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聚散离合（小修）
继乔茉在五月出嫁，十月，沈家三人离开下河村回京城，十年来一直笼罩在头顶上的阴霾终于散去，天空再次恢复了清明。
苒苒还来不及感叹聚散离合，就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中去，为来年的高考做准备，一起学习的还有李秀兰、李立、乔常青、乔芸。
李秀兰从从书海里抬起头，坐在她对面的乔苒仍然埋首于书中。莫名的有些惆怅，这一世很多事情不一样了啊，诸多变化中变得最多的就是乔苒。如今的乔苒聪明漂亮、淡泊清雅，与上一世的自私自利、阴狠堕落相比真是天壤之别。毫无疑问，这一世的乔苒是优秀的，即便如此她还是不希望大哥跟乔苒在一起，并不是她还埋怨记恨上一世的乔苒，要存心报复故意阻拦，而是大哥跟乔苒真的不合适。
苒苒感受到李秀兰的目光，疑惑的抬起头，看懂了李秀兰无声说出的三个字：“跟—我—来。”
搞不明白李秀兰想做什么，好奇地跟在她后面出去。苒苒这些年偷偷观察过李秀兰，发现她真的如小说里说的那样，努力改变自己和家人的命运，弥补曾经的遗憾，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冷静的找到解决的办法。这里面或许有作者的金手指，但是也不乏有李秀兰自己的智慧和能耐。
李秀兰走到屋后，转身定定的看着乔苒，见乔苒依然泰然自若，才淡笑着开口：“乔苒，我下面说的话可能不中听，但是我真的是为了你好，希望你能听进去。”
“嗯，你说吧，我听着。”
“我觉得你跟我大哥并不合适。不是你的原因，而是我大哥的原因。你是个优秀的姑娘，我能看出你与世无争的性子，可是我大哥有野心，期望权势。你们两个是截然不同的性子，你们想要的生活也是天差地别，我不想，你们等到在一起之后，才发现彼此之间并不合适。这些都是我的真心话，希望你能考虑考虑。”
苒苒听出李秀兰话里的真心，笑着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会好好考虑的。”就是李秀兰不说，苒苒也想找个机会把那个婚约解决掉，李立并不符合她对另一半的要求。
闻言，李秀兰如释负重般轻呼出一口气，能轻松的说动乔苒出乎她的意料，毕竟，前世的乔苒就算做错了很多事，但是对她大哥是真心真意的。
从李秀兰那儿回去，苒苒就把这件事跟家里人说了。婚姻大事总不能瞒着长辈，自己去做决定。况且她也想听听家人的意见，做出正确的选择。这是她的一生，她要对自己负责。
乔茉第一个愤愤不平的说道：“李秀兰什么意思，她大哥的婚事她操的什么心，她跑来跟你乱嚼舌根做什么，有本事跟她哥说去。”
“大姐，你不要激动嘛，仔细想想，李秀兰也是为我好。”苒苒用手轻抚乔茉的后背，试图让她不要那么焦躁。
“你笨啊，别人把你卖了，你还替人数钱呢。”
“乔茉，怎么说话呢？”乔爷爷轻拍了两下桌子，免得乔茉越说越难听。
“苒苒，你自己对这这件事的想法呢？”乔爸爸平心静气的问。不管李立那小子心里怎么想，李秀兰又是个什么态度，最主要还是他女儿的想法。他女儿要是看上了李立，这事儿谁拦着都没用，他女儿要是看不上李立，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爸爸，我想了想，觉得我跟李立哥并不不合适，一直以来我只把李立哥当做一起长大的哥哥，当做是常青的朋友。如果没有那个婚约证明，我还从未想过要跟李立哥生活在一起。确实如李秀兰所说，我想要过的生活跟李立哥想要的不一样，勉强在一起，矛盾总有激发的那一天。与其那时反悔，不如现在就断了。只是，太奶奶曾说过两家有婚约证明的，不知道······”
乔茉一听，急急地站起来说道：“那张纸算个什么破玩意儿，这年头离婚的都比比皆是，那个证明两家销毁掉就算了。李立还配不上小妹呢，赶紧解决了李立，再给小妹找个更好的。”
“哎哟，媳妇儿，你慢着点儿。”柳白毫在一旁看的担心不已，他媳妇儿自从怀了身孕越来越“豪迈”了。
乔奶奶瞧大孙女挺着个肚子还上跳下窜的样子，她的心也跟着上下扑通扑通的跳，唉，儿孙都是债哦，“茉丫头，你消停点儿，我们难道还会看着你妹妹往火坑里跳不成。既然苒苒不愿意，那我们就给她找个更好的，你就别瞎操心了。白毫啊，你看着她点儿，别伤了我的乖曾孙。”
“哎，奶奶您放心，我看着她呢。”柳白毫认真又无奈的点头，双手拥着还不怎么老实的乔茉。
“你们奶奶说的也是我心中想的。本来你们太奶奶给苒苒定下这么亲事，就是看中这孩子有能耐以后有出息。现在看来这小子心大了，恐怕日后太有能耐了，苒苒反倒拴不住他。
李家小姑娘在他们家地位不低，她要是不赞同苒苒跟李立在一起，估计李家大多数人都会倾向她那边，这事儿八成要黄了。
现在苒苒自己也不愿意，这亲事便作罢，苒苒可以找更适合她，更好的人家。明天我跟志涵（乔爸爸）去李家把这事解决了，到时候把证明烧了，把原由告诉你们太奶奶，也让她在底下放心。”乔爷爷给这件事做了最后的决定。
乔芸和乔常青在这件事情上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乔芸想的是小妹不喜欢就算了，总不能委屈了自家妹子，她相信小妹这么出色会找到更好的。
乔常青不说话是因为他比乔家的任何一个人都了解李立是个怎样的人，李立有能力且重义，是个值得相交的朋友，但不是跟他姐最适合的人，李立心中最重要的是他的理想。如果他未来的姐夫不能把他姐放在第一位，他不会赞同两个人在一起。即使那个人心里喜欢他姐，也不行。
乔李两家第二天悄悄的处理了婚约，整个事情中唯一不情愿的就是李立，他是真的喜欢乔苒。可当乔常青问他，是理想重要还是乔苒重要的时候，他沉默了，算是无言的选择了前者。
这边婚约一事悄悄的落幕，京城那里新的领导人也上位了，当恢复高考的消息正式播出来，瞬间传遍了大江南北，人们重新拾起书本投入到学习的热潮中。这股热潮一直持续到77年12月高考结束。
天空下着细细的小雨，沈连泽穿着一身绿色军装，脚步匆匆的回到大院，直奔沈老的书房。今天是高考成绩出来的日子，他急切的想知道苒苒的成绩。
幽静淡雅的书房里，沈老气定神闲地挥毫，犹如指点江山。沈连泽则悄悄地做到一旁的沙发上，不发一言，似乎刚才焦急匆忙的人不是他一样。
不慌不忙的把一篇字写完，沈老才搁下笔，端详一会儿满意地说：“不错，有进步。”转而对沈连泽说：“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像现在这样冷静镇定，明白吗？”
“明白。”
“嗯，这是你想要的，拿回去看吧。”
“是，谢谢爸。”
沈连泽回到自己的房间急切的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纸，上面写道：李秀兰由北京大学录取，李立由京都军事学院录取，乔苒由北京师范大学录取，乔常青由清华大学录取。另：乔李两家婚约解除。
四人均考到北京在沈连泽的意料之中，意料之外的是最后一句话“乔李两家婚约解除”。最初他因为嫉妒，因为求而不得想要拆散乔苒和李立，后来他是看清了李立不是乔苒的良人才会阻止两个人在一起。现在两家自己解除婚约，倒是省去了他亲自动手。
沈连泽的视线再次放到“乔苒由北京师范大学录取”这行字上，心里酸涩异常，就算她来了北京又怎样，就算日后能再见又怎样，在分别的这一年里，在他决定为了家族奋斗的时候，他就不能再去接近她了，不能告诉她：苒苒，我能给你想要的，我们在一起吧。
在回京城之前他心里还存了些希冀，希望京城的局势会比父亲分析的要乐观，这样他或许能劝说苒苒嫁给他，他会保她一世安稳，给她想要的生活。可是现实比想象来的残酷，即使那场动乱已经过去了一年，但是京城一直不曾安稳，政权更迭，新旧交替，加之越南蠢蠢欲动。此后十年内想要稳定局势恐怕难比登天。
他作为沈家的一份子，不可能眼看着沈家如孤船般在风雨里飘摇不定，在家族与乔苒之间，最终，他选择了家族。
“咚咚咚。”
“进来。”
“小叔，爷爷说录取报告在你这儿。李秀兰考得怎么样啊？”沈毅问道。
沈连泽眯了眯眼，神色莫名的把报告拿给沈毅：“拿去吧。小毅，你不要忘了，对李秀兰要防着点，你现在这么用心是怎么回事？”
沈毅快速看完，对他小叔说道：“小叔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这么久以来，李秀兰没有做过任何伤害我们的事情，反而是我们受她恩惠良多，爷爷的身体要不是有李秀兰的调养或许坚持不到回京城的那一天。我知道，李秀兰给我们的那些吃的很可疑，但是那些东西都是有利而无害的。
而且，一直以来她都是真心对我的，我唯一能回报她的就是真心对她。只要她一天还对我好，我就同样会认真对她。小叔，也请你放心，我不会让她有伤害沈家的机会。
我相信你跟爷爷不会放任李秀兰手里的东西流落到别人手里，所以，我想娶李秀兰。等她嫁进我们沈家，日后有了孩子，她总要为孩子考虑。只要我们对她还有她的孩子好，根据她知恩图报和护短的性子，沈家也会在她的保护范围内。”
沈连泽沉默了一会儿问：“你真的考虑清楚了，那是你的一辈子？”
沈毅神色无比认真的回答道：“是，我考虑清楚了。小叔，你不也为了沈家放弃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嘛。”
“我们能一样吗？”
“是不一样，乔苒喜不喜欢你我不知道，我却知道李秀兰是喜欢我的。所以，小叔，祝福我吧。”沈毅脸上疑似幸福的笑容差点闪瞎了沈连泽的双眼。
沈连泽伸腿就是一脚，“哼，要你爷爷同意才行，别再我这儿碍眼。滚。”
沈毅堪堪躲过一脚，跑着退出沈连泽的房间，还不忘说：“行，我这就去跟爷爷说。小叔可别再恼羞成怒了啊。”
偌大的房间突然寂静下来，沈连泽双手捂脸。片刻后，再抬头浑身透着股刚毅，他依然是军中最年轻的少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