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谋算
沈倾苑是一个很有远见的女子,女总是难避免年老色衰，三十来岁的女比起十六七岁刚进宫的女,不论是那方面都差了很多，唯一拿得出手的,那就是岁月沉淀下来的成熟魅力，但这种魅力,宫中这么多的，哪一个宫妃没有。
可沈倾苑依旧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即便是她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因为她了解皇上。这几年和太后皇后的关系都好了不少,尤其是皇后，剑拔弩张的时候早就过去了，对皇后来说，整个后宫的女都是她的敌，她们都分去了皇上，那些刚入宫不懂事的和沈倾苑比起来，她宁愿皇上宠爱这个识时务的女多一点。
说到底一宫之中，皇贵妃无子，身子又不好，就是再大的仇恨，一天一天过去也被这麻木的日子给磨灭了。
听到最后，楚亦瑶长叹了一口气，看着沈世轩，眼底一抹了然，“恐怕对皇贵妃来说，绝子汤的伤害还是小的。”对于那样一个心高气傲的女子，用这样手段把她逼进宫，又以家做威胁，她如何心服。
但她就是演戏，也演了十几年，演的都骗了自己。
沈世轩对这个姑姑的印象仅仅止于小时候她抱着自己逗笑，“后来祖父就禁止们家里提起姑姑。”
“这些年沈家就没有求助过皇贵妃？”放着这么一大尊靠山不用，沈家就是不走仕途，以皇帝的宠爱也可以独霸金陵了。
“大哥十岁那年，大伯母想让他去洛阳念书，走仕途做官，去了祖父那说让祖父写信给姑姑帮忙，那一次，祖父发火，大伯母险些被休。”若不是大伯和大哥拦着，大伯母那一次肯定是要被休出沈家的，“自此之后，没敢再提起有关于姑姑的任何事。”
楚亦瑶曾听娘说起过，一家有荫泽。沈老爷子的做法没有错，沈家历来经商，从未走仕途，经常也是顺顺利利，如今又能得皇贵妃帮助，那就是沈家荫泽，妄图打破这个，另辟他径，损了荫泽就得不偿失了。
楚亦瑶忽然想起什么，抬起头，沈世轩也正看着她，缓缓说道，“还有六年。”如果没有奇迹发生，前世，楚亦瑶走之前几个月，皇贵妃殁，洛阳城大丧。
“半年之后祖父也走了，之后的沈家，和如今的根本不能比。”祖父去世后，他重病床，更是助长了那一对来往，也许是觉得他这个病秧子碍眼，死了更清净，不知道是谁的主意，两年后，水若芊一碗掺了毒的药结束了他的生命。
若是要争这沈家，怎么能眼见着它因为皇贵妃的离世衰弱，楚亦瑶想着，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脱口而出，“张子陵！”
这个，会明年就高中，继而任官，一路顺风顺水，楚亦瑶死的时候，张子陵已经是翰林院士，升迁之快令咋舌。
沈世轩和她想到一块去了，“是说让他帮忙？”
楚亦瑶点点头，眼底闪过一抹计量，“如今他还念书，谁都料不准他会这么快升迁，他得到皇上器重的原因除了他的才能外，还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他背后并无势力，不像洛阳城这些，背后都有着绕东绕西的关系。”这当皇帝久了，疑心病自然是更重，对于那些各分势力各划派的，他还是喜欢干干净净的，一如他所爱的女，从未他身上打过什么主意。
“如今正是交好的时候，关系越好，那未来的胜算就越大。”沈世轩接了她的话，嘴角扬起一抹笑。张子陵重情，从他娶了亦瑶表姐就能看出来，如今他没可图的时候交好，未来再请他帮忙，可就好开口多了。
夫妻两不谋而合，沈世轩一看天已经暗了，凑到楚亦瑶耳边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
楚亦瑶的脸腾然涨红，一双漂亮的眸子瞪着他，沈世轩露出一个无辜的神情，“可把姑姑的事都告诉了，娘子，不会耍赖吧？”
楚亦瑶继续瞪着他，脑海里是他说起皇贵妃的事之前向自己提的那条件，“娘子，那观音坐莲的姿势，们试试如何？”……
第二天，天香楼那就来了，沈世轩出去和他们仔细核对了货，把带来的都运去了天香楼，那有专门的负责检查这些东西，办完这些事已经下午了。
楚亦瑶懒懒的睡过一觉，派去刑紫姝住的地方送了信，傍晚的时候刑紫姝就派来接他们去家里叙旧。
张夫给儿子洛阳置办的宅院很好，地方虽不大但一应俱全，下了马车后刑紫姝亲自门口等着他们，一看到楚亦瑶，高兴的眼眶都湿润了。
“可想死了！”刑紫姝不好意思的擦了眼泪，带着他们去了偏厅，拉住楚亦瑶的手就不松开了，“两年没回去了，过年的时候也都是爹和娘过来，怕影响相公读书，都快忘了老家是什么样子。”
背井离乡的滋味总是不好受的，楚亦瑶看她脸色不错，想来张子陵对表姐应该是不差。
“一转眼，也嫁了，那个时候和紫语就说起过这沈家二少爷，没想到真嫁给他了。”刑紫姝好不容易见到一回，话匣子开了就停不下来，楚亦瑶看她一脸笑意，打趣道，“这们也知道呢？”
刑紫姝捏了一下她的脸颊，“若不是对上心的，怎么会这么急着去找。”
楚亦瑶笑眯眯着看向做对面的沈世轩，对刑紫姝说道，“表姐，们这过的可好。”
刑紫姝微叹了口气，“刚来的时候不太习惯，洛阳这不论是吃的还是用的，都和那不一样，后来怀了暖儿，吃什么吐什么，姐夫他从书院回来，还满大街的去给找家乡菜。”说着刑紫姝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就水土不服着，怀了孩子后更是没胃口，平时好伺候的身子，嘴巴一下刁钻的很，馋的老想吃徽州的小吃，相公为了给她找正宗的萝卜糕，跑了好几条巷子。
正说着，门口那响起了一声糯糯的娘，一个一身粉红的小姑娘出现那，一手被一个奶娘牵着，正努力的提腿要迈过门槛。
一走进屋子她就挣脱了牵着她的，朝着刑紫姝跑了过来，双手抱住刑紫姝的腿咯咯的笑着。
刑紫姝把她抱了起来，指着坐旁边的楚亦瑶说道，“暖儿，这个是姨母。”
一岁多的孩子也不认生，听到娘亲的介绍，撇过脸去看楚亦瑶，维持那笑呵呵的脸，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姨！”
“她现还说不全。”刑紫姝宠爱的摸摸她的手抬头对楚亦瑶说道，“这孩子开口的晚，但却很聪明，尤爱读书，最喜欢的事就是坐相公腿上听他念书。”
楚亦瑶看到这胖嘟嘟的孩子十分的喜欢，从刑紫姝手中抱起了暖儿，小家伙不吝啬的她脸颊上亲了几口，继而看到了沈世轩，对刑紫姝啊了一声，这个新的叔叔又是从哪来的。
楚亦瑶干脆把她交给了沈世轩，过去抱沈果宝习惯了，暖儿一到手上，沈世轩熟练的抱牢了她，小家伙对长相英俊的尤其喜欢，这不，赖沈世轩怀里就不下来了。
直到张子陵回来，她才离开沈世轩怀抱奔向自己爹爹，看着父女两个亲昵，刑紫姝满脸的温情。
一起吃过了晚饭，刑紫姝又拉着楚亦瑶说了会话，沈世轩则和张子陵去了后院的小亭子喝杯小酒聊天。
屋子里暖儿卧榻上挪来挪去，一会看娘和姨母聊天，一会看着窗外，似乎想什么，等刑紫姝转过头去看的时候，小家伙已经趴小抱枕上，眯着眼睡着了。
“表姐，这一回要洛阳停留的日子不断，改天再过来，现也不早了。”楚亦瑶站起来，和她道别。
“每天家里也没什么事，有空就多来坐坐，回去之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刑紫姝语气里满是对金陵对徽州的想念，她也知道，陪着相公来洛阳，今后回去的机会不大，可能一辈子要留洛阳，或者随任职别的地方。
楚亦瑶点点头，“忙完了就过来。”
出了张家，沈世轩让车夫去了洛阳最繁华的街市，这犹如白昼一般热闹，灯火通明，宽阔的道路两旁那些店面都开着门，进进出出的客很多，沈世轩带楚亦瑶进了一家酒楼，上了包厢坐下，让小二上了数道厨子的拿手菜。
从包厢的窗外看景色尽收，偶尔还有维持治安的巡逻队走过，远远望去还能看到高高的城墙，那城墙之内，就住着大梁国最为尊贵的。
那伙计很快就把菜上齐了，沈世轩拿起勺子先给她舀了汤，“怎么样，是不是比鼎悦楼的还要好喝。”
楚亦瑶喝了一口，调味充分的鱼羹吃不出一点鱼腥味，微稠的汤汁里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味，鱼羹是用鲜鱼和碎豆腐熬制成的，其中添加了一些增色的芹菜碎末，就是这简单的几样东西，做出来的味道却美味极了。
“好喝。”楚亦瑶满足的喝了一碗，就是这姜末都添的恰到好处。
沈世轩见她喜欢，又给她盛了一碗，不忘介绍其余几个菜，“这酒楼里的厨子，是从宫中的御膳房出来的。”每个菜量都不多，就这鱼羹，两个小碗盛着四碗下来就没了，但每个菜都很精致，不论是名字还是摆盘色泽。
皇宫规矩多，吃的也都是精益求精的，从那里出来的厨子，沿袭下来的习惯却让更多的来酒楼里吃饭。
“想另外开？”这么晚了带自己过来，总不只是为了吃东西，楚亦瑶尝了几道菜，心中也筹谋起了这酒楼的事，这么久以来收集到的菜谱也有不少。
“刚才和姐夫商量了一下，们决定一起开酒楼，”沈世轩看到楚亦瑶脸上的惊讶，给自己倒了杯茶悠然说道，“金陵开一家像这样的酒楼，厨子由姐夫去找，们各占一半，酒楼交由来打理。”
说要交好，沈世轩立马就有了行动，回去之后不联系肯定是没法交好，有什么办法把这关系维持住，唯有两个一块赚钱，洛阳书院里读书，张子陵的花销都来自于张家，如今都是孩子的爹了，沈世轩这么一提，张子陵很快就被勾起了想法。
如今张子陵还未参加考试，一切都是未知，这个时候的合作最是单纯。
楚亦瑶看他眼底那一抹得意，哼了一声，“祖父都不让外面做这些事。”还不都得她去。
果然，沈世轩讨好的看着她，“好娘子，今后就是外赚钱养家，家负责带孩子，怎么样？”
楚亦瑶一口山药堵了口中咳了起来，半响吐出了那山药，涨红着脸接过脸帕擦了嘴，她以前怎么会觉得他淳厚的，那都是幻觉啊…
过了十来天，商队要准备回金陵了，十来天的时间张家就留宿了两个晚上，沈世轩和张子陵两个把该商量的也都商量了，回去金陵就要筹备酒楼的事情。
又过了两天，白璟铭的带领下，商队启程回金陵。
夜幕降临，宫闱之中早早的掌了灯，凤阳宫内，走廊间更是通明，偌大的内殿之中，一个女子一袭白色宫装，懒懒的靠椅塌上，侧头看着窗外，门口那传来一阵脚步声，女子身后的宫她耳边轻轻说道，“娘娘，小喜子回来了。”
女子挥了挥手，一个宦匆匆走了进来，站了她的面前，恭顺的喊了声，“娘娘。”
女子起身，两个宫赶紧扶住了她，略微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念想，望着窗外屋檐上半轮明月，“走了？”
那宦赶紧回答，“今早离开了洛阳，这些天沈家二少爷除了带着他娘子到处走之外，还经常去张家，也是来自金陵，张家大少爷带着他妻女洛阳书院里读书。”
“叫什么名字？”女子转过身，一张倾城的脸上丝毫没有停留岁月的痕迹，微凌的神色里充斥着一股桀骜，和这宫闱格格不入。
“叫张子陵。”宦低着头不敢看她，女子脸上闪过一抹疲倦，身旁的宫带着这宦离开了，半响，内殿中传来一声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