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独家
“骨折，”
顾正跟看怪物似的上下扫视苏纶,浓眉微蹙。
苏纶不知道他那一脸嫌弃不耐烦的表情到底是几个意思,
自己又不是瘫痪,也没赖着他要求赔偿,
手术需要家签字,苏纶思前想后,真的不想求助家。爸妈哥哥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自己受伤这事让苏雪知道,她中间一哭一闹,黑白一颠倒,说不定爸妈以为自己是玩s-m太过火伤成这德行。以前苏纶不敢这么想别,但是苏雪,她真的觉得事情会朝那么个方向奔去。
身体不舒服,再让心里不舒服就实是不划算。
想了想。“自己能签字吗？”
医生抬手扶了下眼镜框：“不行。”随后视线扫向顾正。“呢？她的什么？”
顾正抬起眸子扫了过去，倒是很坦然。“路。”
苏纶想捂脸，要不要这么直接的无情！
……
手术室外。
顾正几次想去摸口袋里的烟，但是看到来往的护士，又把手插回裤兜，转身朝外面走。
苏纶竟然没有家！说不出什么感觉，挺可怜的一个!
骨折做手术，没什么风险，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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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正再次回来的时候，苏纶已经被送入病房。推门进去，就看到脸色苍白的女孩躺病床上，腿被固定床尾，眼睛空荡荡的看着头顶。
顾正看了她一眼，把手中的饭盒放到床头柜上，撩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怎么？真傻了？”
第一次见苏纶，她是那种风月诚。第二次见，她又是惨不忍睹，真是倒霉的女。
自己车撞的，就算没有责任，也不可能放任不管。
何况她这个城市还没有亲。
顾正拉了一把椅子旁边坐下，很板正的坐姿。
苏纶抬眼看向顾正，好半天才回过神，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他们做手术竟然不是全身麻醉！割肉的声音太可怕了……”
顾正嘴角抽了抽，别开了脸，不忍直视。
苏纶手指都发抖。
他们云淡风轻的割着自己的肉，刀子划破肌肤的声音清晰的刺耳。漫长的时间，她不能睡觉，不能晕过去，只能苦苦捱着，看着手术刀游走血肉模糊的腿上。
没有亲，没有朋友，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
苏纶见过杀，见过流血，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可她还是哭了，哭的很大声，嚎啕大哭，好像要把所有压抑的感情都宣泄出来。
阿木的死，陆云的爱，苏家父母的偏心，进入这个游戏就不停的受伤，一切的一切，她真是发泄。最后连医生都被她吓到了，一个劲的问是不是出现什么意外了？
苏纶想，自己就是死了，苏家恐怕要很长时间才能找到她的尸体。因为遗忘的太久，都不记得她的存了！反正她是挺难受的，不知道是为谁。
苏磊接到苏纶电话的时候，他正搂着一个女接吻，手指都伸到女的裙下，翻身压了上去，电话铃就响了，真是……想摔电话！
女的大腿上掐了一把，他整理自己凌乱的衬衣，接通电话，声音有些慵懒。
“喂？”
“哥，摔断腿了……”
电话那头苏纶的声音毫无征兆的传到了耳朵里，苏磊眉峰一扬。
“怎么回事？没摔死？”
身旁的女缠了上来，手指的胸膛上游走，温热的呼吸落自己耳畔，煽风点火的唇也贴了肌肤上，无声的勾引着他的欲-望。
到底是自己的妹妹，有着血缘关系不是！
苏纶话也直接：“被气疯了，然后转头就被车撞断了腿，哥，这算的责任吗？”
“靠！”苏磊猛的抬手推开身上的女，顿时火冒三丈。“什么的责任？”
“民医院，来吗？”苏纶说：“很疼，手术都没签字，病床上躺着不能动，连饭也吃不上，总不希望死吧？”
“可以去找爸妈！”苏磊火了。“脑子是拿来做什么的？”
那边沉默，苏磊皱了眉头，难道自己话说的重了。
“苏磊，怎么能这么对？”刚才还缠自己身上的女，摔倒地，一脸委屈，声音带着柔弱的哭腔。“太过分了！”
苏磊嘴唇动了动，凤眸一挑。“滚！”
电话没挂断，那头也没任何声音。苏磊有些说不出的心烦意乱，站起来朝外面走，步伐很快，看都没看还坐地上装娇柔的女。
“不会是死了吧？怎么不说话！”
苏纶笑了一声，很淡。
“哥，又不是不知道，爸妈知道，只会抽吧！”
她的声音骤然伤感，停顿片刻。“等。”
然后挂断，苏磊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后咒骂了一句，快步朝停车场走。
这家伙是转性了吗？向自己求助！
苏纶坐病床上看着面前脸色阴沉的男，眨巴下眼睛。
“谢谢的帮助。”
顾正脸色不是很好看：“有亲？”
苏纶抿了抿唇，声音不大：“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顾正站了起来，他身材高大，军裤军靴穿他身上格外合适。英挺神武，五官完美，剑眉星目，鼻梁笔直。深邃的眸子看了苏纶一眼，转身朝外面走，声音低沉落身后：“再见！”
他步子迈的很大，双腿笔直修长，黑色靴子踩地面上发出声响，走的是毫不留情。
苏纶急忙喊了声。“顾先生！”
他已经走到门口，停下脚步转头看过来，黑眸深沉，脸上面无表情。“怎么？”
苏纶弯起嘴角露出个笑，挺牵强的：“顾先生，救命两次，不留个电话？回头好让有机会报恩！”
她的任务有两个，亲情和爱情。
眼前这个男不错，有备无患，先储存了……
好吧，苏纶承认自己对眼前这个男有好感，她挺喜欢这种类型的男，很有安全感，和这种谈恋爱，应该是不错的选择吧！
顾正嘴唇轻动：“有病。”
转身快步远去。
“哎……顾正！”
回应的是护士的呵斥：“医院禁止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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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纶，能干的很呀！”苏磊冷嘲热讽，眼角上扬。“把自己弄着这德行，是要引起的同情？还是的别的招式？”
“也一大把年纪了，无聊不？”苏纶腿有些疼，麻醉剂过去了，蔫蔫的歪病床上。“被害妄想症吗？愿意摔成这样子引起别同情吗？让同情又有什么用？能疼的轻点吗？”
“才一大把年纪！苏纶这嘴贱的毛病什么时候改？”
“是妹妹，有血缘关系，能改掉吗……”苏纶抽着凉气，忍着那剧烈的疼痛。“要能改掉，就能改掉……”
“——”
苏磊本来还翘着腿坐一边的沙发上，闻言腿就放了下去。他来到医院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苏纶换了个豪华病房，苏纶再不怎么样，也是苏家的，住那么寒颤的单间，实有辱名声。
“哥哥……”
苏纶实太疼了，她抓着被子的一角，苍白的肌肤上有汗泌出。“别和吵架，很疼……”
苏磊不想理她，站起来就想离开，他和苏纶气场不和，自己是脑袋抽风了才会因为苏纶的一个电话，丢下软香惜玉来这里和苏纶斗嘴！
“哥哥，真的很疼……”苏纶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她侧脸，把头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发出来，带着低哼。“叫下医生，疼的受不了……”
她那声哥哥叫的很好，苏磊倒是很喜欢听。
看她那痛苦的神情不像装的，也有些紧张，不会真的死了吧？
“真的？”
苏纶脸色苍白，浑身都战栗。苏磊皱了眉头，也不知道要怎么做，上前摸了摸她的脸，手心潮湿，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冷汗。
她其实十分消瘦，才服下的脖颈纤细锁骨很深。这些都是很真实的存，只是平时没看出来，他转过苏纶的头，灯光下苏纶苍白的嘴唇不住颤抖。“……很疼……”
苏纶真的很怕疼，比平常更怕。
苏磊莫名有些心慌，这么脆弱，真怕她死了，以前怎么没觉得苏纶可怜呢？难道只有生病了才会露出柔弱无助的一面吗？骤然想起苏纶的那句话，苏雪说什么，们都信，是不是因为她的眼泪，她的柔弱！
如果，她也会哭，是不是心疼就会多点。
苏磊拍了下她的脸颊。
“别紧张，叫医生过来。”
医生一番检查，只是说了手术后正常反应。
“但是她疼的这个样子，像是正常反应吗？”
苏磊脾气真的不好，上前抓着医生的领口指着病床上的，目光阴沉，声音带着狠厉。“她那里看起来像是正常反应？”
“苏先生，这——”医生被逼无奈，“可能个体质不同，苏小姐的身体痛觉比别更灵敏，苏小姐现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再用麻醉剂，忍忍就过去了，不会疼很久……”
苏磊一时没找到什么话要说，松开衣领：“如果，她有什么问题。”他顿了顿，凤眸凛冽。“这医院也别想开下去了！”
苏纶全部注意力都停留腿上，她握紧了手指，指甲陷进肉里，有些疼。
“……哥，别为难医生……”
“闭嘴！”苏磊忍无可忍，低低的咒骂一句。
医生离开，他苏纶身边坐下。刚才医生离开的时候交代可以说些话来转移病的注意力，这种疼主要是心理上的暗示。
苏磊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话要和苏纶说，他摸了摸鼻子，咳嗽一声。
“别想着疼，也许会好点。”
苏纶没说话，歪头把脸埋被子里，身体依旧颤抖，抖得吊水瓶子都跟着晃。
苏磊咬了咬牙，抬手摸苏纶的头发。
“苏纶，转头看着！”
苏纶咬着下唇，依旧把头埋被子里，她实是不想这个时候和苏磊吵架，真是太疼了。
苏磊一看病不配合，顿时急眼了，抬手把苏纶脸上的被子掀开，双手固定她的脸颊，俯身过去看着苏纶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看着！”
很直接的命令。
哦，没有陆云的霸气，倒是那凤眼挺妖媚勾。敞开的衬衣领子露出几个吻痕，苏纶这哥哥够奔放！顶着一脖子草莓还满世界转悠，苏纶看着苏磊的眼睛，那双眸子又黑又亮。
苏纶看着他好半响，突然抬手抓住苏磊的手臂，很用力才控制住牙关的打颤，开口说道：“哥哥，给说些小时候的事吧，可能会转移注意力……”
小时候的苏纶和苏磊是什么样的？苏磊有一瞬间的出神，直到手臂上清晰的痛提醒，他才反应过来，低头看着苏纶的眼睛。
“小时候很丑！”
“记得也不漂亮！”苏纶声音有些哑，她抓着苏磊的手臂，很不甘示弱的一句话，但是经由那沙哑的嗓音说出来，却带着撒娇的意味。“哥，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
苏磊的眉头皱了起来，眸色更深，盯着苏纶看了很长时间。苏纶的头发散落枕头上，脸色苍白的跟死似的，因为疼，那双凤眸像是含着雾气，较之平时，真是讨喜了许多，动了动嘴唇。
“如果可以一直像现这样，大概不会那么让讨厌！”
苏纶牵起嘴角，露出个惨白的笑。“喜欢现这样？哥，的口味还真重，喜欢半死的！”
苏磊脸色又黑了：“别得寸进尺！”
苏纶抓着他的手臂稍稍用力，抿了下唇，露出小女孩的娇憨。“现生病，应该让着知道吗？是哥哥！哥哥要让着妹妹，而不是欺负妹妹。”
苏磊心口狠狠一震，有一瞬间的呆怔，好半天没回过神。
那时候多大年纪呢？
十四五岁吧，爸妈都忙，忙到连自己的儿女都忘记了。苏纶发高烧，差点烧死，要不是苏磊发现的早，现哪里还有苏纶这条小命来和自己拌嘴。
苏磊担心苏纶会死，守医院一整夜。
苏纶小小一团，烧的浑身发烫，她钻自己怀里乱动不老实睡觉，输液针都差点折腾掉，苏磊训斥，她就仰起脸反驳。
“妈妈说哥哥就是要保护妹妹，是哥哥，要让着，而不是欺负。”
从什么时候变了呢？
第一次吵架，她指着自己鼻子骂。
“不喜欢了，恨死这个哥哥，眼里只有苏雪！”
她从最初的忿忿不平，到后来的彻底漠视，她抢苏雪的玩具，被妈妈一巴掌打脸上。她把苏雪从楼梯上推下去，父亲踹了她一脚，苏雪医院里躺着，一家三口守身边。
而那时候的苏纶呢？
她那次也是病了一场，只不过所有都把注意力放苏雪身上。苏雪裁了，苏纶也好了，苏磊见她大半夜坐阳台上，双手合十看着远处的星空，默默念叨：
“求求了神，让苏雪死吧！”
苏磊所有的愧疚都化为悲愤，他不知道自己恨什么，小小年纪都这么狠毒。他还以为苏纶不是故意推苏雪，他以为……的原来都是假的，苏纶真的希望苏雪死。
苏纶赤脚跪坐阳台上：“神，是公平的对吗？想让她死！”
苏磊再也不想看到苏纶，每次看到她，都想起那天晚上，月色如水，她跪坐阳台上，一脸平静的许愿：苏雪快点死吧！
那些事情，他谁也没说，埋心底，慢慢发酵。
“哥哥，相信吗？苏雪从楼梯上摔下去那次，是她故意做戏，根本没碰到她……”苏纶额头上冷汗泌出，她看着苏磊的眼睛，很认真的说道。“爸爸踢的那一脚很重，差点死掉。可是，们都没有看一眼……苏雪故意从楼上摔下去，她却说是推的……很疼，们都看不到……”
苏纶的眸光有些空洞，她怔怔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手指抓的很紧。
这一瞬间，苏纶觉得原来的那个苏纶影响了自己的情绪，她说话，她有很多话要说，她控制了身体的使用权，她死的太委屈。“如果死掉，会心疼吗？”
苏磊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苏纶哭的太厉害，她把脸埋自己手心，哭的满脸都是泪。她从来没这么哭过，苏磊有些束手无措。
心口发闷，堵的慌，不知道要相信谁，好半天，才把手放苏纶的头顶。
“别哭了，真难看……”
苏纶哭到最后就睡着了，她还抱着苏磊的手臂，脸贴苏磊的手心。
苏磊看着她半响，才抽出手，苏纶嘴里嘟囔了一声，歪头又睡了。
苏纶的眼泪让苏磊感到迷茫，他忽然很想查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
苏雪是自己的妹妹，而苏纶是自己的亲妹妹，隔着血缘关系呢！
苏磊满怀心思，回到家父母已经睡了，别墅一片黑暗。苏磊突然就明白了苏纶为什么伤成那样，都不让爸妈知道，如果爸妈知道怕是又要一场打骂，说些风凉话，这些年，他见了太多苏纶被数落被埋怨被打骂的场面。
有些事不敢想，想的越仔细就越心惊。
苏纶才是这个家的孩子吧？为什么父母会那么对她，她真的是这个家的吗？
苏雪这个收养的孩子都比苏纶娇贵，为什么？
震惊到最后就有些心凉，像是被蛊惑一样，全家都疯了吗？
如果苏雪从楼梯上滚下来那件事不是苏纶做的，她恶毒那里？
洗澡的时候，温水顺着头顶洒落，苏磊却浑身发凉。
有些事他要查清楚了！
他是喜欢苏雪，以前像是珍宝一样捧手心里，但有一天，有告诉，这珍宝除了外面一层白色的珍贵的装饰品是真的以外，里面全部是致命的毒药，时间久了会死。他也许当时不信，但心里总会有阴影。
翌日清晨，早饭期间，妈妈问及苏纶。
苏磊还没开口，只听父亲说道。“谁知道去那里疯玩了！”
全然是漫不经心的语气。
苏磊忍不住想，如果消失的是苏雪，全家会怎么样？苏雪下楼，父亲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和刚才提及苏纶的厌恶神情完全不同，是慈爱。
“雪雪，起这么早？”
苏雪踩着细碎的步子走过来，她穿着一件藕色长裙，长发披肩，一双眸子轻灵动。
“爸、妈、哥哥早安！”刚坐下，就抬起那水眸看向母亲。“姐姐呢？”随后眉头微蹙，露出忧色，抿了抿唇，像是十分不安的样子。“有些担心姐姐。”
母亲放下手中杯子，视线望了过去。“苏纶一向爱玩，一夜没归也是常事，说不定去那里玩疯了，哎，现是管不了她。雪雪不用那么担心，总归是各有各命！”
苏磊那双眸子一闪，倒是不想再说什么。
苏纶真是死了，都没知道。
说不出的感觉，大概是替苏纶感到悲凉吧！
苏雪咬着下唇，抬眼看向母亲，欲言又止，几次后，面色有些微微发白，拿着叉子的手放下，神情是十分的忧虑。
“妈妈，有件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苏母看了过来，她微微皱眉，神色不是很愉快。
“怎么了？有什么就说。”顿了顿。“还是苏纶的事？顾虑什么？”
苏磊顿时就有兴趣了，也抬眼看过来。他十分好奇苏雪会说什么？是知道苏纶受伤的事，想说服父母别怪苏纶吗？还是心里担心苏纶，那副不安的神情，应该是担心吧！
苏雪垂目看着自己手指半响，深呼吸，再抬头，那双眸子带着几分楚楚动的可怜。
“昨天听同学说姐姐要去参加一个聚会，实有些担心她，那个聚会根本就是……是……害！”她紧抿着唇，一副不安于心的焦急模样。“她一晚上没回来，快急死了，妈妈，那个派对是……是……”
“是什么呀？”苏母立刻就站了起来，满脸怒意。“苏纶到底做了什么！”
苏磊顿时皱起了眉头，他放下手中刀叉。只觉得整个心都揪着发疼，半响后彻底空了下来，有一瞬间大脑空白，这就是自己一直喜欢的女孩，捧手心怕碎了，含嘴里怕化了，全家宠掌心的女孩。
他以为她纯洁无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