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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萧玉珠是路也走不动,话也说不出口了,她头一次面对这么多,已是精疲力竭,且她是有着身子的,实不能劳累了。

    “歇着。”狄赵氏下了令,这个已狄家村忙了两天多的狄夫哑着嗓子出门去了,嘱了喜婆婆陪着萧玉珠歇息。

    当晚,萧玉珠昏睡了整晚,第二天醒过来,才知道她夫君没有回来,去见婆婆,婆婆也是累得腰都直不起,躺床上腰上封着膏药。

    婆婆也是不能说话,一开口,喉咙就跟破锣鼓似的,两婆媳一说话,一个是透了大风的锣鼓瓮瓮地响,一个透着小风呜呜地吹,谁也甭说话,一说话准得笑。

    萧玉珠也没再出去见了,把带来的几支钗子,跟伯娘家的嫂嫂们送去,又给有孝的亲戚家送了余下的糖,这便是了了她这边的事了。

    那厢狄增父子这天晚上归了家,得知父子回来这一次把村里久不开的私塾办起来,且请了县学里有名的先生教书后,知情的狄赵氏后还好,萧玉珠还真是听得傻了眼。

    狄禹祥回来知道情况后,他开了单子,让去买了药回来煎给家里的女喝,第二日萧玉珠说话总算是有点模样了,狄赵氏也总算能说上几句话来,不再觉得说话也甚是辛苦。

    这天早上狄家父子又一早出去了,萧玉珠照顾着卧病床的婆婆,闲话时她跟婆婆道,“儿媳是真不知公爹和大郎他们回族里要办大事呢。”

    “唉,也是找好了时机,”狄赵氏说到这拍拍她的手道,“以前一直找不到愿意来教的先生,这一位,还是大郎找来的。”

    “大郎?”

    “是,具体是怎样的,娘也不知道多少,但确是这段时日找来的,说是从此入住们狄家村,程县令其中也说了话,以后们狄家村就有举老爷当教书先生了……”

    “竟是这样?”

    “过来,”狄赵氏拉了拉儿媳的手,让她靠近,她耳边道,“媳妇都给他说上了,那小姑娘说来也算得上们小堂妹。”

    “说媳妇?那先生还未娶亲?”

    “说是以前有一个,路上没了……”

    “如此啊……”

    “唉,这事是族里的老一辈们管,昨天程夫来,也是来做这桩媒的。”

    “做成了?”

    “成了。”狄赵氏说到这舒了口长气,“咱们家总算是为村里做了件大实事了,为村里找了好先生,爹以后也能睡个安稳觉了,就算是躺下,也能躺得安稳了。”

    “娘……”

    狄赵氏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必说了,“等到的下一代,就好了,咱们就不用这么累了。”

    “以后您就歇着,若是不嫌弃儿媳的话,就如儿媳来做罢。”

    狄赵氏笑开了眼,道,“以后不想做也得做了,以后就是的事了,大郎的路得操心了,娘是没能力管得了那么多了。”

    萧玉珠听得鼻酸,低下头捧着婆婆粗糙的手放到手里摸着,久久都出不了声。

    不用别说太多她也知道婆婆为这个家操劳了一辈子,苦了累了还得笑着,真不容易。

    狄赵氏笑望了儿媳一眼,拍拍她的手,道,“娘睡会儿,也去歇会,莫累了的孙子。”

    听婆婆提到孩子,萧玉珠露出笑来,轻声道,“等您睡了就回屋。”

    “不用。”

    “就让守着罢,让替大郎尽尽孝。”

    狄赵氏这才无话了,她闭上眼睛之前,萧玉珠还看到她的眼睛红了红。

    **

    这次狄家三郎都跟着父兄到处走动,只有四郎白日揣着嫂嫂给他的糖到处找酗伴玩耍,知道母亲病着,他下午就会提早回为为母亲喂药,每天晚上不用父兄看着,也能母亲面前乖乖念上一个时辰的书,到也没荒废了学业。

    十二日那天他们准备走,村里这次送来了不少东西。

    这一次离开,狄家要带走族里的三个儿郎,他们将参加明年的院试考取生员,由此之前,他们将随狄禹祥进入书院进学。

    十二走的时候,几乎整个村子里来的都来相送了,那种气氛下,萧玉珠明显感觉得到这些不是来送他们这家,而是送全村的希望……

    这次狄家村的三家跟随了狄增离开,先是村相送,然后这三家的亲送了他们近十里地,直到狄增下车劝了又劝,这些才他们过一条河后,留了桥的那边。

    萧玉珠这次跟婆婆一辆车,那些相送的不再送后,狄禹祥才上了马车,一见他上来,婆婆就开了口,道,“可走了?”

    “河对面看着。”

    “唉,路说远不远,可以后见一面也不容易,庄稼除了入冬这点时候,哪有什么时辰出来走动。”狄赵氏叹了口气。

    “嗯。”狄禹祥应了一声,摸了摸萧玉珠的手,向他娘道,“回家去和珠珠都得好好养养,都瘦了。”

    “娘瘦了,没有。”萧玉珠忙摇头。

    “都瘦了,都得补。”坐外面的苏婆婆掀起帘子探进头来,一脸的心疼,“可瘦了不少了,这一趟回来可遭罪了。”

    “苏婆。”狄赵氏好笑地看着她。

    苏婆婆轻掌了下自己的毛嘴,放下帘子不语了。

    狄禹祥这时要把抱过来坐着,见小妻子目不斜视地正视着前方,连靠也不靠向他,端庄地直坐着,他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语,把自己的披风脱了下来,让她披着。

    “不冷。”

    “披着。”

    萧玉珠见他声音冷了点,这次听了话,顺从地把披风披上了。

    狄禹祥脸色这才好瞧了些。

    “们的车要慢些,要着急回去,就与爹他们一道罢,到时叫四郎与们坐一车就好。”

    狄禹祥摇头,“先坐这车,让爹先带他们回去安置。”

    这次三辆马车三辆牛车,父亲带着的两辆马车先走,由他坐着马车带着后面的三辆,前后都有个领头的,这才安心。

    而他过苏河还有事要办,到时候让母亲帮着看着妻子,他也好外出一道。

    说来,狄禹祥觉得妻子还是有些瘦了,没几天,她身上就瘦了不少,她年纪小,身子也是娇弱,肚中又有着孩子,总让他莫名有些担心。

    过苏河那天,狄禹祥还是请了苏河有名的大夫过来为妻子探了诊,大夫瞧过后,倒也没觉得萧玉珠身体娇弱,只是觉得她这几日有些气虚,怀着的这段时日好生养着就是,只要莫劳累过度,应不会有什么问题。

    送走大夫,狄禹祥回来时,看到母亲踩着楼梯而下,见他还微皱着眉,狄赵氏奇了,问,“怎地还担心?”

    狄禹祥摇头,嘴里却道,“珠珠这阵子都是吃得不多,睡得太多。”

    他清楚记得母亲怀三弟四弟的时候,虽是艰难,但也没珠珠这般不爱吃又嗜睡。

    狄赵氏听完他的话好笑又好气,戳着他的额头骂,“这都是疼出来的,娘那个时候,得吃了才有力气干活,至于睡?睡了,谁来伺候们几个老爷小公子?”

    狄禹祥听了看着他娘,见她一脸没好气,便扶了她的手,“孩儿知道了。”

    狄赵氏被他扶了上楼,走了几步,她轻声道,“娘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总想着她一个小姑娘的嫁进们家来,没得什么好反倒要为着,为着这个家劳心劳力,心疼她得厉害,是也不是?”

    狄禹祥没说话,朝看他的母亲笑了笑。

    “唉,说来,确也是这样的……”狄赵氏叹了口气,上了楼道后她也没走了,跟儿子说,“莫说娘没跟说,这件事还是得跟说上一说。”

    说罢,拉着儿子到了一角,离了儿子儿媳住的那屋最远,与他轻声说了儿媳年前办的那件事。

    狄禹祥听了一会都没吭气。

    “别想她心思多,要想想,她这是为的谁,不许厌她!”见儿子不说话,狄赵氏板起了脸,“到哪去找这样护着的媳妇?心疼她,她也是心疼的。”

    狄禹祥笑着摇头,“孩儿不会,只是刚想,她胖不起来,怕是让她操心得太多了……”

    最近家中事太多了,而他身上也是诸事缠绕,分不出太多心力照顾她,萧家的事,他本想趁年后才办,哪想,她先于他一步了。

    难怪初三那天她非要去萧府走上一趟。

    “娘也是这么想的,”狄赵氏点点头,“这媳妇啊,太静,什么事都自己琢磨,苦了也不愿意说,娘都不担心她以后能不能替撑起家来,而是怕对她不好,伤了她的心。”

    狄禹祥点头,“是,孩儿有时也怪粗心的,也常不着家,不好。”

    见他应得飞快,狄赵氏笑着拍了下他的脑袋,“说什么呢,现功名都没考好,好好念书要紧。”

    “是,念书要紧,但们也要紧。”狄禹祥淡淡地道,“及冠之后,孩儿就成年了,该由孩儿自身照顾父母妻儿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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