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保护系统的存相当有用，尤其是对体质比原住民孱弱许多的云深来说,不过它的时效一个月之前就已经注定好了,而这一路过来也不算浪费了它,因此云深表现得非常平静。他还有3次保命的机会,处于和平环境的话已经够用了,如果日后发生什么意外……云深从来都不认为自己就该是命运的宠儿。

    冰蓝色的外罩阳光下渐渐弥散,像冰川上最洁净的雪,然后一枚黑色的耳钉出现云深的左耳上。就像当初接收了手上的戒指那样,云深忍不住摸了摸耳垂,此之前他从没戴过这类饰品,难免感到有点不习惯。

    对其他来说,力量天赋者的一切都是神奇的,而术师本身则是神奇的集成,这个意外的插曲术师玄妙到完全不能理解的解释中揭过去了。只有范天澜看着云深平静的神色和耳上的耳钉，眼中神色莫测。

    正事继续了下去。花了大半个个早上的时间，这批来确认定居点的已经差不多来到了这片面积大概8平方公里的小盆地中央。

    萨德原地不是平原，从观察到的地势和勘测到的数据来看，与其说盆地，不如说盘地更合适，它的边缘只有一些不到300米高的小山，对经历了龙之脊前那些旅程的们来说，是不怎么够看的高度。这片盘地的内部不太平坦，不过总体来说呈现从西向东缓慢倾斜的趋势，地理中心无疑就眼前的湖水中。从他们现站立的地点，到湖的另一岸直线距离是一公里，最平整和宽阔的土地就对面。斜对侧有一条河流从远处蜿蜒而至，注入湖中，是这片蓝色湖水的水源，而他们的左侧，从湖水中伸出的水道分流环绕，造成了一大片的沼泽地。

    黎洪首领俯身掬起一捧湖水，舔了一口之后说道，“是淡水。水质还可以，能够饮用。”

    “太湿了，不能住。”默克族的高大族长韩德踩了踩脚下的地面，被水汽浸透的草根丰厚地铺满了地面，日久年深，更多的草茎腐烂地下，漫长的时间已经把它们变成了蓬松的泥土。

    塔克拉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块，用力扔向一片水面。一道水花咚一声激起来，几只水鸟被惊飞，扑打着褐色的羽毛向湖面的另一侧飞去，还有什么动物也被吓了一跳，窸窸窣窣地从湖边的密草中跑开。“那么捕鱼？”塔克拉说，撇了撇嘴，“——那东西够难吃的。”

    “可以把塔克族的食物都让给们。”多罗罗的代表瓦尔纳冷冷地说。他是一位看起来有25,6岁的青年，褐发灰眼，腰上缠着一条色彩斑斓的蛇皮，多罗罗的族长听说术师需要手之后，毫不犹豫地把他派了过来。

    这支总数有30的队伍中，除了云深，范天澜，洛江和黎洪，还有两位遗族青年，剩下的成员都来自其他部族。大体来说，这支队伍是照各族数比例来确定的，云深向他们提出找同行的要求之后，有一半的部族来了族长，比如塔克的塔克拉和默克的韩德；或者族长候选，就像多罗罗的这一位。比较杯具的是塔山族长，不知为何他似乎没弄清楚云深要求这些的目的，因此他将部族里最强壮的3位勇士派了过来，但这几位同是白发棕肤的精壮男子却出发之后才意识到应该让其他来更合适，但这时候显然已经来不及，因此他们一路上都沉默不语，神色中藏着隐隐的不安。

    塔克和多罗罗的恩怨早已结下，和他们以前发生过的血腥争斗相比，这种口头交锋已经和平得像一个奇迹了。虽然幼稚的争端还继续，但大部分几乎都对此视而不见，环视着对面的大片土地，相当部分的都考虑如何给自己的部族争取相对较好的位置。

    最好的地方属于遗族，这一点几乎是默认的，除了显而易见的那些原因，力量，数，贡献，术师，还有一点，他们的种植技术所有部族中是最好的——虽然赫梅斯的领地时，这让他们被课的税最重。大部分部族只有山地生活的经验和传统，没有了群山的隔绝，结束旅途后直面着这样的大片土地，令这些感到了一种无处着手的茫然无措。

    想种植？即使是遗族，种子也不够。冬季就不久之后来临，那时候所有的植物都会停止生长，树木已经落叶，草也死去，只有根茎地底等待着春天，日子再过一段时间，连动物都会隐匿起来。这里的山太矮小，地方太平坦，树木虽然多，却连避风的洞窟都找不到。而建立起定居点之前，他们还要搜集尽可能多的食物，过去的每年他们都要用至少一个半月来准备这一切，但今年一切都被破坏了，他们还能弥补多少？此时无益的争吵就让有些烦乱了起来。

    这个时候，原本看范天澜的速写本的云深抬起头，看了看针锋相对的两个男。

    “想到对面去看看。”他非常温和地说道，“能请们帮搬两样仪器吗？”

    于是塔克拉和瓦尔纳都闭上嘴，向术师走了过去。

    这里的从未见过测量仪器，实际上，95%以上的都是文盲的客观环境中，他们能有大致的距离概念就已经很不错了。云深刚刚将它们拿出来的时候，光是向这些好奇的解释它们的功能就花了他不少时间。虽然大略知道了用途和用法，还不太明白它们的意义，这却丝毫没有影响这些对它们的兴趣，能够拿着这些色彩分明的古怪仪器术师的指导下使用，对们来说可是非常有趣的差事。而且术师调停争端的期望又是如此明显，这两个不省心的家伙间的争吵自然就消弭了。

    不过不得不向他们出让的两又明显不满了起来，这时候黑发的术师转头向他们问了几个问题，然后不满的注意力也被转移了开去。

    黎洪看着这个过程，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之间，类似的场面已经发生过许多次了。但除了与那些部族族长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术师再没有对此表现出强势的态度。每当遇到类似的情况，他总是用各种手段将眼前的矛盾转移开去，使那些精力旺盛的家伙将精神花有用的地方。这是一种宽容的手腕，作为遗族翻山众首领的黎洪却对此感到担忧。

    要控制八个习俗不同，互有矛盾的部族，只有这种手段是不够的。除非穿越龙之脊一来形成的集体队伍就此解散，恢复各自过活的独立形态，术师变成只是遗族的术师，那部族内的事务南山和黎洪就能为他处理妥当。姑且不论那些术师的慷慨中得益的部族是否愿意被术师放弃，只是看着术师巡视营地时，看到那些饥饿的孩子和瘦弱的女时的眼神，黎洪就知道术师恐怕也很难放弃他们。每年冬季各个部族都会不同程度地损失口，遗族也不例外，而迁移到这里之后，冬季留给这些移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从这段时间的相处之中，黎洪知道术师肯定已经对如何渡过冬季有所计划。但术师至今没有向任何透露过，他总是拿着一本黑色封面，白色内页，被称为“笔记本”的空白书本，上面记录的各种符号越来越多，除了术师，可能只有一个范天澜才能有所了解。这段时间里范天澜和术师学习了许多东西，他的进步很快，即使是黎洪，也觉得这位很小的时候就离开部族去流浪的青年聪明得可怕。术师并不介意将他的工作分担给他，至今为止却只有范天澜能真正成为他的助手，就像现，他接过了术师的工作，将测量得到的数字变成那些线条复杂的地图。

    “为什么要测量得那么清楚，们知道这片湖水有多大，有什么用？”塔克拉随口问道。他曾经向云深借阅过那些图纸，视线只白色的纸面停留了一会儿，他就还回去了，此后再也没有提过类似要求。

    云深微微一笑，“很快就知道了。”

    “多快？”塔克拉有些兴奋起来。

    “今晚。”云深回答。

    “为什么是今晚不是现？”虽然平时塔克拉不怎么受其他欢迎，但这个时候大多数都欢迎他代表自己发言。

    “因为今晚打算召集大家商量一些问题。这个时候解释的话，未必有那个时候说得清楚。”

    这下不仅是塔克拉，其他部族的也提起了精神，队伍的气氛也因此活跃了不少。术师虽然总是不直接把话说清楚，不过这句话已经暗示了他们不少了。

    到下午的时候，勘测基本上就结束了。这支小队开始转向回去，不过和来时不同的是，他们回去的时候负担要重得多，因为术师回来的路上收集了不少东西，石头，树枝，草茎，泥土，他自己显然是拿不动的，因此分担到了各身上。至于他为何特地搜集这些随处可见的物件，术师的回答依旧是晚上见分晓。

    各个部族的来分别回到了族的聚集地，真正的夜晚将大约两个小时之后来到。

    回到自己的帐篷后，云深连坐下去的仪态都不太能维持了。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个月，但他的体质基本没有什么改变，他这段长途旅行里表现完全称得上坚韧顽强，身体的疲惫却不会因为精神的强大而稍有缓解。

    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云深打起精神，又拿出了他的黑色笔记本，刚要打开的时候手却被按住了。

    “要休息。”对面面孔英俊的青年坚定地说道。

    “谢谢，不过现还不行，”云深对他疲倦地笑了笑，“还有些——”

    他的话停了一下，因为视野一瞬间改变了。云深看着眼前的军绿色帐顶，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不是他自己倒下的，而是自己那位好学的学生把他按倒的。这段时间来总是向他虚心请教的青年不仅不打招呼就压倒了他，更过分的是，他还只用了一只手。

    “天澜，让起来。”云深哭笑不得。

    “好。”范天澜轻声说，但他压云深肩膀上的手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云深动了下，但躺弹性十足的防潮垫上的身体十分满意现的状态，神经中枢发布的命令只能差使到指尖，他的大脑和身体严重不同步了，“……”

    “为什么要把所有的事都做完呢。”

    “大概……是因为有些事只有能做吧。”难得听到说任性的话啊，云深想，眼皮越发沉重，他渐渐撑不下去了。

    轻缓的呼吸声说明这个已经完全沉入了睡眠。用毯子将他的身体盖起来，边角掖好，范天澜将忧虑的视线从云深的睡脸上移开，再抬起头来，已经换了一种表情。一种他的对手绝对不愿他脸上见到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