹦跳跳的回过头:“娘,只回这一次头。”

    “别回头。”容昐笑道。

    跑吧,跑远点,跑的快快的。

    小儿嘟下嘴,有些不解,但还是笑道:“好,等儿子教会那只蠢鸟,娘得答应儿子一件事,儿子才不回头。”

    两个,一个站这么远,一个又坐院子里,秋香逗弄着那只傻鸟,对小儿说:“小公子回来,太太听不到说什么了。”

    小儿点点头,飞快跑回,坐她身边。

    容昐抽出丝帕,擦掉他额上的汗水,笑问:“答应什么事儿?”

    “唔?”小儿歪着头:“不知道,但太太先答应了再说,等儿子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再告诉太太。”

    “好。”

    小儿依偎她怀中,望着天,他喜欢母亲怀里撒娇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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