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迷茫
大梦千年不觉晓。
藤子殷又开始做梦了，他也知道自己做梦,因为梦中的那个根本不是他。
他其实和藤徐长的很像,毕竟都是一个,只是他们俩的区别却异常明显。
藤徐天真烂漫,纵然偶尔本性中的暴虐会显露出来,可大多时间里他都是满脸懵懂,言笑晏晏的。
而他藤子殷呢？
妖族的幼年是极其艰辛的,尤其是植物精怪,他们最初开始修炼时只是懵懂的依靠本能吸收灵力,上百年后,运气好的才会开启灵智。
灵智初开时的植物精怪智力就和婴儿一样,啥都不懂,它们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并随时都有可能被路过的小妖怪吃掉，也可能会被高阶修士当做炼丹材料摘走。
磕磕绊绊一路走来，藤子殷觉得自己能化为形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从一根小小的红藤，到成为一个可以自由行走的形精怪，藤子殷走了整整一千三百年，漫长的一千三百年，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任何无意中发现他的精怪都被他吞了，以至于化形时的雷劫太过狠厉，将他劈成了无数碎片，只剩下了根部的一点点。
就是靠着根部这一点点，他重新再来，二百年后，才稳定了境界，正式以藤子殷之名行走修行界。
翻开他的修行史，就是一部血泪斑斑的苦难史。
——当然，血迹斑斑的是他自己，苦难的是别==
也所以，藤子殷永远都不可能像藤徐那般，眸色天真，笑容纯粹。
藤徐的眸子是血红色的，藤子殷的眸色是黑色的，这并非什么变异，而是藤子殷吞了太多太多的，以至于本来血色的眸子渐渐变成了黑色。
红到了极致，就只剩下黑。
他以前不意，现对比着藤徐那亮晶晶如火焰般闪烁的眸子，藤子殷心底总有种抹不去的黯淡和微妙的嫉恨。
而这种感情看到藤徐那无忧无虑的童年后，更是达到了最高点。
这次的梦境接着上一次，从藤徐跟着菩叶一起拜法净为师开始，一路东行，旅途中有主的安抚，有老师亲自教导，饿了就有精血吃……
藤子殷的眼睛又红了——妒忌红的。
一直到云冥宫里，为了活命，菩叶果断放开了藤徐，还将精血喂给藤徐吃时，藤子殷突兀的醒了。
嘴里还泛着淡淡的血味，和梦境中的味道一样甘甜。
他愣了半天，才渐渐回神，看着歪倒树下的菩叶，藤子殷连忙上前扶起，仔细检查了一下，才发现菩叶是根基不稳境界有下落的趋势，至于原因……嘴里的血味很明显。
藤子殷当机立断摘下菩叶的乾坤袋，从里面拿出了一些无因寺派发的灵药，就开始帮助菩叶稳固境界。
花费了一夜，终于稳定后，藤子殷化出本体，并将梦魂珠丢其中，唤醒藤徐，让他盯着两，他自己带着菩叶果断跑到最近的城镇，装作被袭击的样子，找了一个看似骄纵实则单纯的少年，就顺便住了进来。
什么？说客栈？上界中普通村庄里的修为都有金丹左右，好一些的都是元婴期，他们的流通货币是灵珠，只有到修士的大城镇里才用灵石换取物品，而且用的还是极品灵石。
菩叶的极品灵石都放进随身携带来的包裹里了，根本不乾坤袋里，藤子殷也没有极品灵石，更遑论灵珠了，再加上需要打听消息，找一个冤大头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至于穿女装……
咳咳，血藤王表示，穿的是藤徐，不是他藤子殷！！
他的做法非常正确，菩叶果然很快就醒来了，藤子殷打发走少年，说出需要元阳时，语气虽然漫不经心，但心里是认真的。
既然藤徐啃了菩叶的第一口第二口第无数口精血，那更大补的元阳……一定是他的！！
菩叶自然也从藤子殷那黝黑的眸子里看出了他的决心。
他嘴角狂抽，心中千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面上却不动声色。
或者说他的脸已经彻底僵硬，反应不过来了==
他镇定的道，“确定？”
藤子殷一愣，他没想到菩叶会是这样的反应，难道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菩叶平淡的道，“14岁梦中遗精，元阳什么的，已经被藤徐吃了……”
吧嗒！！藤子殷一拳砸碎了菩叶身下的床，菩叶不由自主的跌落满是碎木片的地板上，最让他无语的是，藤子殷居然还趴他身上。
菩叶皱眉，想要让藤子殷起身别压着他，不过他看了藤子殷的表情，还是沉默了。
藤子殷面无表情，幽幽的盯着菩叶，他伸出手指，细细的摩挲着菩叶的面颊，半响，才叹息道，“那叫遗精，不是元阳。”
菩叶眨眨眼，歪歪脑袋，“不是吗？”
藤子殷一本正经的道，“恩，不是。”
“所谓元阳，是男子体内的元阳精气，是一股滂湃生机，遗精并不会泄露，当然童子的遗精中也会含有生机，对藤徐来说也算是大补……”藤子殷趴菩叶身上，感受着身下那温热的身体，做出了一个嗅闻的动作，随即嘴角微翘，“一般来说，纵欲过度的大多元阳斑驳不纯，不过也有温养元阳的方法，所以不是说和女子行敦伦之礼就会失去元阳。”
菩叶懵懵懂懂的，说实话，他对这玩意真的不太懂。
“的元阳当然还，闻出来了哦~”藤子殷看着菩叶呆呆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笑眯眯的道，“很好吃的样子。”
菩叶的脸色爆红，他恶狠狠的瞪了藤子殷一眼，随即又想起一事，“那元阳是很难丢失的？”
“不，若有用些秘术自然可以夺取。”他缓缓起身，并将躺地上的菩叶扶起来，“不过只要心智坚定，修的又是禅定，一般来说是不可能会丢的。”
菩叶不解的看着藤子殷，“那怎么要？”
“男子骤然失去元阳，就和女子失去元阴一般，会精气大损，严重者甚至会丢失性命。”藤子殷微微叹息，满脸失落，“居然会认为会直接出手吗？”
他幽幽的盯着菩叶，“拼着魂飞魄散的危险，护着们从下界来此，以为们已经是生死之交了呢。”
菩叶尴尬的别过脸，“……很抱歉。”
此刻他已经忘记了，最初提出要用元阳换蓉到下界的是藤子殷了==
“可菩花师兄他们都说失去了元阳耶！”想起菩花让给他开补药，菩叶又不懂了，“师兄还让吃了好几天的药。”
藤子殷摇摇头，“佛门清修，大多禅师都清心寡欲，几乎连遗精都没有，而且佛门恐怕也不会去研究这种邪门歪道的东西，再加上漫长的传承，为了让后面的弟子能静心潜修，也可能会误导一些无关的事情，导致后面的弟子混淆了元阳的真实意义吧。”
菩叶皱眉，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对，可藤子殷活了两万年，或许真的知道一些已经不怎么被注意的东西？
“等等，还是没回答的问题，打算怎么拿走的元阳？”
藤子殷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菩叶，慢条斯理的道，“这个嘛……先不急，以后就知道了。”
菩叶：“……”
——总感觉藤子殷看他的眼神像是看一头烤乳猪==
“对了，的修为是怎么一回事？昏迷之前还是筑基期的，怎么一醒来就成金丹了？”
这要是无因寺，他就正式成为比丘了，成为比丘后他就可以正式拥有度牒和法号，尽管他的法号老早就有了，只是此刻才算是正式出师。
藤子殷微妙的看着菩叶，“没仔细检查的金丹吗？”
“检查了啊！”
“没发现的金丹的颜色比较浅吗？上面还有淡淡的银色符箓……”
菩叶微微眯眼，“似乎比都熟悉？”
“当然，的安危最重要。”藤子殷说此话时态度太过随意，根本没注意菩叶骤然呆滞的眼神，他一手扯下发髻上的红绳，落下半片黑色长发，遮住了半个脸颊，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般挡住了眸光，菩叶只看到了那唇角温润的笑意，听着那丝滑的声音清浅的道，“可是最重要的呢！”
菩叶的心狠狠跳动了一下，随即脑补成……可是最重要的……肉呢==
他别过脸，将脑中的想法压下去，不管如何，藤子殷所作所为都没伤害他，他护他空间风暴里穿梭到上界，就凭这一点，菩叶都感激他。
也罢，自己的命都是藤子殷救回来的，若无他护持，恐怕早就死空间风暴里了。
既然如此，那他还防备什么？
想通之后，菩叶陡然觉得浑身一松。
他轻轻一笑，“谢谢，既然如此，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藤子殷不明所以，抬头看菩叶，入目的却是菩叶那隽永清浅的笑容，他魔愣了一般，半响，才如痴傻的酗似的，呆呆的应了一声，“哦……”