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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2)

    次日上午,孙菀正式去位于阳明山附近的沈沅家拜访。

    孙菀程式化地请他在书房、庭院里摆拍几套照片,然后便是近两个小时的深度访问。访问结束后,沈沅亲自下厨为她煮了碗乌鱼子面,并配上味噌豆腐汤。孙菀留意到沈沅家里仍然保留了沈太太的痕迹:书架上的单人照、女性读物、未画完的油画、钢琴上翻到某一页的曲谱……他还在等着她回来。

    孙菀黯然想,原来一段不如意的婚姻,对男人的伤害也很大。

    回宾馆的路上,孙菀收到航空公司的通知,原定在下午1时的飞机因天气原因,改签到晚上9时。

    平白多出半天,孙菀不想待在宾馆耗时间,便坐车去了趟台北故宫。她原以为台北故宫足以打发一下午时间,谁知到了当地才发现台北故宫委实袖珍,就是一栋三层的小楼。好在小楼内别有洞天,藏着各类稀世珍宝,颇能拖得住人的脚步。

    出了故宫,见时间尚早,孙菀又坐捷运去了西门町。抵达西门町时,恰巧有艺人在做活动,街上挤满了热情喧嚣的红男绿女。孙菀在路边买了份蚵仔煎,站在人群里一边吃,一边享受那艺人的温柔歌声。不料一份蚵仔煎尚未吃完,一场雷雨便哗然降落。

    除了那艺人的铁杆粉丝,所有的路人都纷纷向四下里逃散。孙菀被乱冲乱撞的人挤到了马路中央,无数辆机车飞驰着从她身边驶过。她提心吊胆地往马路边上跑,好容易撞见一个公交站牌,她快步冲了进去。

    雨越下越大,街道路面霎时变成汪洋,路面上淆乱了一阵子就安静了下去,所有人都躲去了自己的归属地,只有孙菀这个异乡人孤零零地站在这个站牌底下。

    突如其来的凄凉感将孙菀一下午的好心情挤走,她寂寂呆立原地,空茫地盯着被大雨笼盖的街道,她不期然想起很久前,有人冒着比这暴烈十倍的雷雨,一间店一间店地找她。一行久违的眼泪忽然从她干涸的眼眶中滚落。

    *

    农历新年前夕,梅丽莎忽然急召在家休假的孙菀,让孙菀替她的助理周雅陪她去趟香港,参加一个为期三天的慈善晚会。

    到香港后,梅丽莎没有安排孙菀住酒店,而是带她住进自己在中环的海景公寓。

    第一天住进去时,孙菀有些惴惴,连用洗手台都小心翼翼。但很快,梅丽莎就让孙菀看到了她爽朗随性的一面,几个钟头后,孙菀连用她递来的面膜都不会觉得别扭。

    第二日晚宴,梅丽莎带孙菀在各色名流中大施交际手腕,一气儿拿下十数位红人、新贵的稿约。晚宴上,梅丽莎花数万拍下一根迪奥手链,一出门,她就将那条手链挂在了孙菀手上:“以后这样的事情,你和周雅都可以帮我分担一些。”

    孙菀拒不敢收,却被梅丽莎意味深长的眼神阻止,她这才意识到,梅丽莎是要将她收为心腹。孙菀在她的眼神里犹豫了片刻,停下解手链的动作,朝她点头致谢。

    晚上归家,梅丽莎亲自下厨煲了花胶鸡汤。

    等汤的时候,梅丽莎不免俗地拿出家庭相册同孙菀分享,看了照片,孙菀才知道梅丽莎有对在常春藤念书的漂亮女儿。

    孙菀忍不住大赞这对双生花才貌双全,梅丽莎自豪之余,却异样地失落起来:“这大概还是要归功于她们爸爸的良好基因。”

    见梅丽莎提起孩子的爸爸,孙菀这才想起,似乎从未在梅丽莎的生活里发现男人的痕迹,哪怕是这些相册里,也没有男主人的照片。

    梅丽莎是何等精明的人,她一下子从孙菀的眼神里洞悉了她的疑惑,她倒也不避讳,自哂道:“我们多年前离婚了。”

    孙菀看着照片上的姐妹,不难想见她们的父亲有多优秀,她低下头,轻轻叹惋:“那真是可惜。”

    “是啊。当年刚恋爱时,我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谁料一结婚,那么多问题出来了——他有太多生意上的应酬,哪怕在我们最恩爱的那几年,他的‘逢场作戏’也从未断过。”

    孙菀翻相册的手一顿:“就因为这样,所以离婚了吗?”

    “怎么可能?我闹他就哄,我跑他就追,有一回我跑去了法国,他也追过去,足足陪我耗了半年,连生意也不要了。每次分开,我都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原谅他了,但只要他一追过来,我那些原则啊、自尊啊都会被他弄得死透透。”

    “折腾了五六年,直到宝宝出世,我们才磨合好。原以为日子终于安顿下来了,谁料因为我生不出男孩,他家里又逼着我们离婚。”

    看见孙菀难以置信的表情,梅丽莎补充道:“他是潮汕人……婚姻就像玩超级玛丽,这一分钟你还在为躲过一条经常摔下去的沟而沾沾自喜,下一分钟就可能死在一只不起眼的毒蘑菇手里。”

    “我气不过公婆,就提了离婚。离婚后,他家里马上就给他娶了一个年轻女孩,起初他还是对我死缠烂打,但等到新妻子为他生下儿子,他便从此断了和我的来往。”

    “那后来呢?”孙菀实在很想知道故事的结局。

    “我带着两个女儿来了香港,赌气住九龙塘,赌气开公司,要活得出个样子给他看,结果没几年就挥霍掉了他给的赡养费。我和女儿在屋村吃了一年苦,都不见他再出现,我这才明白,这回他是真的不会再追过来了。”梅丽莎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俯视一段无关紧要的过去,“没了那点幻想,只能放下矜持从头打拼。我在一间杂志社里谋到了职位,用十年从记者到分社主编,再到法国总部。如今我在香港、北京都有了房产,女儿也上了常春藤,倒是他那个儿子,被他的小妻子惯成了脑满肠肥的二世祖。”

    “听上去很解气呢。”孙菀感同身受地说。

    梅丽莎正准备说些什么,厨房里却传来汤锅定时器的铃声。梅丽莎抿唇一笑,将闲聊阵地转移去了饭厅。

    二人闺蜜般坐在饭厅橙黄的灯光下,继续刚才的话题:“早些年,我也觉得很解气。但是前年,我在酒会上遇到了我们的一位故友。坐下长谈时,那人告诉我,如果不是我前夫一直在暗中帮我疏通关系,拉广告,我可能不会有今天。他还说,当年我前夫选择和我彻底了断,并非因为不爱,只是受够了一次次追过来,又一次次被推开的戏码。”

    “刚听完他的话,我顿时火冒三丈,咬定他是在为渣男洗白。可是回去后冷静细想,又生出了些不同往年的领悟。”

    孙菀递到嘴边的勺子再度放下:“什么领悟?”

    “当年的我,总拿不切实际的完美主义要求他,自己却自私、骄傲、任性、固执,动不动就判婚姻死刑。是我的粗暴,导致了我们婚姻的死亡。”梅丽莎眼睛里有了些麻木的伤感,“现在想到他,多是遗憾,遗憾当年没有好好待他,没有珍惜彼此相爱的时光。如果有重来的机会……打住,再说下去,你恐怕要笑我了。”

    “怎么会?”孙菀黯然低头,思绪飘去很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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