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公爹是个渣
冯姨娘本是宣王妃的贴身丫鬟，打小儿便服侍着她,后来当了陪嫁丫鬟进的宣王府。
原来是说等她满了十八岁就要放出府回乡与她的表哥成亲。结果宣王妃生李晟的时候遇到难产,身子受了损伤,一天里有大半天都要床上躺着,身边少不了贴心的伺候。
冯姨娘这时候自然不能将心情糟糕,孩子又小的宣王妃抛下。
尽管王妃许了她出去嫁后依旧还回来王府当差,并答应要将她表哥也接到府里,夫妻二都她跟前使唤,冯姨娘还是决定等过两年,世子大一些更好带了再走。
于是说定了,到她二十岁时便出府嫁。
就她年满二十岁那年,李晟已经三岁的时候,出了事。
宣王那日与宣王妃闹了不快,二争吵起来，宣王气得砸了屋里宣王妃的陪嫁大妆镜。都说破镜难圆，这可是个恶兆头。宣王妃又气又伤心，当时就晕了过去。
宣王吓得连夜进宫亲自去将太医院的院正、院判两位老大请来救治王妃。
他这一闹腾，宫里上下都知道了。于是宣王被皇帝叫进宫里，皇兄骂完太后训，太后训完又被皇后指着哭。
王妃是醒了，按着太医的吩咐躺房里静养。宣王却是心里憋气郁闷又懊悔，想要去给妻子赔礼道歉，又有些怕看见妻子那张没有生气的脸。于是书房里喝了个大醉。也不知是怎么搞的，就把当时书房当值的冯姨娘给睡了。
破了身的冯姨娘也没哭也没闹，就回房里静静地解了根腰带要上吊，幸亏跟她住同间房的姐妹回来得早，将给从房梁上救了下来。
宣王事后很是后悔，但更怕王妃知道了更要生气再伤了身子，于是给了冯姨娘三百两银子当补偿，要她立刻出府去与表哥成亲。
只是冯姨娘已经破了身子，不想嫁过去让表哥难堪，竟然一个悄悄地王府外头租了间小屋住下。
“啊？她既走了，怎么会进府当了姨娘，难不成是东窗事发，让娘亲知道了？”蕙如托着下巴认真地听李晟说。
李晟摇摇头说：“是有一回，范妈妈出府办事，道上瞧见了冯姨娘，那时候她已身怀六甲，快要生产了。”
蕙如听了嘴张了半天合不上，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不对不对，清河看起来还不到十岁，她若是那时候要生产，生下来的孩子现也该十六七了吧！”
“清河是她第二个孩子，”李晟抬手摸了摸蕙如的头发，温言道，“当时范妈妈瞧着不对劲，先稳住了她，回来与母亲说了，母亲将父王叫来，父王也认了这事，于是派将冯姨娘接了回来。第二个月，便有了的大弟弟李晖，如今西北马将军手下当了折冲校尉，也有些出息。”
蕙如“哦”了一声，点头叹道：“这位冯姨娘府里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李晟点点头：“母亲倒是可怜她身不由已，但既然已是这样，她也不可能再像以往那般信任爱护她，只能是让多照顾着，让她吃穿不愁罢了。但那几个侧妃都说她是故意要爬父王的床的下贱，一心想贪图富贵不惜背主，所以平时也没少难为她。父王因了她被母亲责怪，加上那一晚不过是酒醉上头胡乱了事，根本也没瞧得上她，也就将她扔一边，从来不碰，连看一眼也不乐意。”
蕙如说：“她倒也不容易……等等！说既然父王都不碰她，那清河又是从哪儿来的？”
“那时候还没回来又如何知道得详细，不过听说是母亲祭日里，父王又喝醉了酒，不知怎么的，又睡了冯氏……”
蕙如已经觉得今后没办法去面对宣王了。
睡一次就能让冯氏怀上个孩子，再睡一次又怀上一个——这是何等的厉害！
李晟看着她面上的表情瞬息万变着，觉得很是好笑，掐了掐她的脸颊说：“想什么呢？说出来听听。”
蕙如摇头：“没想什么。”
李晟眉头一挑：“心里想什么都放这张脸上，还想瞒不成？”
蕙如干笑了两声，她心里是想着这位公爹为实不怎么样，但这话也只能放肚子里烂着，总不能当着夫婿的面直接就说爹爹如何如何吧。
“他总说心里头只有母亲一，却又管不住自己。他觉得那些女不过是使使的器具，并不放了真心进去，母亲就不会伤心了？”李晟冷笑了一声，“都说宣王痴情天下少有，却觉得他只是个滥情之辈！”
蕙如睁圆了眼睛，她是心里对宣王有点微辞，但没想到李晟会这么不给自己父亲留脸面，当着媳妇儿的面背后说起亲爹的坏话来……
这话题还是打住为妙。
蕙如咳了一声，对李晟说：“嗯，这冯姨娘也是个可怜，以后咱们能帮就帮着一点，对她好一些吧。”
“觉得她可怜？”李晟笑了起来。
“不可怜吗？”蕙如嘴角一抿，“本来都要嫁了，却因为主子酒醉莫名其妙地怀了孩子。家家里当妾，上头又不止一位主母，处处受欺凌，这还不可怜？”
“可是有说，冯氏一个奴婢，能为宣王生两个孩子，不知道是多少辈子修来的福份呢！”李晟看着蕙如的脸说。
“呸，这算是哪门子福份？”蕙如气急了，“又不是为自己喜欢的男生的孩子，生下来爹也不会有多疼爱，说她得有多憋屈多绝望啊！”
李晟看着眉目清灵的小妻子。
聪明，知道分寸，懂得算计，却偏偏有一颗良善的心，并不因为身份的差别而带着恶意看。
他笑着将蕙如的头拉低了，让她靠自己的胸口。
“可是喜欢的男？”
蕙如涨红了脸，却并没推开他，而是他怀里默默点了点头。
“将来为生了孩子，定然疼他爱他，给他世上最好的一切。”李晟的声音从胸膛里隔着衣服传到她耳中，那声音有些沉闷，与平常听到的清悦声音不大相同。
这是直接从胸膛里发出的声音，是他此时最真切的想法。
蕙如轻咬着下唇，唇边露出一抹笑意。
“若是将来遇到了这种事，会怎么办？”
还沉浸甜蜜的气氛里，李晟就说了个这么煞风情的假设，蕙如气结。
“就不能说点好的？”
“只是这么说说。”李晟扶着她半坐起来，与妻子正面相对，表情十分凝重，“们要一起生活一辈子。许一生不离不弃，但有时候世事无常，任何事都有可能会发生，就算不是出自的本心，们也必须要直视这种可能。”
听李晟这么一说，蕙如心里一凛。
李晟说的是。后宅里最多的是女，是各种各样心怀算计的女。有些事，并不是防着就能防一辈子的。
何况李晟还是亲王世子，按着律例，她这个世子妃下头还要有两位侧妃和若干姨娘。等他将来承爵当上了宣王，侧妃和姨娘数目还得向上加一加。
如果不是因为李晟中毒昏迷，她此刻就得直接面对背后站着皇后和淑妃，或是说，站着太子和二皇子两个势力的郑氏和方氏。
她真的能放得开，看着李晟去睡那两个女而心中毫无怨言吗？
她只觉得浑身发冷，后背渗出来的冷汗将轻衫浸湿，又冷又粘地贴身上，是那么的不舒坦。
李晟昏迷不知朝夕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可以陪他共赴生死，天荒地老而此情不渝。可是当他醒过来，很快就要面对男的三妻四妾时，她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找不到方向。
若没有险死还生的这场变故，她大概并不知道自己对李晟会如此意。那么她还有信心，将来丈夫有了别的女时自己还会笑着将他送出门，然后各自生活，两不相扰。
她对玫如姐姐说过：她眼睛容不得沙子，一粒也不容。
那个时候，容不得沙子，便将沙子冲出眼睛外面就可以了。
而现，这沙子已经深深地嵌眼睛里，抠也抠不出来。她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