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儿子
沈老爷子的笑声中掺着婴儿的哭声,身后的沈世瑾则沉着脸看着沈老爷子怀里的孩子，而一旁的水若芊却看着门口那沈世轩冲进去的背影,连孩子都来不及看一眼，他就这么紧张屋子里的,
女的心思有时候很奇怪，一个府邸中生活着,过的舒心了不容易想到过去，一旦过的不舒心,她就会不断的假设着另外一种结果,尤其是看到沈世轩这么关怀楚亦瑶,总是不自觉的代入着，若娶的是她，如今这一些的关切都该是她的。
场的这么多中，也就只有这两个，对这新生命的到来不开心着。
沈世轩冲入产房的时候，稳婆刚刚收拾好，楚亦瑶躺那满头大汗，累的一根指头都懒得动，瞥见沈世轩进来，也只是抬了抬眼。
沈世轩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她湿漉漉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孩子很好，睡一觉，睡醒起来精神就会好了。”
夫妻两个之间也不需要过多的言语，沈世轩清楚她担心什么，楚亦瑶微抬了下头，闭上眼睡去了，她是真的好累。
等她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屋子里那股淡淡的血腥气息早就散去，她身上也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侧了下脸，许妈妈正屋子里。
见她醒来，许妈妈喊去端了米酒过来，扶起楚亦瑶半坐，取温水漱了口，孔雀端着一碗米酒进来给她喝。
许妈妈接过碗亲自喂她喝完，一旁轻声道，“生完如今空了，这五脏六腑容易往下掉，喝这个对身子好。”
产后喝米酒并不是每个地方的风俗，至少楚亦瑶印象中，当初严家坐月子的时候她喝的不是这个，听许妈妈说月子期间这个米酒就是代替水来喝的。
“孩子呢？”喝了一碗解了渴，楚亦瑶想看看孩子，许妈妈扶着她躺下，“让奶娘去抱过来，二少奶奶可以看看，如今可抱不得。”
楚亦瑶点点头，那边奶娘抱着孩子走了进来，放到了楚亦瑶旁边，她侧了个身，小家伙倒是个不安分的，刚一下放下，小脸皱那，折腾了好两下才安静下来，楚亦瑶伸手他鼻子上轻轻点了一下，不自觉的笑出了声，“有多重？”
一旁的奶娘回道，“出生七斤六两。”
“呵，还是个胖酗。”楚亦瑶看着儿子，眼底的温柔更甚，她这十个月吃的补的，还真没浪费。
“小少爷身子很好。”许妈妈夸道，她伺候过这么多位夫，楚亦瑶生的这孩子，身体状况还算是不错的。
做娘的都喜欢听别夸奖自己的孩子，楚亦瑶看着那眯着眼睡的酣然的孩子，笑了笑，“隔壁的厢房收拾出来的，就让孩子和奶娘住那吧。”
许妈妈点点头，把孩子抱起来递给了奶娘，嘱咐她，“奶奶如今要养气，还是少说话的好。”
中午的时候沈世轩就回来了，一进门先来看楚亦瑶，楚亦瑶看他这风尘仆仆的样子，“去见过孩子没？”
沈世轩摇头，“有奶娘呢，先来看看，怎么样了？”
“好多了。”沈世轩坐了下来，没等她问就和她说起了昨天生下孩子之后祖父的反应，那一句嫡长曾孙，可是惊扰了好些。
“等满月过后祖父说就入祖宗祠堂。”和沈老爷子行程鲜明对比的那就是大房那，少了严氏，那对比的气氛还淡了一些，水若芊闭门不出的，底下的闲言碎语说的几乎都是这嫡长的问题。
“取了名没？”楚亦瑶觉得这一切都是推波助澜造成的，实际上大哥是沈家的嫡长孙，所以这嫡长曾孙是不是他生的并不重要，而如今沈老爷子的表态却让所有都觉得，二房生的这嫡长曾孙，就能一搏。
“族谱上到了他这一代，是个卓字，祖父说就叫沈卓然。”昨天沈老爷子就把名字给定下了，似乎是早就想好了的，估计这名字，本来应该是给大嫂肚子里的孩子的。
楚亦瑶默念了一遍，“小名就叫康儿吧，不求他有多富贵，但求他健健康康的。”沈世轩摸了摸她的脸，低声道，“好。”…
洗三这日，沈家很热闹，尤其是二房这，楚亦瑶生的是沈家的曾孙，所以和沈家有来往的都过来了道贺了，楚亦瑶则屋子内和乔从安她们聊着天。
乔从安对沈妙蓝的到来导致她早产的事有些置气，楚亦瑶她耳畔轻轻说了几句，乔从安瞪大了眼看着她，半响，嗔了一句，“这丫头！”
楚亦瑶呵呵的笑着，“其实还应该谢谢她，让这理由给坐实了。”
乔从安很快想到了沈家送去庄子里休养的沈大夫，“那沈家大夫不是因为重病才送去的了？”
楚亦瑶沉吟，“等大嫂生完，估计她也快回来了。”
“适才去看过一眼，那孩子的生相怎么都不像是早产的，不少看着的都说是足月的。”乔从安担心这说的多了，有会留心去查。
“大夫那不成问题，至于两个稳婆，是世轩从外头找来的，不是金陵，接生完了之后也把她们送的远远的，等孩子满月之后，谁还看得出足不足月，儿子自己养得好，他长的快，有什么不可以的。”流言蜚语堵不住，楚亦瑶也无所谓，孩子一天天长大，到后来哪里还分得出足不足月的。
“自己安排好了就好。”乔从安也知道这小姑子从来是不打没准备的仗，看着她初为母的样子，顿了顿，缓缓开口道，“淮山要回南疆去一趟。”
楚亦瑶抬头，乔从安脸上带着一抹感慨，“打算跟他去一趟南疆。”
见楚亦瑶不做声，乔从安自顾着笑了笑，“以前没有恢复记忆说不上什么，如今都想起来了，应该回去看看，祭拜一下阿曼，也要祭拜一下淮山的娘。”一个是生她的娘，虽然不能够给予她好的生活，却尽全力保护她那个淮家中生存下来，一个是养她的娘，她失踪之后一病不起，最终遗憾离世。
楚亦瑶对她的决定还是有些惊讶的，听她说完之后却也释然了，那里是大嫂的出生地，有着最亲的，“是应该回去看看，听大叔说起过，南疆那一年四季如春，是个很美丽的地方。”
乔从安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别都说淮山是她亲哥哥，可这其中的真实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两个启程回南疆，说起来还是有些别扭。
楚亦瑶轻轻的拉住了她的手，眼底带着一抹笑意，劝道，“大叔的为令钦佩，由他一路照顾大嫂，和二哥都放心，应竹如今长大了，该为自己多想想。”乔从安微怔了一下，随即笑了笑。
厅堂那洗三已经结束了，婆子把穿戴好的孩子递给奶娘，抱了回来，一众客被请到了宴客厅那吃饭。
到了下午客都走了，关氏才有空过来一趟，见楚亦瑶恢复的好也就放心了许多，脸上是盖不住的笑意，“都说康儿长的像世轩小时候，看啊，比世轩小时候可结实多了。”
“娘您忙了好些天了，也该好好歇息一下。”楚亦瑶如今是最空闲的，喂奶不需要她操心，醒来就是床上躺一天，月子期间要少看书少说话，最多的就是睡觉了。
关氏摆了摆手，“大伯母也快回来了，等事都交还给她，就安安心心的抱的孙子。”关氏对着管家权的事看的很开，实际上少了这些操心的事，她还过的更舒畅。
“麝香的事，别说们了，和爹心里这口气也出不去，但孩子如今是安安稳稳生下来了，老爷子当初就是那意思，若是和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的，那她就永远不用回来了。”虽说做了错事，但楚亦瑶和孩子都健康，这也不能一直关着。
看出了楚亦瑶的担忧，关氏摸了摸她的手，“经此一事，她也该长点记性了，这家不是离了她过不下去的，都能算计亲孙女身上。”
楚亦瑶心中却不赞同，不会长记性的，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
半个月后，水若芊临盆的日子将近，大房那严正以待了起来，严氏还是没回来，即便是水若芊大腹便便的去求了，沈老爷子也说等她生了再说，府里又不缺手。
三天后的一个早晨，水若芊发动了。
楚亦瑶此时还躺床上坐月子，喝着孔雀端过来的补汤，宝笙每隔一个时辰会进来和她说一下旭枫院的情况。
大少奶奶生的不容易，都三个时辰过去了，还没什么动静。
即便是严氏不，请的稳婆也都是最好的，关氏也不接这茬，那些都是水若芊和水夫安排的，眼看着午时已过，院子外沈世瑾渐渐等地有些着急了，屋子内的声音越发的虚弱。
水若芊不是楚亦瑶，没有这么好的身体底子，整个孕期她吐的还很多，身体说起来不好不坏，经过这么一折腾，有些虚脱。
一旁的稳婆正让她憋着劲，“大少奶奶，露头了，您可攒足了劲。”
水若芊一听来了希望，一口气憋着，等着稳婆开口，用力的使劲。
又过了半个时辰，屋子里终于传来了哭声，屋外沈世瑾神色一松，稳婆很快把孩子抱出来了，是个男孩，六斤二两。
沈老爷子看了一眼这孩子，比起半个多月前楚亦瑶生的康儿，眼前的孩子明显小了半号，一看就没有康儿来的好养，不过见着是儿子，沈老爷子心里还是高兴的，当即把还有一个让的名字给用上了，“就叫沈卓越。”…
这厢楚亦瑶默念着那两个名字，“沈卓然，沈卓越，还真是不分仲伯的两个好名字！”她的语气里没有半点欣喜，这不是给自己还不知事的儿子拉仇恨么。
“康儿，今后这哥哥做的可犹如踩针尖了。”楚亦瑶低头柔柔的对儿子说着，一旁的沈世轩笑了，“也没说的这么夸张，若是取的轻了，岂不是更显得康儿特别，这名字看也中衡的。”
楚亦瑶哼了一声，“不用解释，老爷子那点心思还看不出来么，若真是有心交给，就不会什么都想要取个平衡来让大哥敌视，出了这沈家咱们也不是过不下去，逼急了直接带着儿子走。”
“都看出来祖父的心思了，那桑田的地打算还打算拿出来不？”沈世轩呵呵的笑着，她这脾气，也还真拿她没办法。
楚亦瑶亲了一口儿子，无所谓道，“那是的嫁妆，拿不拿出来是的事情，再说了，拿出来对有什么好处，楚家又不惦记什么皇商。”末了她看了一眼沈世轩，“还不是便宜了沈家，拿去做顺水情。”
她楚亦瑶不是沈家的长媳妇，更不是沈家的子嗣，她没有这种要为了沈家肝脑涂地的使命感，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凭借着这重生一次的机会努力得来的，她若不痛快了，别也休想占什么便宜！
沈世轩见她这小老虎的样子，默叹了一口气，祖父太过于自信，以为全局掌握，他难道不知道，心这两个字才是最难揣测的…
很快又是洗三，这沈家一个月内接连的喜事，接下来的还有两场满月酒宴要举办，沈老爷子终于松口，把严氏从庄子里接回来了。
离开半年的严氏整个消瘦了很多，那庄子里没一个自己，谁也不会告诉她金陵发生的事，尤其是沈家的，她被关的屋子里永远只有佛经。
严氏回到了沈家才知道这嫡长曾孙的事情，得知楚亦瑶先生了儿子，那消瘦的眼窝子里满是愤恨。
严氏先去看了孙子，沈卓越虽然个头小一些，不过出生后长的也挺快，爹和娘都是俊，生出来的孩子也不差，粉粉嫩嫩的很可爱，严氏抱怀里兜了兜，对躺床上的水若芊说道，“万事有奶娘，安心坐月子就好，如今回来了，也可以放心。”
水若芊能说什么，笑着点点头，严氏口中说着乖孙子，“小二十来天怎么了，爹这么优秀，肯定也是比那房里的优秀！”
襁褓中的孩子没给予任何回应，严氏放下孩子出去了，水若芊的脸色慢慢的沉了下来。
二十来天。
这又是讽刺她什么。
成亲晚了二十来天，如今生孩子，明明是她早有身子，也还是晚了二十来天，她难道就是要一直输给她不成。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商户女儿，闹的沸沸扬扬之后还能让世轩上门求亲，还是沈老爷子出面的，如今什么都高过她一截。
她这沈家长媳，怎么做的如此憋屈！
“小姐，您可千万别动气！”王妈妈见她如此赶紧劝道，“月子里可不能动气。”
“奶娘，凭什么那些好都是她的，那原本应该都是的！”水若芊至始至终都没有甘心过，王妈妈赶紧示意她不要说下去了，“的大小姐，您可行行好，这样的话可不能再说了！”
如今可是叔嫂关系，说出去还有什么脸面。
水若芊从嫁入沈家来到现的一系列闷气，说完这句话后，心中一阵期艾，眼泪落了下来，王妈妈一面劝着，一面替她擦眼泪，“小姐，月子中哭不得，气不得，您再怎么样也不能伤了自个的身子啊。”
水若芊根本听不进去，她心里委屈的很，这沈家，没有一件事是顺心意的，从王妈妈手中拿过帕子擦了眼泪，水若芊侧了个身朝向床内，王妈妈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
两场满月酒宴都是严氏办的，被送去庄子里一回，确实是老实了很多，暗地里挤兑是有的，明面上却再也没有对二房这里说过什么。
转眼夏季过去入了秋，洛阳那开始考试了。
十一月初，楚亦瑶这边就收到了消息，张子陵高中，皇帝大为赏识，无须再经考核，直接可以接受官令，外任三年，三年之后再作定夺。
这可是继钱正之后金陵又一个名了，众除了说张子陵之外，说的最多的就是嫁给张子陵的刑家姑娘，当初嫁的时候已经是高攀了，如今张子陵有出息，她就直接是官夫了。
楚亦瑶家里则乐呵呵的清点着酒楼里下半年的入账，把几张银票整理好，加上账簿放入一个匣子内对沈世轩说道，“明年开春上任，今年应该会回来一趟，这个时候要打点的银子不少，这些先送过去。”
酒楼的生意很红火，比楚亦瑶预想当中的红火多了，即便是菜价不便宜，来吃的还是很多，酒楼里忙不过来，所以不接受送食，很多吃完还要点菜打包回去，楚亦瑶看了一下账本，“明年可以开第二家，把这信也捎上，让姐夫再多找几个厨子来。”楚亦瑶又把一封信放入匣子内，加上送给暖儿的东西，零零种种也放满了一个小箱子。
门口那奶娘抱着康儿进来，八个月大的孩子长的是虎头虎脑的，第一眼看到正要出去的沈世轩，小嘴一张，啊了一声，伸手就要沈世轩抱抱，沈世轩伸手接过儿子，装作抱不动的哎哟了一声，“爹抱不动喽。”
康儿特别喜欢沈世轩这反应，小屁/股一蹬一蹬还想给他增加点重量，肉嘟嘟的小脸上堆满了笑意。
“哎哟哟抱不动了抱不动了。”沈世轩假装手没力气，往下松了一下，康儿即刻搂住了他的脖子，小脸凑他的脸颊旁，一面露出怕怕的神情。
楚亦瑶笑看着父子俩怎么都玩不腻的互动，沈世轩把他放到了围起来的软榻上，康儿开始软榻中爬来爬去，一会抓着布老虎，一会抓着木偶，见沈世轩要离开，爬着到了栏杆边上，小手一抓，撑起身子一手朝着沈世轩那捏了捏。
满脸的舍不得。
果然，沈世轩又回来陪他玩了一会，从六个月开始，康儿就学会这招了，嘟着嘴看着，小手朝着那的方向捏着，口中咿呀一声。
二房这里没有谁抵得住他这一招的，这还包括了那个身经百战的沈老爷子。
楚亦瑶觉得，儿子今后一定是个吃香的。
沈世轩离开没多久，宝笙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几匹布放到桌子上对楚亦瑶说道，“这是大少奶奶那送来的，说是给小少爷做衣裳，她还问您，下午有没有空，带着小少爷去她那坐坐。”
楚亦瑶看了一眼那价值不菲的布，上回大嫂来一趟她都去过，这一回再拒绝，似乎说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