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林愚拜访过谢家后，北毓便又开始过起了平静的日子。
每日里除了处理家事,也就没有旁的事情好忙。只是家中的管事妈妈们如今已经确定了风向,知道这侯府日后还是要由二房继承,每个的态度也就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最开始的几日,众还都猫着头,静观其变。渐渐,便开始有耐不住起来,有趁机盘算的,有互相勾连的,也有向北毓投诚讨好的,不一而足。只是这些如今都还试探的阶段,北毓也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每日同东毓一起,照往常的样子处理家事而已。
转眼进入二月，会试结束，天气也渐渐有了转暖的趋势。
谢家虽没有去参加考试，却还是十分关心会试的结果。只是成绩没到下来的时候，便是再怎么上心也无用。
也就是这个时候，谢家接到了来自威远侯府的请帖。
帖子是送给府里的诸位小姑娘的，以威远侯嫡女赵凝的名义，请了谢家的小姑娘们月末去威远侯府上赏梅。
这时间其实是有些不伦不类。因京城的梅花，二月头的时候才开得最盛，可待到月末，却是将谢未谢的时候，这时候请了众去赏梅，可不就有些奇怪。
然北毓从西毓等那里听说，威远侯府的梅花，那整个京城里都是极有名的。这据说是因着先威远侯夫生前最爱梅花的缘故。可这些梅花，却不是她生前植的，而是她死后，才因着怀念她的缘故，盛开威远侯府。
谢府里面，虽然也有着一座梅园，里面也遍植了各种梅花，却比不上威远侯府里的精致。
就算不论梅花，据西毓介绍，赵凝的宴会也一向都是京城贵女们最重要的社交诚，不是都开得了，也不是都进得去的。
一来，若家里面不是京城极有地位，也组织不开这样的宴会。最起码，家里面要担得起位高权重这四个字的，才请得来全京城的贵女们。可这样的家，就是京城里，也并不很多。敲，威远侯府正是最名符其实的那个。
二来，就算家世够了，姑娘家家里的地位也至关重要。就如从前的谢家，虽也担得起位高权重这一基本条件，可谢家的小姑娘却没一个能够得上代表谢家来宴请京城贵女的。就是六姑娘贤毓，别看也是嫡子嫡女，可世子的位子不三房，她也就开不起来这样的宴会。
由此可知，这看着虽只是小姑娘们的一次聚会，其实却有多么重要的意义。实是因为太难得了，能够接到赵凝的请帖，对于小姑娘们的意义，却不下于内命妇们元宵时接到舒贵妃的入宫邀请。
可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一向热爱交际的赵凝，去年整整一年的时间里，却都没发过一次请帖。
诸位小姑娘心里虽然对这件事情有诸多猜测，到底也只能私下里彼此嘀咕。如今赵凝终于再发请帖，自然是极重要的一件事情。
就因为这张请帖，秦娇和谢凤华还狠狠地大闹了一场。
闹起来的理由，自然是因为这一次秦娇并没有被邀请之列。
秦娇京城贵女们的圈子里，原就不是个受欢迎的角色。她长得高壮，性子又蛮横，原本就没什么缘。又总是一看旁她旁边低声说话，就总疑心是笑她，为此也闹过好几回不快。
可从前再不喜欢，秦娇到底是秦家嫡女，就是看秦家面上，也不好把她落下，每次都让赵凝费尽了心思。如今秦家的爵位都没了，赵凝自然也乐得轻松，不再将秦娇放入到邀请之列。
毕竟，从前秦家还没垮时，秦娇都要因怀疑旁轻视她而闹出事情。可想如今的状况，不说真有那些落井下石的，闹出来难看。就是没嗤笑秦娇，她自己也要整出些事情。
然而秦娇可不会知道赵凝不请她，是为防着到时场面难看。她只觉得，这是因着秦家垮了，赵凝势利，因而一听了消息，就自己屋子里摔盘子摔碗，大发脾气。
谢凤华听说，也是兀自生气。然后又到老太太屋子里一通哭诉，话里话外是要几个小姑娘把秦娇也带了去参加宴会的意思。
然老太太哪里会想不到赵凝所想的，也知道秦娇这时候再出去，只是徒惹尴尬。更何况，她父孝连一年都还没过，这时候出去抛头露面也是不好。最起码，也要家里好好守上一年，再出去交际也不迟。
最后，老太太只得好说歹说，甚至送了秦娇好些压箱底的东西，这才劝住了她母女的哭闹。
就这样，到了月底，谢府的诸位小姑娘们，便浩浩荡荡地乘了马车，奔赴威远侯府。
北毓这一次出门，是带了玄襄来的。
只不过进到威远侯府里，丫鬟们便自然被统一安排到一处，也是一起玩乐耍闹，只是不必挤姑娘们身前伺候。
北毓则夹谢府的小姑娘们中间，小丫鬟的引领下，一起到赏梅的园子。
北毓等到时，园子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位姑娘，正三三两两地各聚一起说话。
这些，北毓多半都是不认识的。虽其中也有些上回元宵宴见过的女孩儿，也不过是混了个眼熟而已。
倒是她们一过来，赵凝这个主便拉着孙婉一起过来寒暄。
赵凝笑嘻嘻地走到几近前，“东姐姐、南姐姐、西姐姐、北姐姐……”她按着长幼，把几位姑娘挨个叫了一遍，未等叫完，自己便先笑了，“哎呀，都晕了。好只是叫叫，不用叫一个就对着一个方向拜拜，不然可就完了。”
说着，她又拉了淑毓和贤毓，笑道：“可难为淑姐姐和贤妹妹，每天都要对着东、南、西、北叫上一圈，真是辛苦至极。”
孙婉也先同诸位姑娘施了礼，然后白了一眼赵凝，对着几道：“们快看看她，一来就拿们打趣，真是没大没小。们也不赶紧撕了她的嘴。”
赵凝转身，往北毓身边一挨，“这是跟几位姐姐都亲近呢，这才打趣。可见有打趣过不熟的吗？”
东毓笑道：“凝妹妹还是这么促狭。”
赵凝引着几往前走，“没办法，这是天生就如此了，实改不了的。”她把几先领到一处地方坐了，自有丫鬟上了热茶，奉与众。
是时那处原也就有几个姑娘坐着说话，其中一个正是那位姓董的姑娘。
见赵凝过来，其中一个姑娘便指着不远的梅树，冲她玩笑道：“说邀来赏梅，也不知挑个好些的时间，如今这梅花都快要谢了，倒把们全都叫过来了。”
赵凝便拉了一把孙婉，道：“这可是误会了，原也是想挑个好些的时间邀们来的。到底也长久没见，巴不得们都早些来，们聚聚呢。却是孙姐姐说此时最好，才把时候定了今日。”
孙婉白她一眼，“难不成这时就不好？都想梅花盛时来看，可一看谢了，原聚梅树下的，就一窝风全散了。热闹时热闹得不得了，冷清时又冷清得不得了。赏个花都要势利至此，那还有什么趣味？”
赵凝一缩脖子，连连摆手，“得得得，不过随便说说。看把这话引的！”正这时，又有新来的姑娘进了院子，赵凝作为主家是一定要去招呼的，忙辞了几，迎客去了。
董姑娘便笑道：“孙妹妹蕙质兰心。可梅花自有风骨，开时不是为了让赏才开的，谢时自然也不怕没送别。是孙妹妹有心，才想送这红梅一程。可若旁是想看它盛时的美丽，纵然此时来了，心中也不无抱憾，倒反让这欣赏带了杂质了。”
孙婉愣愣地看着董姑娘，她从前与董清不熟，没想过竟能从她嘴里听到这一番话来。孙婉捏着帕子低了头，轻声地喃喃道：“董姐姐说得对，倒是着意了。”
董清便上来拉了她，柔柔地笑了。
孙婉也抬头冲她一笑。
北毓只一旁看着众，她默默地吃着茶，也不多话。没片刻，谢府的小姑娘们便自去寻了交好的朋友。董青和孙婉也到一旁赏梅去了，两走时叫了北毓，北毓却不愿动，摇头拒绝了两。
就这么坐了一会儿，却突见着玄襄的身影远处一晃而过。
北毓挑眉。所有姑娘的丫鬟都被安置了一处玩耍，玄襄一向是最稳重的，若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她绝不会跑到这一处来。这分明是特意过来寻她的了。她起身，往玄襄闪身的地方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