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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境(四)

    天空还有最后一抹余晖时候,李筠婷也已经收拾好了用过的碗筷,张昌落了院门,代表这一日就已经结束了。只是李筠婷的活计还没有结束,她还需要纳鞋底,张瑾就不用说了满山野疯跑,鞋子耗费得快,张昌也是做农活,需要纳厚厚的鞋底,就着通红的灶火,李筠婷低头做活,动作并不大快,因为要纳的鞋底太厚,总是要费上很大的力气才能穿透鞋底。等到王氏伺候了张昌洗漱,也给自己的宝贝儿子张瑾洗漱完毕,李筠婷是要伺候王氏洗漱的。

    王氏趴在浴桶便,李筠婷拿着丝瓜络给王氏搓着后背,玲珑有致的前胸,甚至萋萋芳草之地都仔细洗过了。

    王氏看到李筠婷今日里的乖觉,只是挑挑眉,“把水倒了。”然后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张昌已经在被窝里等着她了。

    费力把浴桶里的水倒干净,就着月光用刷子刷着浴桶内壁的时候,就听到王氏同张昌的闺房之乐了。女子细细的呻-吟还有男子的粗声的喘气声,肉体相撞时候的啪啪声,还能听到张昌的低俗下流的脏话。李筠婷加快了手中的动作,越发觉得修为提高的重要性了。

    快速刷了浴桶,房间里的动静已经停歇了,李筠婷呼了一口气,心中默念“进去”便到了芥子空间。

    空气中的浓郁的灵气,顿时让李筠婷舒服地一叹,不耽误时间,立即盘膝捏了个法决入定,吸收空气中的淡淡的灵气,让自己丹田中的气旋在身体里游走的同时,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增大。

    入定三个时辰,李筠婷长呼一口浊气,站起来活动了手脚,果然是天灵根的资质,修炼速度同以往完全不可比拟。因为白日里要做活的缘故,加上经脉的伤势就算是有灵气的滋养也不是那么容易痊愈了的,李筠婷也知道心急不得,只能缓缓调养,因为有这芥子空间,她倒是乐意在空间中苦修,只是应了李雅茜的事情,同她结下因果,是定要圆了她的因果的。偌大的机缘在她面前,偏偏一天之中只有1/3的时间可以苦修,这种感觉真是让人心生不快。想到这样的日子,只是刚刚开始,李筠婷这般淡若之人,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从李雅茜的记忆中,知道这芥子空间的时间比例同外界是一样的,用溪水洗漱一番,想了想用汤匙取了两三滴量的池水,混入破瓷碗取的溪水入腹中。不一会儿,自丹田中暖洋洋的气旋升腾,浑身撕裂般的经脉疼痛也浅淡了些。只是一两滴就让人无比受益,因为之前李雅茜用池水洗了全身的缘故,倒不如同王氏那般还有浊物排出,需要频频去茅厕。

    褪去了衣衫,一番洗漱,等到从芥子空间而出的时候,天空还尚未光明,信步推开吱呀的柴房门,索性在院子后能见到月光的地方,汲取月之精华。直到黎明前的黑暗,那一颗启明星悄然无亮,天空最东处一抹红。

    公鸡打鸣声此起彼伏,新的一天已经悄然开始。

    树头上蝉鸣声越发聒噪,拎着水桶把水倒入水缸里,李筠婷抬手拭去了额上的汗珠,因为大量的出汗,觉得眼前都带着些晕眩,觉得这蝉鸣声叫到了人的心底,勾起丝丝的烦躁。不过一个月的时间,经脉的撕裂还是没有痊愈,天气又炎热,修为不够要天天做活,李筠婷只觉得吃不消。人也迅速消瘦,因为用了洗髓池显得晶莹嫩白的皮肤,因为李筠婷的状态,只让人觉得惨白得让人心惊。

    王氏也是频频皱眉,觉得李筠婷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无比晦气,只是嘟囔着赔钱货。

    只是李筠婷虽然看起来身子羸弱不堪,实则内里已经好了大半,只有些暗伤没有好完全,只是默默做着自己的活计,让刘芝兰虽然担心,但也无可奈何,若是明面上帮了李筠婷,自己同李筠婷的日子都不会好过,只能用眼神表达她的担心,若是四周无人,也会软语说些安抚人心的话语。

    “我没事的。”李筠婷对刘芝兰说道。

    看着李筠婷的惨白的小脸,刘芝兰只能勉强应道:“嗯,会好的。”

    李筠婷对着已经糊了的铜镜也知道自己的模样,比前段时间是清减了不少,脸色想来也不会好看,只是个中缘由不好告诉刘芝兰,便只能简单说自己无事,只是参照着李筠婷的脸色,好友怎么也不能相信。加上酷暑难耐,人也清减了不少。

    每日里要做活,只有晚上能疗伤,白日里虽然有灵气运转,只是繁重的活计多少拖累了治疗的疗程,只是一个半月的时光,李筠婷的面色倒是带了些血色,面色百里透着红,日头下的肌肤如玉仿佛带着剔透的晶莹,不似之前的惨白不见血色。好友的好转让刘芝兰松了一口气,只是李筠婷面色淡若,因为这番功夫的耽搁,内力反倒比初始郁结于内,疗养更是需要不少时间。这具身体的天资,是不惧时间的。

    三伏天,烈日夏炎炎,蝉鸣声越发让人心躁,王氏每天会让张昌从田地捎回一个西瓜,让李筠婷洗净了,白日里放在阴凉处的凉水冰着,等到酷暑的时候,让李筠婷持刀杀瓜。沙甜的瓜瓤微凉的触感,让人口舌生津,只是这西瓜是没有李筠婷分的。李筠婷也并不贪图口腹之欲,倒也还好受。

    就算是这样的处境,女孩子也是爱俏的,刘芝兰小声同李筠婷说道:“这样毒辣的日头,怎生地还如此白皙?”然后拉开自己的衣袖,一双手腕纤细白皙,同手背相比,确是两个肤色。

    “你呀。”李筠婷浅笑,眨眨眼。“还不是之前的生病。”

    “也是。”刘芝兰笑着,唇边两点米粒大小的梨涡煞是可爱。

    “矫情。”听着这话,就知道是素来不对付的何翠萍了,也就是何二丫,一双剑眉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丹凤眼微微上挑波光潋滟一番风情,不同于刘芝兰的小家碧玉的美,何翠萍美在媚,虽然年岁尚小,容貌还没有张开,却也可以窥见未来一二。他们是差不多时间进的村子,一块儿被调-教过,按理说就算不是相濡以沫的朋友之谊,也不至于针锋相对。

    何翠萍说来是这帮女孩儿中的小头目了,她原本就是苦境人家出身,家里已经生了四个丫头,本来已经快要绝望,偏生生了何翠萍后得了儿子,家里自然是捧在手心里,对于生下来的女儿便是颇为不看重,加上何翠萍生的不错,便想着卖到城镇大户人家里做丫头,今后凭着容貌做个姨娘也是了得。只是没有想到好好打扮了的何翠萍倒是被人拐走。

    何翠萍在家里地位也不高,每日里也是做着活计,被拐到这个村子,看到尤其是如同李筠婷刘芝兰这样的可以说是过去的天之骄女过得日子同自己一样,甚至因为身上的傲气日子还不如自己,便产生的微妙的优越感。同时笼络了其他原本生活不如意的结成了小圈子,并俨然是其中的小头目,后来更是些接受现实的慢慢融入了这个圈子,而李筠婷同刘芝兰则是被这个圈子排除在外的。无法抛弃过去的生活,就永远也融不入这个圈子。

    李筠婷不过是淡淡瞥了一眼,便不去理会,手中稳稳抓着衣杵,捶打衣裳,夏天的衣裳轻薄,不同于冬日需要下了大力气去动作。

    “干卿何事?”刘芝兰虽然笑着说,眼里却没有笑意,米粒大小的梨涡也悄然不见。

    “还卿不卿?”何翠萍大字不识,最讨厌的便是刘芝兰同李筠婷大家闺秀的作态,便总想着挑拨一二,“你还以为你是刘府家的千金。”

    追求大道,结果因缘,淡薄之人不欲多舌于俗世,自然不愿同何翠萍多结因果,只是听着刘芝兰同何翠萍你来我去针锋相对,何翠萍用词浅白粗俗,刘芝兰字字珠玑骂人不带脏字。

    何翠萍涨红了脸,扑上去就想通刘芝兰扭打在一块儿的时候,李筠婷一块儿石子扣在手心,运灵力于中指拇指,把石子击打在何翠萍的手腕。李筠婷本身伤势就没有好,这番动作,让她颦眉,伤势又加重了一重。

    “哎哟!”同时还有一个石子打到了何翠萍的脑袋。

    “是谁?!”何翠萍怒道。

    “是你家小爷我。”一个半光着头的男童出现在溪流的对面。着浅土色的褂子,小辫绕着脑袋盘了一圈。

    李筠婷原本就注意到了小溪对面的男童,所以倒不如刘芝兰的震惊,如同雨后的蘑菇,一个个脑袋都冒了出来,“有什么好吵的,赶紧麻利做完了活,来游戏。今天我们玩娶媳妇的游戏。”

    孩童玩的游戏,无非是骑马打仗,老鹰捉小鸡,谁都不许动,还有模仿成人生活的过家家了。何翠萍同王牛是夫妇,有扮作媒婆的,有扮作丫鬟的,女孩子们也难得被游戏迷了眼,只有李筠婷如同锯了嘴的葫芦,让何翠萍指派做哑巴,李筠婷倒是乐得轻松,刘芝兰抿着嘴,扮作端茶送水的丫头还被何翠萍发作。

    李筠婷做了哑巴被人嘲笑,张瑾的脸色黑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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