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清静居士不清静
130清静居士不清静
蕙如得了这信的时候,菀如已经得了皇上所赐的经书和拂尘。
家里特地扫出一处清静的院落,建了座小小佛堂,供奉了观世音菩萨,让她住了进去。
孙姨娘哭得晕过去好几回,菀如倒是心平气和,顺顺当当地搬了过去。
老夫特地到了佛堂里,开解了她半日。谁知道菀如比她还看得开。
“如今这也算是奉旨礼佛,手里拿着御赐的经书,看还有谁敢背后说的闲话。”事情落定之后,菀如反而卸了重担,心情轻松起来,饮食也见好,小脸比前几日丰满了许多,“左右孙女儿年纪还小,再过三年不过十八岁。若有好的,就凭着祖母和父亲母亲作主,若没好的,就家里清清静静地念经,修身养性,这也是多少求也求不来的福份呢。”
安平侯府做的那些事,老夫也不能细细说给她听,这里头的利害关联就算跟她说了她也未必能懂,可菀如心里明白:“安平侯家先是想得三姐姐,后是想得六妹妹,结果一个没得着,这才把心思动到身上。祖母不答应,他们就能想着要害二姐姐嫁祸,又让混到寺里去掳。这哪里是什么勋贵之家,跟那些山贼海匪有什么区别?”她当日是被姜珩的美色所迷,又羡慕侯府门第高贵,觉得自己要能嫁过去,才叫扬眉吐气。
可现想想,嫁到那狼窝子里,指不定哪天就被啃得干净,连命都没了,还有什么机会去跟炫耀?
何况姐妹们一个是世子妃,一个是皇子妃,哪个不比侯府世子夫的品级高出许多?她还有什么可炫耀的?
一旦自己从迷雾里挣脱出来,再回想以前的自己,便会觉得有几分好笑。
不免想起头一次见到姜珩时的情形,那男将乔小姐的丫鬟踢到水里去时,脸上的笑都带着几分阴狠,她却会那时候觉得那男子美如玉树芝兰……
菀如对姜珩的看法,仿佛一夜之间便从一头滑到了另一头。
她自己也觉得奇怪。
不过这变化是好事。姜珩这样的男怎么会有真心?他想得到自己也是为了掣肘父兄,一旦她没了用处,那男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抛弃。
那时候自己的下场,只怕还不如玫如姐姐。
她这里想得开,却不知道城东的陆府,为了她的事,陆琅与陆夫起了多大的争执。
陆夫将临孜伯夫的话一五一十都说给陆琅听,要他打消了娶沈家姑娘的想法,这样不贤的女子,进了陆家的门只能是祸害。
陆琅反驳说:“一个外说的闲话都能信,为何不信儿子的眼光?”
陆夫知道的沈菀如不会比他知道的更多。
世子妃回门时,沈家二姑奶奶会跌倒,跟五小姐压根没有关系,那是姜家买通了下,故意栽赃,想着要先污了五小姐的名声,再逼着沈家嫁女儿,如果计谋得逞,他们也会再想办法将菀如从这事里择出来的。
安平侯府会想到派上山掳,也是因为有三小姐的奋力一扑,将他们本来完美的计划扑成了泡影,情急之下的铤而走险。
现外头的传言都不利于沈五小姐,安知不是安平侯府故意放出来的风声?
可是他手头并没有实证,就算他这样说,陆夫也不可能信他。
陆琅被母亲逼得没有办法,索性将那日山上救的事全说了出来。
“五小姐是抱上来的,当日是脱了她的衣衫,拿了的氅衣将她裹住,又亲手抱着她上的积云山。从山下到山上,怕有近百亲眼所见。”陆琅也不去看母亲那张被他气得发青的脸,“她的清白都葬于手,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可以没有任何担当?沈家五小姐除了陆琅陆怀风,不会再嫁旁的男。”
陆夫险些被他气得昏死过去,文秋拼命地帮她顺着胸口,好不容易让她缓过劲来。
“知道了,一定是那个沈氏看中了,故意设了这个圈套要进陆家的门。”陆夫觉得自己想的有理,越发激动起来,“这样下贱的女子,怎么可以做的儿媳?只要还有一口气,断不能让陆家毁她的手里。”
陆琅腾地站起身来:“母亲请慎言。那日沈小姐是被贼所劫,为了保住身名清白才投的水。这样刚烈的女子正该得到尊敬,怎么可以出口侮辱?儿子与沈小姐之前从未见过面,她也从未听过的名字,何来看中,何来圈套?倒是母亲,既然答应了为儿子上门提亲,怎么能因一妇嘴碎之言,出尔反尔,将儿子陷于不义之地?”
陆夫气得拿手指着他:“这个孽子,竟然敢指责母亲?母亲为费尽心血,都是为了好,这个孽障说这种不孝的言语就不觉得亏心?”
“为了儿子好……”陆琅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里杂着悲凉,听着让心里发寒,“一句为了好,将家好好的一家子弄得家破亡。为了好……这些年何尝真正好过?”
陆琅转过身,不想看母亲那张震惊中带着愤怒的脸,只是轻声却又无比清晰地说了一句:“既这样,那不妨也跟母亲说实话。这辈子,只会娶两个女,一位是沈家五小姐,还有一位,就是当日被赶出去的弦雅。”
说完了,抬脚便走了出去。
陆夫颓然坐椅上,顷刻间像是老了十岁。
陆琅这一刀子正扎她心口上,将她所有的怒火和不满全都扎得漏了气,随着淌得遍地的鲜血流了个精光。
文秋是第一次从陆琅的口中听到“弦雅”这个名字,她半跪陆夫的面前,小声地询问:“沈家五小姐是知道的,可是爷说的这位弦雅小姐又是何?以前从未听他提过。”
陆夫猛地一抬眼,一双眼狠狠地瞪着她,像是点了一团火,要将眼前的女烧成飞灰一般。
“贱婢,这也是能问得的?”
文秋知道陆夫不喜欢她,但是陆夫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露骨地骂过她。那双眼睛,就像正择而噬的恶狼,闪着凶猛的绿光,让她吓得惊叫了一声,跌坐地上。
“滚出去,滚出去!”陆夫几乎是歇斯底里地拿手挥着,“别用那张脸面前晃悠,这贱,死都死了,还要附这贱婢身上日日来面前让膈应。如果不是,怀风怎么会到现也找不到合适的女子成婚?”
陆夫声音猛地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看着她。
“对,留子去母,留子去母,怎么会没有想到这个!只要死了,就算怀风有阡陌这个儿子,宗室之家也不会再有顾虑。”说着,她站起身,脸上带着几分疯狂向文秋走去,“快些去死,死了之后,便派去献郡王家里求娶清河县主。”
文秋尖叫了一声,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拎着裙角没命地跑出去。
夫疯了,她一定是疯了,居然想着要取她的性命!
她要去找爷,只有爷能护着她周全。
冲到了院子里,却看见陆琅正抱着儿子逗他说话。
“爹爹给找个娘亲,陌儿一定会喜欢她。”
“那新娘亲会给陌儿生好多弟弟妹妹,让他们陪着陌儿玩吗?”
文秋看见陆琅阳光下绽开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笑容。
“会的,一定会的。”
那一刻,就像有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将她全身上下都冻了个结实。
没过半日,关于沈家五小姐最新的传言京中贵妇圈中又传了开来。
这次倒不是她的坏事,而是皇上御赐了法器经书,许她家修行的事。还听说要被静海师太收为记名弟子,教授佛法经义。
静海师太是皇家供奉的大德高僧,每年会到宫中行走一回,有不少命妇听过她的大名却还没有缘法能见到大师一面,却没想到沈家五小姐这么好的运气可以拜她的门下。
又不是真正地出家,说不定过几年便会再找婆家。
皇上赐了她个“清静居士”的名儿,可让清静不起来。
安平侯世子请皇上做媒要娶她为正室,她是为了拒婚才要当这个居士的。
这些事说得有鼻子有眼睛,仿佛当时她们都旁边亲眼瞧见。
以前所说的关于菀如的闲话都像风过无痕,早被抛到了脑后。
大家热议的,全是沈家如何拒了由皇上亲自提起的婚事,甚至不惜让女儿成为居士,借着佛门躲避。
虽说是一家女,百家求,但能求成这样也实属少见。
也不知道沈家是祖上烧了哪根高香,几个女儿俱都如此出息。
能让安平侯世子看中,又得高僧收徒,关于五小姐以前那些传言想必都不真切。
蕙如坐李晟的怀里,跟他说着这些新近的传言,不觉叹息:“现下就算陆将军能说动了他母亲,五姐姐跟他的亲事也成不了了。”
李晟咬着她洁白的耳珠,手里忙碌:“管他作甚?五姐姐这是否极泰来,看着吧,等过了三年,她不用家里当这个什么清静居士时,们家的门槛都能被求亲的给踏破了。”
蕙如被他弄得浑身发热,忍不住拿手去推他:“现还没到上灯的时候,别闹……”
李晟一翻身,将她压身下,伸手去解那兜围子:“皆大欢喜,不是正好?总之现会觉得闹心的只有姜家,咱们去管他死活……”
大手一扯,已将床帐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